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496章 弒君

庄妃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她將懷中的福臨交給了先前的那個嬤嬤,而後冷聲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

殿內原本在場的都是庄妃的親信,也只數人而已,一聽庄妃此言,都恭聲應諾,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為了今日,庄妃已經精心準備了很久很久,甚至這次隨黃台吉遠征朝鮮,也是在她的計算之中。若是在瀋陽做這等事,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因為在瀋陽她無法控制的人太多,在朝鮮就不一樣了——隨扈的人本來就不是特別多,加之隨行的後宮只有自己一人,要安插親信也比較方便。

庄妃走到黃台吉身旁,從懷中掏出一份「聖旨」,淡淡地道:「請皇上蓋印吧!」

黃台吉已經氣得渾身發抖,偏偏人又沒有掙扎的力氣,他顫顫巍巍地接過聖旨一看,只見上面寫著「皇九子福臨,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繼皇帝位……」

這福臨只是幾個月大的嬰兒罷了,又有狗屁的「人品」?

黃台吉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聖旨」啪地一聲扔在地上,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腹內劇痛無比,喉頭一癢,一口黑血噴射而出!

「你……你——!」然而後面的話黃台吉永遠也說不出來了,他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庄妃早有準備,她上前兩步來到黃台吉跟前,伸手一探黃台吉的鼻息,而後冷笑一聲,自顧自地用傳國玉璽在「聖旨」上加蓋了印章。

忙完之後,庄妃長出了一口氣,眼光不自然地落在了床頭案几上的那個參茶茶杯之上……

她的心依然撲通撲通兀自跳個不停,再一次的叮囑自己:為了兒子能夠當上皇帝,下毒殺死自己的丈夫又算得了什麼?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待到心情慢慢平復之後。庄妃將屋外的親信太監叫了進來,讓他去請范文程。

不多時,范文程在太監的帶領之下進入了大殿,此刻這裡已經收拾妥當。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而死去的黃台吉也如以往一般「昏迷」過去,任誰都看不出一點端倪。

庄妃屏退左右,只留下了范文程一人。范文程低眉順目,不敢直視庄妃。正惴惴不安之際。范文程聽見了庄妃略微有些急促的聲音:「范先生,事情已經做成了,接下來又該如何行事?」

范文程心神一凜,下意識地用餘光瞥了一眼龍床上的黃台吉,不過帳幔很厚,他也看不太真切。既然庄妃說做成了,那床上之人就肯定已經死了。

皇上,駕崩了……

范文程額頭上冒起了豆大的汗滴,雖然這一切早在計畫之中,但是事到臨頭。仍然難免讓他感到恐懼無比。

范文程暗自忖道:現在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沒有任何回頭的可能!

收斂起心思之後,范文程平復了一下心情,小聲應道:「庄妃娘娘——呃,不,太后娘娘——如今咱們還是按照計畫,除掉睿親王多爾袞和大阿哥豪格才是正理。」

庄妃布爾布泰點了點頭,心裡一陣得意——這范先生嘴巴就是甜,現在已經改口稱自己為太后了。庄妃起身走到范文程身邊,將先前黃台吉親手所寫的聖旨交給了他。

范文程連忙接過聖旨。仔細地看了起來。與此同時,庄妃布爾布泰也開口了:「唉,皇上還是不肯殺掉多爾袞和多鐸,只是將他倆貶職和圈禁。恐怕……」

那聖旨本來字就不多,范文程很快就看完了,現在聽布爾布泰這麼一說,眉頭也深深地皺了起來。

半晌之後,范文程抬頭看了一眼布爾布泰,小聲地道:「太后娘娘。皇上——唔,大行皇帝不肯誅殺多爾袞,這也不奇怪。」

皇帝駕崩之後,稱呼就必須改為「先帝」或者「大行皇帝」,范文程乃是人精一個,自然輕易不會叫錯。

原本按照計畫,布爾布泰慫恿黃台吉下旨處死多爾袞,然後拿出「詔書」宣布福臨為繼承人,如此大事便可告成。

在布爾布泰和范文程的算計中,多爾袞明顯比豪格威脅大一百倍,因為豪格屬於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而且最為關鍵的是,豪格目前並沒有直接領著滿八旗中的任何一旗,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八旗旗主。

按照規矩,黃台吉死後豪格便會親領象徵皇權的正黃旗和鑲黃旗,但是黃台吉沒死之前,豪格還不夠資格成為旗主。女真最重戰功,豪格目前並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功績,黃台吉也不可能胡亂封賞。

多爾袞戰敗之後,黃台吉便下令由豪格負責漢江一線的防禦,這也是給他機會,希望他能夠獲取戰功。

可是沒想到黃台吉病情惡化的如此之快,實在等不及豪格立下戰功。

所以豪格與多爾袞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庄妃有一千種法子幹掉豪格,但是對於多爾袞卻非常忌憚,必須要弄到皇帝的詔書才敢動手。

可是黃台吉終歸更「求穩」一些,只將多爾袞貶為庶人,並沒有下旨誅殺他,這讓庄妃有些始料不及。

范文程當然知道庄妃布爾布泰必定是想將多爾袞置之死地而後快,他略一沉吟,開口說道:「太后,科而沁蒙古大軍還有幾日抵達平壤?」

之前由於清軍被張力打得大敗,當時臨時主事的禮親王代善便從瀋陽抽調漢軍旗前來增援,同時與要求蒙古諸部落發兵前來相助。

蒙古人向來沒有冬季出兵的道理,這實在是最好的借口,所以漠南蒙古幾乎無人響應。但是,庄妃娘家科而沁蒙古的首領卻為「我大清」兩肋插刀,帶著大軍不畏嚴寒,天遠地遠地趕到了朝鮮國……

庄妃微微頷首,做了一個「三」的手勢,小聲地道:「蒙古大軍已經進入朝鮮,不出意外的話,三日後便可以抵達平壤。」

范文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他思索了片刻,眼中精光一閃,不過很快卻又黯淡了下來。他嘴巴動了一動,然則又沒有發出聲音,似乎有什麼疑難之事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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