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外。
亂鬨哄的動靜傳出去了。
門口有幾個數學系的北大老師路過。
「嗯?裡面怎麼那麼亂?」
「出什麼事了?這不是公開課嗎?」
「那個主持人張燁的公開課吧?這麼鬧?還有驚叫?」
「汗,這是上課呢還是拍恐怖電影呢啊,至於這麼叫喚嗎?一驚一乍的,不就是講個課而已么。」
擦身而過,幾人走了。
樓下也有好多學生聽到了禮堂內的動靜,也都納悶得很,誰也不知道裡面到底出什麼狀況了。
只有身在公開課現場的人才知道,張燁拋出了一個多麼驚人的言論!
膽大啊!
簡直膽大包天!
敢提出這種想法的人,往往不是天才就是瘋子!
站在講台後面,看著下面學生老師和記者一張張震驚的臉龐,張燁下意識地直了直腰板,感覺這一刻無比莊嚴,也有那麼點榮幸。因為在張燁那個世界上有一個人——他叫胡適,曾任北大校長,民國初期,胡適和俞平伯就提出,《紅樓夢》後四十回與前八十回在藝術性和思想性的不相符,並大膽猜測了後四十回的續寫之人,引起了軒然大波,張燁現在要做的其實就是胡適和俞平伯當初的工作,而且恰恰是在時任北大校長鬍適的北大這個學府,不得不說,這可能就是命運的安排,至少迷信的張燁很信這個,所以他要講好,他要把他那個世界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揭秘出來,這是對曹雪芹先生的尊重,也是對《紅樓夢》這部著作的尊重!
「張老師!」有人舉手。
一看,正是大三的學霸宋學姐。
張燁掛著笑,「請講。」
宋學姐起立,她也確實想拋下成見和以前的固化認知,可是她做不到啊,她真有點接受不了張燁的推斷,「如果按您的推斷,後四十回不是曹雪芹先生寫的,那是誰?誰能這麼以假亂真?」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著。
張燁看看她,答道:「你這句話稍微有兩個問題,第一,我剛剛說的並不是推斷,而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至於為什麼我會這麼說,我後面會一一表述和分析的。」對於這些,張燁很肯定也非常確定,所以說起來十分堅決,是誰續寫的可能還存在爭議,但後四十回肯定不是曹雪芹原筆,這是一點都沒爭議的,「第二,以假亂真這個詞我覺得不妥,可能所有人都覺得後四十回和前八十迴文字上很適應,情節上也算相襯,但我不這麼認為,我反而覺得格格不入,當然,這個也放在後面慢慢說,至於你問後四十回是何人所作,這我是能現在就回答你的。」
宋學姐問道:「是誰?」
張燁笑笑,這次沒有肯定,而是用詞嚴謹道:「我推斷是高鶚!」
誰?
高鶚?
怎麼會是高鶚啊!
好多學生們面露狐疑,顯然不知道這個名字,但是也有很多北大教授和學生,都是知道這人的!
宋學姐更加無語,「高鶚是《紅樓夢》的整理者和保存者,對《紅樓夢》的傳播保存做出了很大貢獻,他,他怎麼會是作者?這簡直是無稽之談,而且高鶚壓根和曹雪芹先生不是一個時代的啊!他們倆怎麼會一起創作《紅樓夢》?」她這麼一解釋,好多不了解的北大學生們也知道高鶚是誰了。
整理者成作者了?
系主任常凱歌都想轉身走了,這小張越說越離譜了啊!
張燁卻還是那個坦然的表情,「我沒有說高鶚和曹雪芹一起創作《紅樓夢》的,我的觀點是,《紅樓夢》因為種種不明的原因八十回以後的原稿遺失了,高鶚作為紅樓的追捧者,續寫了四十回!」
記者們瞪眼,稿子遺失了?
