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440章 闖王

通過團山軍情報部門得來的消息,建奴正在通過鄭家大肆購買西洋火器,一時半會兒並不會南下與遼東的團山軍作戰,畢竟他們還需要整編、訓練。所以張力在提升團山軍實力的同時,也需要狠狠地敲打一下所謂的「後顧之憂」。

高密之戰過後,張力心中的頭號敵人,不再只是建奴一家了,那些流賊對於國家的破壞,恐怕是要超過女真人的。故而張力從遼東抽調了兩萬精銳南下山東,其中還有朝魯的五千騎兵。

後續張力又從山東調集了四萬多新兵,成立了剿賊兵團,由盧象升挂帥,從山東出擊北直隸、宣府、河南、山西等地,目的便是要狠狠地打擊因為建奴入寇而急速膨脹的流賊大軍。

大明崇禎七年的春天,整個大明北方一片雞飛狗跳,流賊張獻忠部、高迎祥部、羅汝才部,甚至包括還不那麼強大的李自成部,盡數被團山軍打得大敗,倉皇逃竄。

有了朝魯的五千騎兵,流賊的老營主力日子就難過了,團山軍不管他們裹挾的海量百姓,而是追著老賊悍匪一頓猛揍,實在是讓流賊元氣大傷。

現在,自稱「闖將」的李自成正帶著手下弟兄,一路由河北往山西的方向逃竄——

幾股大的流賊被團山軍狙擊以後,原來的「東進」和「南下」的策略便執行不下去了,而表面上一起失蹤了的高迎祥、張獻忠、王自用等幾個流賊首腦人物當然是不會從此隱居了起來喝西北風的,沒有消息並不代表他們沒有行動——他們的行動只是改在秘密中進行而已——在秘密的行動中,他們仍然不停的招募倖存的舊部,以及吸收新加入的人馬。只不過,他們忌憚於團山軍的威名,不敢在山東、北直隸、宣府一代活動,而把方向改往山西、河南。

李自成也是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高迎祥部的弟兄,這才得知了些許關於高迎祥的消息。京官手下的弟兄已經所剩無幾,儘管胯下的只是一匹疲弱不堪的馬,但是一聽到高迎祥的消息。李自成的精神就來了——至少在崇禎七年,李自成還遠不如後世那麼強大。

一路向西行去,李自成所能收集到的消息也越來越多,越來越詳細。高迎祥果然在往河南的方向前進。而且在這些日子裡,他一路上又聚集起了十數萬人馬。但是,他這支隊伍也不停地遭到團山軍的打擊,損失不小……

不管怎麼說,只要有高迎祥罩著。萬事都好辦,故而李自成一路飛奔,也往河南而去。

朝廷袞袞諸公們最近日子過得很滋潤,因為困擾大明朝的兩大問題,建奴和流賊都在張力團山軍的打擊下,消停了許多。

實際上在大明朝官僚階層的眼中,建奴無非就是一夥強盜罷了,而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於農民起義軍。張力的團山軍能將流賊打跑,讓他們不再威脅京師,這便是最好的結果。

於此同時。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農民軍,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在以往,不管是洪承疇也好,亦或者是盧象升也罷,對陣農民軍幾乎都是勝多負少,所謂「烏合之眾」么!不過流賊的老營人馬,一直損失並不大,所有別看戰績農民軍被大明官軍完爆,可是正如白居易的詩歌寫的那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流賊要恢複實力,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

可是這次對陣團山軍,流賊們的老營在騎兵部隊的打擊下,可謂損失慘重。狼狽逃竄的李自成終於在河南遇到了「闖王」高迎祥。

當兩人凄慘相見的時候,手下的老營人馬無不落下淚來。高迎祥和李自成分別張開他們那粗壯結實的手臂,緊緊的抱在一起,眼眶裡的淚水都沒有留下來,心跳的聲音卻響得彼此都聽得很清楚。汗水更是從心口、額頭滲了出來,布滿了全身。

過了許久。兩人才鬆開臂膀。高迎祥用力的拍了拍李自成的胸口,含著淚仰天大笑道:「兄弟,咱們再世為人了!」

他的神態奔放自如,幾句話和舉手投足的動作飽含著豪氣干雲的氣勢,但是,整個人卻明顯的瘦了一大圈,臉上多了幾道皺紋,一聲的衣袍上也沾著點點的塵土——他萬丈的豪情仍在,可惜風霜的痕迹卻毫不留情的刻烙了下來。

曾經擁有幾十萬人馬的流賊大軍簡直是名存實亡了,現在他的身邊只剩下了幾千老兵,而日子還是在東奔西逃中度過,根本就屬於朝不保夕的——

「這一路上,弟兄們幾次多到十餘萬人馬,可是,聚攏來以後又被團山軍衝掉,死死散散,散散聚聚,過了今天就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高迎祥向李自成簡單地說了一遍他從河北——在古代,河北並不是後世的河北,而是指黃河以北——逃到河南這一路的經過,口氣很平靜,可是內容卻是慘烈無比的多次血戰!

團山軍的騎兵部隊就像一把尖刀,將「數十萬」農民大軍打得滿地找牙,而他們的人數才幾千人而已……

然而,「闖王」高迎祥畢竟是一個天生具有領袖個性的人,眼前雖然橫著兇險、困厄,未來的前景未卜,甚至希望渺茫,似乎是死路一條,但是他的眼神中卻絕沒有帶著半點的沮喪和絕望,反而在以一種平靜的、理智的態度在說話。即使是一段危急狀態的過程,也被他用淡然的語氣帶過了。

「若非團山軍大本營在山東,無法渡過黃河南下,做哥哥的我已經和所有的弟兄一起橫屍山谷,讓你趕到,正好給大家收屍了!」

高迎祥這樣說這,臉上竟然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個很坦然的笑容來面對李自成,一點也沒有把兇險和生死放在心上的樣子。

而李自成的心情卻與他大不相同——他自從認識高迎祥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臉上有風霜,他的衣服上有塵土;第一次看見他的外表如此狼狽,第一次看見他的處境如此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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