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場比賽。
勝六場,那就定勝負了。
魏大師身後團隊的一些人已經坐不住了,這已經不是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了,對方要是個大師也還好,他們也沒話說,輸了不丟人,可對方偏偏是個無名小卒,這就讓他們這些書法家臉面上有點掛不住了,太丟人了啊。
「嘿,我還就不信了!」
「要是古詞,我親自上場!」
「要有五言詩,交給我就行了!」
「一個毛頭小子,太不給我們這些前輩面子了啊!」
「哈哈,老余老呂你們也要上了?行,那也算我一個,怎麼也得動一點真格的了啊,不然臉真沒處放了。」
「不信他還能有三頭六臂了?」
「年紀輕輕的,學問能深到哪裡去!」
他們這些書法家一個個都磨刀霍霍了。
張燁看了看,則徵求了一下吳則卿的意見,「吳校長,您說咱們是不是輸幾場?最後當然肯定是要贏的,但過程上……」按照張燁的意圖,當然是無所謂的,但是這畢竟是吳則卿的生日,也是她的圈子,張燁怕吳校長覺得不妥,難免會得罪人,所以才問了一聲,看看吳校長是什麼態度。
吳則卿反問,「為何要輸?」
張燁道:「那邊都是書法界的前輩,我怕您……」
吳則卿微笑道:「藝術上,是沒有謙讓的,如果真實力不濟輸了也沒辦法,但,能贏為什麼不贏?」
張燁眨眼道:「贏了沒事兒?」
「能有什麼事?」吳則卿抿茶。
張燁有數兒了,「成,我等的就是您這話!」
得罪人?張燁怎麼會在乎,這廝從來沒顧慮過這些,他是怕吳則卿最後難做,可現在吳校長這番話打消了張燁的顧慮,他終於發現自己為什麼這麼喜歡老吳了,像那次請自己來教書,一般的高校校長是不敢這麼做的,還比如自己說了《紅樓夢》的驚人言論,吳則卿甚至連問都沒問就直接支持了他,用人不疑,從某種角度上,吳則卿膽子比張燁還要大,真的和一般的女人不太一樣!
贏?
那當然沒問題!
您要贏,我就給您贏!
「我去抓鬮吧。」張燁主動去了。
第四場的比試題目出來了——要寫古詞,最後一個字要收在「流」字上。
這種題目就有點難了,要是首字還好,大家一想就能想到,畢竟誰看詩都是從頭看得,可是末尾的最後一個字,即便是滾瓜爛熟的詩詞,大家也不一定能記得,還得從頭第一個字往下捋一遍,這就增加了極大難度。
「終於限定寫詞了,我來!」余老師出戰。
可是張燁已經拿起筆寫上了。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
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
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
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張燁落筆寫好了,然後看著對方的選手。
余老師興緻勃勃信心十足地笑著走過來,也不著急,隨意地看了一眼張燁寫好的詞,然後,他微笑的表情就一陣變幻,一會兒紅一會兒綠,末了化成了一個動作,余老師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我草!
合著詞你也能寫啊?
又是你現場創作的啊!?
余老師就恨不得剛才沒多那句嘴,他來?他來個屁啊來!沉默了幾秒鐘後,他哭笑不得地一轉身,又灰溜溜地回了魏大師那邊的陣營。
周大師樂了,「老余?」
余老師擺手,「不寫了。」
「那你是棄權了?」周大師問道。
余老師心說您這不是廢話么,「寫了也白寫,算了吧,我認輸了。」這首詞的文學性太嚇人了,書法也寫得漂亮,余老師自認可能在書法造詣上比對方要高出一些,但也高不了多少啊,可是他不管寫什麼詞牌類型,都肯定比不上對方這首《虞美人》的,也就別去獻醜了。
周圍人已經看呆了。余老師都認輸了?這可是今年剛拿了一個書法大賽一等獎的書法名家啊!
