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528章 六丑園

高元良佔領松岳山之後,團山軍後續的三萬多人用了足足兩個時辰通過了松岳山狹長的谷地,而後背靠松岳山腳下,建起了大營。

按照張力的計畫,現在並不需要立刻攻擊開城,而是等待後續輜重隊將火炮運送到此,而後炮擊開城,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只要大炮運送上來,開城的清軍有如瓮中之鱉,絕對沒有什麼勝算——因為他們的火炮盡數都在松岳山上,現在已經成為團山軍的戰利品了,清軍沒有了火炮,又怎麼可能抵擋得住團山軍的雷霆一擊?

松岳山和蜈蚣山的山路都很崎嶇,特別是前段時間下過連綿不絕的小雨,地面濕滑無比,淤泥也很深,很不利於火炮的運輸。張力命令萬治帶著三千人去平整道路,其餘的團山軍立刻建立營壘以及防禦工事。

初步估算火炮部隊完全翻過松岳山需要一到兩天左右的時間,張力找了一處高地,先紮下了中軍大帳。

一排排粗重的巨木被團山軍從山上的樹林中砍伐下來,圍成了一圈中軍營地,也就是所謂的「前敵指揮所」。張力自從敵我雙方火炮大量投入戰鬥以後,也提高了自生安全些的重視程度。

此處距離開城還有好幾里路,雖然韃子沒什麼火炮了,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張力不想成為被火炮轟死的野豬皮奴兒哈赤。

不多時,高元良帶著剛剛「起義」的尚可錄走入中軍營壘,而尚可錄的手上捧著一個大托盤,盤子里盛放的是他二哥尚可喜的項上人頭。

尚可喜的人頭已經粗略地用石灰硝制過了,蒼白得有些磣人。張力眉頭緊皺,冷冷的看著尚可錄。

尚可錄只偷偷的用餘光瞥了一眼端坐在帥位上的張力,便再也站不住了,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結結巴巴地說道:「罪……罪將……尚可錄,見過張……張大人……」

張力依然沒有搭理他。而是側頭對高元良道:「元良,我聽說這尚可錄是投降不是起義呀!」

高元良像個沒事人一樣,附和道:「正如大人所言,這尚可錄是在我軍炮火打擊下投降的……」

尚可錄一聽高元良也說「投降」二字。登時就急眼了,他將盛放他二哥尚可喜人頭的盤子高舉過頂,膝行了幾步,聲嘶力竭地道:「張大人明鑒,張大人明鑒呀!罪將雖說起義的略略晚了一點。實則是要殺掉尚可喜那狗賊派來監視的心腹……罪將一殺掉那尚可喜的心腹之人,立刻就扯白旗起義——是起義啊!」

張力發出一聲重重的鼻音,冷冷地道:「哦?是嗎?」

「是!是呀——!」尚可錄一邊嘭嘭嘭地磕著響頭,一邊「聲淚俱下」地道:「罪將起義以後,立刻就配合高都督的計策,孤身犯險,去取了尚可喜的狗頭!張大人明鑒,罪將還將韃子軍隊調走,把松岳山火炮陣地拱手相送啊——」

尚可錄磕頭如搗蒜一般,心中實在是怕得要命。現在的情況正可謂張力為刀俎。他尚可錄為魚肉,生死只是張力一句話的事情。

張力見這一番威嚇將尚可錄嚇得著實不輕,於是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地道:「佛祖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是嗜殺之人,你既然已經放下了屠刀,性命便無需顧慮了——」

張力的話還沒說完,尚可錄登時痛哭起來:「嗚嗚嗚……謝張大人不殺之恩……謝張大人不殺之恩……」

張力遞了一個眼色給高元良,高元良上前幾步將尚可錄扶了起來。尚可錄兩腿抖得厲害,顯然還沒回過神來。

偏偏這時。張力又開口了:「尚可錄,我欲安排你一個差事,你可願意?」

尚可錄一愣,旋即連連點頭道:「但憑張大人吩咐。罪將……唔,就算讓小的上刀山下火海也願意!」

尚可錄見張力這是免除了自己的罪責,於是機智地將「罪將」換成了「小的」,他也算是個心思靈活之人。

張力瞥了一眼跌落在地上的尚可喜的人頭,面上露出厭惡之色——

這尚可喜與孔有德、耿仲明實為明末危害最大的三個漢奸,真真是萬惡不赦之人。當然。吳三桂吳公公那是比這三人還要高一個等級,只是目前吳公公還未投敵,暫時也不好給他扣個「漢奸」的帽子。而歷史上孔有德估摸著是壞事做多了,所以絕了後——沒有生齣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所以康熙朝的「三藩」沒他什麼事。尚可喜、耿仲明、吳三桂是為康熙朝的三藩,這四個人外加洪承疇和范文程兩人一共六人,是張力必須要幹掉的對象。

張力沉吟片刻之後,對尚可錄道:「大明養士近三百年——唔,你們即使不算士人,可大明朝也沒有虧待過你們——居然做出剃髮易服,數典忘祖的行徑來,按說是不可赦免的……」

尚可錄先前還將心中的大石頭放了下去,這會兒一聽張力這麼一說,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張大人啊,不帶這麼玩人的吧?剛才不是說不追究我了么……

張力神情肅穆,寒著臉接著說道:「我要在錦州城修建一座『六丑園』,呃——就是范文程、洪承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吳……唔,反正就是六個大漢奸供世人唾棄之地。」

頓了一頓,張力接著道:「杭州岳王廟知道吧?那裡秦檜夫婦的跪像,你懂得么……」

尚可錄聽得很認真,張力剛開始說什麼的「六丑園」他還沒反應過來,後來張力又說杭州岳王廟裡秦檜的跪像,他這才知道張力的意思——這……原來張大人的意思,二哥尚可喜與大漢奸秦檜可以相提並論呀!

等等,張大人說的是范文程、洪承疇、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這才五個人吶,還有一個是誰?!

尚可錄冷汗涔涔而下,內心中湧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會是自己吧?

細細一琢磨,尚可錄立刻就排除掉了自己。畢竟自己只是個漢軍旗的小蝦米,遠遠無法與前面那五個人比肩呀!

這最後一個人,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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