樓下。
小區門口的美雲咖啡廳。
「啊，你……你是張燁！」
「你好。」
「原來您真住這裡啊！」
「是啊，我住這兒二十多年了。」
「您快請，您兩位這邊來，我們這兒地方小，沒包廂，我給您和您的朋友找個角落吧，那邊安靜。」
「好，多謝。」
「您喝什麼隨便點，免單！」
「那可不行，多少錢就多少錢，心意領了。」
這是一家小地方，店不大，人也不多，倒是很清靜。
張燁今天穿得比較隨意，也沒戴墨鏡，他和王華元一進來就被咖啡店的老闆娘給認出來了，也沒找服務員來招呼，老闆娘自己親自帶著他們去了座位，很熱情。那邊幾個服務員看到了，除了有一個人似乎不認識張燁外，其他兩人都眼睛大亮，紛紛躲在遠處唧唧喳喳著，並且還偷偷拿出手機照相，立即發微博。店裡還有兩個顧客，也頻頻望向張燁那邊，驚訝不已。有個年輕的男顧客看樣子幾次都想過去要簽名或者合影，屁股抬了好幾下，可最後還是沒鼓足勇氣上去。
咖啡上得很快。
老闆娘又興奮地抓著張燁說了幾句，什麼以後要常來啊之類的，末了才走了，沒再打擾他們談事情。
王華元看到這些並不意外，他知道張燁如今的人氣，早已經不是當年初來京城電視台文藝頻道的時候了。
「王總監，今天找我是什麼事？」張燁也不算明知故問，他真的不太確定，畢竟他跟京城電視台這個老東家鬧翻過。
王華元喝了口咖啡，看著他道：「是這樣，台里今天讓我來，是跟你接觸一下，想看看你有沒有重回台里的意思。」
張燁一噢，「為什麼找我？」
王華元卻反問道：「為什麼不找你？大家以前合作過，都是老朋友了，彼此即便不算知根知底，那也是相當熟悉了，我不知道這之前有沒有電視台邀請過你，或者已經在跟你談了，但我還沒從媒體上看到過這方面的消息也沒有從圈內收到相關信息，你應該還沒簽電視台，那麼，我們為什麼不找你？我們衛視台收視率雖然不錯，可在國內其他省級衛視中卻還排不上前列，我們缺好節目，更缺一個頂尖的主持人，你有名氣，有能力，是一個專業主持人和欄目策劃人，更有一批堪比韓粉的死忠粉絲，咱們再次合作的話，我想會是個雙贏的局面。」
張燁搖頭，「我跟你說實話，我當初自從離開京城文藝頻道的那一天，真的沒打算再回來過。」
王華元立即道：「BTV文藝是他們，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地方頻道，這次想跟你合作的，是BTV1。」
「都一樣。」張燁語氣平和道。
王華元道：「衛視台跟地方台可不一樣。」頓了下，他道：「我知道，當初發生過一些事，王水新在文藝頻道的所作所為，台里是有直接責任的，發現後台里也是第一時間嚴肅處理了的，雖然處理得有點晚，也造成了很多不可挽回的後果和損失，比如老魏的事情，我們也很悲痛，但是你應該也看得到，台里在處理王水新和相關人員的事情上，手段是雷霆的，至於當時對你做出開除的討論結果……」
張燁擺手打斷他，「這個不怪你們，我在直播中插了不少話，換了哪個電視台也得處分我，這我認。」
「但是我們也很抱歉。」王華元真誠道：「因為是我們的失職才造成了當初的事情，如果台里早發現王水新的問題的話，那時也不用你站出來用另一種方法幫老魏討公道了，這個公道應該是台里幫老魏討要的，所以在這點上，我們一些領導私下裡聊過天，都覺得很對不住你，如果我們主動一點，及時一些，也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也不會損失你這麼一個國內優秀的主持人了。」
張燁道：「過去了就過去了吧。」
「是過去了，所以總要有新的開始。」王華元鄭重道：「我希望咱們能再次強強聯合，這也是台領導的意思。」
張燁笑道：「我也不怕跟你說，這幾天還沒有電視台聯繫過我，你們是第一個，也是我最沒有想到的一個。」
王華元道：「我知道其他電視台在顧慮什麼，說主持經驗，說能力，說人氣，你要什麼有什麼，雖然你還從沒有在衛視頻道這種全國都有信號覆蓋的地方做過主持，但我們誰都不懷疑你的能力，那些電視台不找你，是擔心你的脾氣不知什麼時候就炸了，他們不敢冒這個險。」
張燁問道：「你們敢？」