周大師道:「那開始第五場。」
第五場的題目是——思,億。
題目範圍很寬,但越寬的題目範圍有時候越不好寫。
對面暫時沒有人出來,似乎想先看看張燁寫什麼。
張燁喝了口酒,卻二話沒說,想也不想地握住毛筆,揮墨了。
《錦瑟》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最後一筆落下,現場已經有人開始叫好了!
蘇娜大叫一聲,使勁拍手道:「好!寫得好!」
這首詩讓現場好多女同志非常喜愛,思緒上似乎也隨之飄遠了一些,「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有人都聽痴了!
魏大師那邊的人也無言了!
這人到底幹嘛的啊?一首接著一首,這麼優秀經典的詩詞跟你媽不要錢似的往外扔?你好歹寫一首我們見過熟悉的詩詞行不行啊!
誰上?
誰能拿下這場?
不能沒人應戰啊,不然輸了人又輸了氣勢!
你推我,我推你,最後實在沒人了,團隊里硬著頭皮上來一個人,寫了一首切題的詩,是長詩,寫了很久,天花亂墜,長詩是可以延長時間的,那人八成是想在書法技藝上拿下這一場。
可是等他寫完,周大師還是宣布了吳則卿團隊勝了這一場,原因無它,再高的書法水平,也是需要通過文字來表達的,而墨鏡青年這首詩,足以蓋過所有東西,讓他的書法也連帶著上升了境界!
又一場贏了!
吳則卿乾脆不起來了,坐在那裡喝茶看熱鬧。
周圍不少人都議論紛紛,一些女眷對著張燁指指點點。
「太精彩了!」
「這小夥子神了啊!」
「幹嘛戴著墨鏡?都看不見臉啊!」
「今天這個年會是沒白來噢,逮住這麼大一個好戲!」
周大師宣布,「第六場開始。」等雙方抓鬮過後,他道:「這一場題目是清明,而且要用在首兩個字上。」
嗯?
清明?
題目是隨機抓的,首個字是清明的詩還真是沒有。
不過魏大師那邊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輩,立刻出來了一個青年才俊,站到書桌前,提筆,開始自己現場創作了,你以為就你會創作嗎?
張燁也在寫。
《清明》
清明時節雨紛紛,
路上行人慾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
牧童遙指杏花村。
落筆,加了個款兒,慣例寫上自己的名字。
那魏大師團隊的青年寫到一半的時候,好奇,就瞅了眼張燁那邊的字,一看之下,眼睛都差點瞪出來,咳咳咳嗽了好幾聲,他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創作了這首詩,一嘆氣,放下筆不寫了。
「我認輸了。」青年服氣了。
周大師問道:「不寫完嗎?」
青年苦笑道:「算了,不獻醜了。」
六場!
張燁全勝!
周大師笑呵呵道:「下面還有四場,輸贏已經定了,還要繼續比嗎?」
吳則卿說道:「我們無所謂。」
魏大師沒說話,他身後的不少人卻紛紛道:
「比!」
「為什麼不比?」
「還有四場呢。」
雖然已經輸了,可現在這個結果已經不重要了,周大師的字歸吳則卿就歸了吧,他們現在要做的是得找回面子啊,起碼,最起碼得贏一場是不是?不能讓人家滅一個禿兒啊!那傳出去真就成笑話了!
周大師笑道:「好,那繼續。」
一個年輕書法家道:「周大師啊,我覺得這次比賽不公平啊,明明是書法比賽,現在怎麼成詩詞比賽了?我們都知道書法離不開表達,離不開文字和詩詞歌賦,可是詩詞也不是書法的全部啊,這位朋友的詩詞創作水平我們已經見識過了,確實比我們強,可不代表他書法比我們好,是不是?」
周大師攤開手掌,「但是,這就是比賽規則啊,每年的周年年會,比賽都是這個規矩。」
不公平嗎?
確實不公平!
周大師知道,魏大師知道,吳則卿也知道。
以前他們的書法比賽,大家的文學水平其實都差不多,半斤八兩,沒有太差的也沒有太好的,畢竟書法家不一定是文學家,所以這種比賽相對都比較合理公平,大家基本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