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點鐘了。
北大大禮堂內。
張燁進來了,可就算是在後台的休息室,也能聽到遠處咋咋呼呼的熱鬧聲,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因他而來,都是來聽他講課的,一時間,張燁也感受到了一股心潮澎湃的感覺,在心底不斷沸騰。就像他說的,他其實一直都不太愛說話,跟家裡是,上學時也是,那都是班裡比較低調的主兒,從來引不起別人的注意,可是真當有個什麼活動,有個什麼舞台,那張燁可就精神了,他就是個典型的現場型選手,人越多,場面越大,這廝越來勁,越渾身力氣。
「還有幾分鐘?」張燁問。
「張老師,還有十分鐘。」一個禮堂的工作人員道。
「好,投影和話筒之類的都弄好了?」張燁道。
工作人員道:「都調試好了,您放心吧,保證沒問題,之前都調試過好幾次了。」
張燁笑道:「好,多謝了,辛苦大家了。」
「瞧您說的,這不是都應該的嘛。」幾個工作人員都很客氣,他們也知道今天的北大聚焦了多少社會的目光。
……
會場。
攝像機都搭好了,有北大方面的,也有列席記者方面的攝像人員,之前提交過申請,今天他們被允許了攝像,不過想要發布公開課錄像的時候必須要有北大方面的授權和審核,這是前提。
攝像機足足有七八台。
五六千人的座位也座無虛席,好多學生都沒擠進來。
吳則卿和幾個張燁不認識的面孔是最後來的,一過來,坐在前排的不少人都和他們打招呼。
「吳校長。」
「王主任來了?」
「陳校長,好久不見了。」
這是北大的校領導團隊,一共四個人,個個級別都不小,最高的應該和吳則卿差不多。寒暄片刻,大家都落座了。
跟他們打招呼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坐在第一排的,幾乎都是文學界歷史界的前輩專家。
比如錢老,跟吳則卿和那個陳副校長就都認識,可能跟陳副校長更熟悉一些,倆人聊了好半天。
吳則卿則在和一個婦女說話。
嚴玉笑道:「吳校長,你們北大可真是出人才。」
「還好吧。」吳則卿柔和道:「比不上你們作協,嚴副主席今天也來了?聽說你正忙著新書發售呢。」
嚴玉,國家作協的一個副主席,作家,學者,紅學專家。
嚴玉一翹嘴角,「是忙著新書呢,不過沒辦法啊,我這本新書就是寫《紅樓夢》鑒賞的,您北大的張老師一下給《紅樓夢》全盤否定了,我這也發布不下去了啊,所以只能過來『學習學習』了。」
誰都聽得出來嚴玉的諷刺。
吳則卿端莊著笑容,「學習談不上,大家相互討論吧。」
旁邊另一個面色黝黑的中年人說話了,「跟張燁我們可討論不著,吳校長,你我是尊敬的,但張燁啊……」自顧搖搖頭。
錢老插了一句,「小楊,你這是帶著情緒呢啊?呵呵。」
這紅學家楊老師道:「錢老,我可沒情緒,我啊,就是『盼著死同行』的人,我能有什麼情緒?」
果然來者不善。
話里話外都帶著刺。
曾教授出言道:「老楊,小張老師這張嘴確實那啥了一點,不過在學術上,他還是專業的,要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我替小張老師給大家陪個罪。」他們是教北大中文系的,來人大都也是文學界的專家,基本都認識,就算不熟悉,相互之間也都見過面或者聽過對方名字的,這圈子不大,也有很多交叉。
老楊擺手道:「那可不用。」
京城作協副主席孟東國也來了,看錶道:「還不出來?」
人大的馬恆元教授也在其中,大家都來組團踩呼張燁了,準備看張燁的笑話來了,怎麼能少得了他啊,「時間快到了吧?」
常凱歌看看他,「馬教授還挺著急。」
馬恆元臊不搭眼道:「我下午還有課呢,聽個半小時就得回去了,這個小張還非得卡著時間講?這麼多老前輩和業內專家在下面都等著他一個後輩?」
這就是沒事兒找事兒了。
北大的好多講師都瞥瞥他,心說誰也沒求著你來啊!