「我們也不敢。」王華元說道：「但是，咱們打過交道，做過同事，都是老朋友了，也見過你脾氣上來時的樣子，比起別的電視台，我們是最了解你的，台里有信心……不給你發脾氣的機會。」最後這句有點玩笑的意思，「而且人都是這樣，有他優秀的一面，也自然會有他相對不完美的一面，正所謂人無完人，台里既然敢邀請你再次合作，那就說明了一件事——我們綜合利弊之後，覺得你的優點是能遠遠蓋住缺點的，所以台里才做出了這個決定。」
張燁說道：「可別這麼說，你說得我都壓力挺大了，我被解禁復出以後就想過幾個電視台，我心裡也有一個名單，不過真沒想過再吃回頭草，而且當初我離開文藝頻道以後，很多電視台都沒人要我，最後是個網路電視台找的我，我聽說，是你們台里有領導跟業內打過招呼？」
王華元聞言，立即大搖其頭，「怎麼可能，張老師，你也太看得起咱們京城電視台了，你要說其他的事我信，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我敢用人格跟你擔保，台領導還不至於這麼無聊，地方電視台之間的關係也遠沒你想的那麼融洽，為了拼收視率，為了挖節目製作人和主持人，全國這麼多電視台都快打起來了，怎麼會京城台一個領導發了話，別的電視台就紛紛響應？台里還沒有這個面子，要是我們台領導真的放過這種話，那跟我們有競爭關係的其他電視台，反而會多留意留意你了，會想著把你挖過去跟我們競爭，你說是不是？」
嗯，倒是有道理。
張燁沒說話，他當初也是道聽途說。
「你要是用這個理由拒絕我們，我可接受不了。」王華元道：「你相信我，這件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又說了半晌。
王華元道：「張老師，如果你考慮好了，咱們可以繼續往下談，薪資跟合同的事，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張燁搖頭，「我考慮考慮吧。」
王華元看了看他，也就沒再多說，他今天該說的都說了，話也到了，「那行，我給你留個名片，咱們隨時聯繫。」
接過來，張燁點頭，「好。」
……
出了咖啡廳，王華元開車走了。
張燁就一邊思考一邊在小區里散步，沒急著回家，雨後的空氣還不錯，到處都是一種草葉子的味兒。
忽地，胡飛的電話來了。
張燁把手機放耳邊，「胡哥。」
「在哪兒呢？」
「小區里遛彎呢。」
「正好，咱倆小區門口見。」
「嗯？什麼時候？」
「我已經到了。」
張燁掛了電話後立即往小區外走，剛過去就看到了胡飛走下計程車的身影了，招了下手。
胡飛笑道：「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得，張燁又帶著胡飛回了那家門口的咖啡廳。
老闆娘見狀也是笑盈盈的，「張老師還真夠意思啊，我剛說讓您常來，這才過二十分鐘，又見著您了。」
張燁笑道：「還坐剛才的地方吧。」
「得嘞。」老闆娘帶路。
胡飛坐下後，開門見山道：「人事部的王副總跟我說了，他看你態度上可能不太有興趣，讓我幫著做做工作，咱倆的交情就不用廢話了吧？我告訴你，台里是真想你來的，你還有什麼顧慮或者要求，你跟我說說。」
張燁咂嘴，「我沒顧慮，也沒什麼要求。」
「那你不答應？」胡飛道：「現在沒電視台聯繫你吧？而且你來了之後又不是去別的地方，我現在也調到衛視頻道了啊，還有小呂大飛他們一幫你的老同事，我們在做一檔新節目，正等你加盟呢！」
張燁一愣，「去你那兒？」
「是啊，我早跟台里申請了，你要來了，咱們這幫老團隊就繼續合作。」胡飛道：「不然你以為我幹嘛這麼張羅啊？還不是想要你這個幫手，而且現在我們著手的欄目，是周五晚上九點左右的這個黃金時段，你去其他衛視台，誰能一上來就給你這麼好的時間？而且還別說黃金檔了，那些電視台估計也不敢用你，這還有什麼好選的啊？趕緊過來！過來給我幫忙！」
張燁道：「我再想想。」
「別想了，欄目總監製是我，這個你別惦記了，但欄目總導演的位置，我可一直給你留著呢，就等你來了！」胡飛意願強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