宋學姐叫道:「這不可能!」
李英起身道:「這沒有根據啊!」
「是啊張老師。」周學長也道:「您為什麼這麼說?」
張燁一笑,「不是沒有根據,其實是有根據的,只不過大家先入為主,誰都沒有注意過,所以遺漏了眼前的很多東西,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幫大家睜開眼,看一看原本大家早應該看到和發現的事情。」
說罷,張燁翻開手裡的教案,抽出一張紙來走到投影儀前面,將資料打在後面的投影上,以便大家看到,「我這裡有一首詩,當然不是我寫的,而是清代傑出詩人、詩論家、著名書畫家張問陶所作,這首詩叫《贈高蘭墅同年》,嗯,這首詩的內容其實並不重要,寫的一般,文學性也不高,重要的是詩的自注,你們看下面那一行明確寫著——傳奇《紅樓夢》八十回以後俱蘭墅所補。」
這個世界的歷史和名人都跟張燁那個地球有區別,不過某些重要歷史人物,某些四大名著相關的人物和歷史,還是沒有太大變化的,不然這個要是也變了,這世界也不會有四大名著了,只不過是遺漏丟失了很多原本存在的資料和佐證而已,比如能證明《紅樓夢》是不完整的一些資料和詩,在這個世界好多都沒有了,比如《續都門竹枝詞》這一首關鍵的詩張燁就沒有找到,或者還沒有被人發現,藏在某個角落甚至是因為歷史痕迹的變化而被銷毀了,畢竟世界不一樣了,一點點其他的改變都會影響到歷史軌跡,也不可能要求這個世界唯一沒變化的那些歷史遺留下來的資料也跟張燁那個世界保存得一模一樣。張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才找到這麼一點點,雖然力度上有欠缺,但足以作為資料支持他的觀點了。
「八十回以後俱蘭墅所補?」好多人看到詩的自注就是一愣,連連搖頭,「這能說明什麼啊?」
張燁指了指投影,「這首詩雖然很沒有名氣,甚至連現今這麼發達的網路搜索引擎上都搜不到,只能在某些文獻圖書館裡能找到一點資料,但是我想提醒大家,千萬別小看這個資料,對研究《紅樓夢》來說,這首詩實在太珍貴了,蘭墅是誰?就是高鶚,字蘭墅,清代詩人張問陶已經告訴我們了,《紅樓夢》八十回後都是高鶚所補!」
宋學姐一咀嚼,還是搖頭,「這個『補』的意思有很多,遺失了,又找到了,可以叫做『補』;缺字缺頁,填齊貫通,也可以叫做『補』;這裡『補』的意思都類似於『打補丁』,什麼都說明不了。」學霸是有真才實學的。
曾教授也聽得點頭。
其他好多北大老師和學生也同樣同意宋學姐的觀點。
張燁在笑,「我相信這首詩我不是第一個看到的,我也相信在古代或當代現代也是有極少數人發現過的,但是大家無一例外,都是和這位宋同學一個看法,然後得出了一個是高鶚整理和保存《紅樓夢》的,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這個補其實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補全!」
眾人:「……」
宋學姐也無語,「這……」
張老師這是要你媽一條路走到黑了啊,補字你要非得這麼解釋,當然那也不是不行,可是……
張燁繼續道:「而且在我分析,也根據一些相關資料和記載,如果真像大家所說的,高鶚只是在做『打補丁』的工作,可整理《紅樓夢》的可不止一個人吧?那為什麼偏偏只給高鶚的詩上加註了俱是高鶚所補?為什麼要用『俱』?全都是他一個人整理的?沒有其他人什麼事兒?不說別人,我想問程偉元呢?跟高鶚一起的程偉元去哪兒了?呵呵,這顯然是不合理的,也不符合資料的,所以這個『補』字的意義就是補全,是續寫的意思,而且是他一個人續寫的!」
這個觀點和分析手法實在太新奇了!
曾教授吸了口氣!
姚蜜聽得一愣一愣的!
周學長還是不同意,立即提出自己的疑問,「張老師,就算您分析得對,可誰又能證明這個清代詩人就真的知道真相?退一萬步講,沒準是張問陶道聽途說來的,以為是這樣,於是也沒有考證就直接加上了這個注,這都是有可能的。」
「對啊!」
「又不是特別大的詩人。」
「沒錯,張問陶我是沒聽過,他說的話能靠譜嗎?」
幾個學生辯駁道。
張燁微笑道:「你們覺得張問陶是道聽途說來的?好,那麼我再給你們看一樣資料。」說著,換了張A4紙,「大家看,這是一首張問陶悼念妹妹的詩,這裡也有一個小註:妹適漢軍高氏,意思是說,他妹妹生前嫁給了一個姓高的『漢軍』,所以我大膽地推斷一下,這個高鶚其實很有可能就是張問陶的妹夫!」
「啊?」
「我靠!」
「不是吧?」
眾人都愕然不已!
妹夫?你妹啊還可以這樣嗎??
張燁侃侃而談道:「如果真是如此,那麼詩人張問陶對於自己妹夫的成就,又怎麼會不知道?何談道聽途說?所以他說的話是相當可信的!」不過他話也沒說滿,「當然,因為資料有限,張問陶和高鶚到底是不是親戚關係,還不足以蓋棺定論,出於學術嚴謹的觀念,我的這些只算推斷,只是給大家一個新角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