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
西區的一個禮堂。
時間都是九點四十五了。
本來九點半開課的《古典名著鑒賞》已經被拖延一刻鐘了。
這是只有學術論文講座和大型公開課才會對外開放的禮堂,因為事先沒有準備,禮堂主席台上方還掛著一個「學術論文研討會」的大紅橫幅呢,北大工作人員迅速將橫幅摘掉,但也來不及給張燁做條幅了,只能就這麼空著了。
人一股腦湧入。
有學生,有北大老師,還有記者。
「記者朋友請坐這個區域,請關閉攝像機!」
「為什麼?不要拍攝啊?那算什麼公開課?」
「重複一遍,請關閉攝像機和相機的閃光燈,這次公開課不允許錄像,請大家配合一下,謝謝。」
「那課後能採訪嗎?」
「今天不可以。」
「你們怎麼這樣啊,我們大老遠來了,又不讓採訪又不讓拍攝?」
「系裡已經開了綠燈,否則連公開課都不會辦,大家都體諒一下吧,我們也有我們的規定,恕不配合的請離開!」
「好了,我們知道了。」
北大在這方面還是很強勢的,一點也沒有通融的意思。這裡是什麼地方,記者們也都知道,能允許他們進來就不錯了,他們也不好在這邊撒野,光北大這個名字就夠人掂量掂量了。
記者落座。
曾教授和幾個中文系的老師也都坐在了第一排旁聽席,最後,系主任和系書記也坐過來了。
曾教授笑道:「咱們選修課,還第一次有這個陣勢啊。」
一個中文系的老師搖頭嘆氣道:「就怕到時候出了丑,陣勢越大越不好收場,還不知道媒體得怎麼寫呢。」
曾教授道:「張老師是有實力的,不會出現這種局面的。」
「但願吧。」中文系的系老師還是不看好張燁的這次講座,總有點提心弔膽的感覺。
突然,一個身影出現在了禮堂門口,是吳則卿,她看了看幾乎座無虛席的禮堂,笑笑,走過來。
常凱歌忙起身,「吳校長。」
甄書全也道:「您怎麼也來了?」
「聽說記者都來了,我也來看看。」吳則卿今天穿了一身長裙,優雅地一抹裙子,坐到了前排。
跟著吳校長來的,還有幾個教授,不過他們都不是中文系的了,而是其他院系的教授老師,也不知是好奇還是出於什麼原因,也都來聽張燁的第一次公開課了。幾個教授瞅瞅禮堂的入座情況,也都暗暗心驚,剛聽說張燁的大課人滿為患,連張燁這個講師都擠不進去小階梯教室了,他們還不相信,這下看到眼前的一幕,才知道他們得到的消息不但沒有誇大,反而還說低了啊,這個中型的禮堂大約是能容納一千兩百人的,可是現在,幾乎都被學生們坐滿了啊!
人還在不斷增加!
還有北大學生聞訊趕來不斷湧入!
照這麼下去,一千兩百人坐滿是沒有任何壓力的!
幾個外系的教授都有些嫉妒了,一個外行人,一個主持人,跨行業來北大班門弄斧地講學術課,居然來了這麼多北大學生圍觀?甚至不惜逃課來聽張燁講座?他們這些教育界的知名老師和教授都有些臉上掛不住。
北大學生們則很興奮。
姚蜜佔了個前排的好座位,已經期待到了極點,「也不知道張老師今天會怎麼講三國,還是講別的?」
李英道:「應該是三國吧?」
「肯定是了,其他的張燁也不擅長啊。」李立道。
姚蜜不愛聽道:「得了吧,我張叔叔什麼不會啊!講什麼都沒問題!」
學霸宋學姐捧著一本書默默看著,就坐在他們旁邊,忽然出聲道:「名著里,只要是不講《紅樓夢》,以張燁老師的文學底蘊,肯定都可以駕馭。」
姚蜜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講《紅樓夢》?」
李英知道一些,「呵呵,不是不能講,而是講不了。」
那刺頭周學長是在他們後面一排的,也道:「姚學妹看來沒研究過紅樓吧?這本書沒人敢碰的。」他就給姚蜜和幾個不太清楚的人解釋了一下。
聽完,姚蜜也懂了,「我靠,張老師之前還問過我咱們想聽什麼呢,我說的就是《紅樓夢》啊!」
周學長啊道:「不是吧?」
宋學姐瞥瞥他們,「放心,張老師不會聽你的,他沒那麼傻。」