倒計時三分鐘……倒計時兩分鐘……
最後一分鐘,張燁從後面走上主席台。
掌聲稀稀拉拉,不是很多,也不是很齊整。
只有姚蜜和一些特別喜歡張燁的人在那邊尖叫鼓掌,雖然掌聲有限,可最後竟然還顯得挺熱鬧。
「張老師帥呆了!」姚蜜喊道。
姚蜜的舍友也起鬨,「張老師我愛你!」
這話一來,五千人的會場頓時發出鬨笑的聲音。
前排那些紅學家和文學家都微微搖頭,這是研究學術,又不是搞個人崇拜搞追星,好好一個課堂像什麼樣子啊——反正張燁無論怎麼樣,他們都看不順眼,這次來就是等著張燁講課出現邏輯錯誤,然後他們好給出致命一擊的。
記者們都打起了精神。
「來了來了!」
「快,攝像機開了!」
「檢查一下畫面!千萬別漏了鏡頭!」
北大學生們也都神情興奮地望著主席台,很多人都好奇張燁今天會怎麼講,還有好多人並不關心這個,他們只是來看亂子的,想看看張燁老師到底還能丟出什麼樣的重磅炸彈震驚世人!
胡飛微笑地望著上面。
趙國洲和王小美也低聲交流起來。
……
台上。
張燁駐足而立,摸了摸架子上的話筒,笑著看向台下幾千人的座位席,深吸了一口氣,很享受這種萬人矚目的感覺,就像他很喜歡這個世界章遠棋的那首成名曲《我不信》。這首歌其實說的就是他自己。
我不信,我生來就比別人差。
我不信,我就一點都沒才華。
我不信,我註定只能在人下。
我不信,我的聲音永遠無人應答!
如今,張燁的聲音已經傳到了很遠,他得到了大家的回應,他做到了一直以來都盼望的事、期待的成就,並在將來還會喊得更遠——這就是他決心要走的路,堅定無比得要一直走下去的路!
「大家好。」張燁掛著笑容拿起了話筒,「今天是一堂很特殊的公開課,來了很多校領導,來了很多文學界歷史界的前輩老師,來了很多教育界的學者,還來了很多記者同志,作為一個北大選修課的講師,我個人是受寵若驚的,也歡迎大家的到來。嗯,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校領導找到我要我更改一下公開課的方式,我也同意了,所以下面要發一些話筒下去,給一些我的學生們,也給一些文學界的專家們,畢竟禮堂太大,如果在下面發言的話,肉嗓子也聽不清楚。」
幾個北大工作人員過來了。
「給我一個。」
「我也要一個話筒。」
「這裡,我拿一個。」
一些文學界的人都爭相要來了話筒,比如嚴玉,比如孟東國。剩下的則是給了張燁班級的學生,大家都是集中在中排前面的一個區域的,安排在了一起,姚翠和宋學姐周學長他們也拿到了話筒。
張燁道:「今天我的課,大家可以隨時提問,不只限於我的學生,不過也請在提問的時候注意不要擾亂課堂,也最好不要在我沒講完重要東西的時候打斷我。」
「不打斷你?」
「什麼叫講重要東西啊?」
「那還叫什麼隨時可以提問?」
幾個文學界的人都冷哼不已,張燁這話明顯是對他們說的。
張燁也很光棍,回答道:「至於怎麼才叫不要在重要講述中打斷我——這個解釋和最終決定權在我。」
嘿!
好你個小子!
文學界的不少人又被激怒了!
曾教授和蘇娜幾個中文系老師都苦笑不迭,張燁看來是跟他們幹上了啊!
學生們和不少記者們都激動不已,這堂課還沒開始,一上來就火藥味十足啊,接下來肯定是有好戲看了!
「現在開始講課。」張燁看著他們道:「沒有提問和發言的話,拿著話筒的人最好先將話筒關閉,避免產生噪音影響大家。」說罷,張燁深呼吸了一次,笑呵呵的開始了,「上一節課,我們講到了《紅樓夢》,我列舉出了很多資料文獻的證據,來佐證我的觀點,《紅樓夢》大體八十回後並非曹雪芹先生的原筆,大家回去應該也有人查過了,小宋,這方面的功課你做了嗎?」
宋學姐見張燁叫到了自己,也坦然地站起來,打開話筒道:「我做了,您給出的證據都確實存在的,而且……我現在暫時反駁不了。」
張燁看向其他人,「各位同學,誰還有其他證據能反駁我昨天給出的資料文獻?有的話,咱們可以繼續討論。」
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