姚蜜拍著胸脯呼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張燁今天要講什麼課的問題,禮堂里的好多人也在討論。
記者們相互交流著。
「誰知道張燁講什麼?」
「北大也沒通知啊,不知道。」
「九成九是三國,要不然就是水滸和西遊?」
「反正不是《紅樓夢》,呵呵。」
「廢話,這個誰不知道啊。」
從一開始,大家就把《紅樓夢》給剔除了,而且沒有一個人有任何質疑,都覺得是理所當然的。
在第一排的常凱歌也問道:「張老師定講座內容了嗎?三國還是水滸?」
被系主任叫住的那個路過的工作人員一愣,「呃,我忘了問了,張燁老師也沒說,在後台準備呢。」
甄書全無語,「講什麼都不曉得呢?」
曾教授笑道:「沒事,只要不是紅樓就行了。」
驀然,後面傳來中文系最有威望的老教授閆建濤的嗓音,「《紅樓夢》?小張也得敢講啊,這門課,業內沒有人敢碰。」
常凱歌失笑道:「小張還沒那麼糊塗。」
甄書全也從沒認為張燁敢講紅樓,想都沒有想過。
一系老師道:「閆教授也來了?」
給騰了個地方,閆建濤跟吳校長系主任他們客氣地點點頭,然後也坐下去了,準備聽張燁講課,他其實不是好奇,而是純粹來挑刺兒的。
不管大家都出於什麼目的和心情,總之這一課是萬眾矚目了!
老師們關注,學生們關注,記者們關注,教育界關注,全社會也關注!
北大的工作人員將攝像機架上了,一共三台機器對準備講台,他們不允許記者拍攝,但北大方面當然是要記錄的,畢竟這是公開課。
……
十點了。
禮堂門關,不允許進來了。
一千兩百個座位全坐滿了,就算是這樣位置都不夠,十幾個最後進來的北大學生已經沒有地方了,只能在過道那邊站著,但他們還是沒走,誰也沒有離開,即使是站著,他們也盯住了主席台。
時間到了。
一個女工作人員試了試話筒,隨即道:「有請張燁老師。」
記者沒反應,北大來旁聽的老師教授也沒太大反應,倒是北大學生們一個個鼓掌起來,很熱烈!
張燁出來了。
女工作人員把話筒給他,自己下去了。
走到講台後面,張燁把話筒一插,望了眼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微微一笑,當然不會怯場,淡然自若道:「不好意思了,因為一點狀況,今天臨時改為了公開課,第一次作為講師站在這個講台上,我其實也很緊張。」
學生們:「哈哈哈!」
張燁迷惑道:「這裡不是笑點啊?」
學生們:「哈哈哈哈哈!」笑得更大聲了。
張燁很無語,是真的無語,「好吧你們笑點真低。」
這就是慣性,好多人都看過《張燁脫口秀》,形成習慣了,只要看見張燁說話,他們就有點想樂。
好好一堂課,別成了脫口秀啊,張燁也是趕緊收了收表情,他今天作為的可不是一個主持人,而是一個講師,「我之前跟我的學生們說過了,我的課呢,沒有那麼多講究,大家隨時可以提問或者說出自己的觀點,理兒嘛,越辯越明,當然這個只限於我的學生們,其他人無論出於任何原因,請不要打擾我講課,謝謝配合,這是說在最前面的話。」這話明顯是對記者說的。
「然後……」張燁看向過道里那還站著的十幾個北大學生,「這邊的記者同志,能不能請給學生們讓個座位?」
記者這邊都怔了怔。
「啊?」
「讓座?」
我靠!上來就轟人啊!
張燁理所當然道:「座位不夠了,總不能讓聽課的學生們站著吧?這是學校,總要優先一下學生,謝謝了。」得罪誰也不要得罪記者,這話是業內很流行的,不過張燁卻沒這個概念,他現在是老師,一切以學生為重。
常凱歌微微點頭,其他幾個北大教授也覺得是應該的。
但有些記者沒動,覺得張燁太過分。
一個老記者則看看那邊的學生,起身道:「孩子,坐這裡吧。」
「張老師說得對,來吧。」一個女記者也起來了,讓開了座位。
那十幾個北大學生都心中一熱,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