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308章 下血本

面對周延儒的問話,張力沉默了。

張力心裡甚至有些好笑,顯然周延儒已經將自己歸為可以重點培養的「青年才俊」一類的人,若是自己想要在朝廷混,周大人一定會多多提攜,將自己視為「同道中人」。

先前自己對「東林黨」這三個字就半分好感也沒有,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現在也想開了——無所謂!

周丞相以前還是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呢,然並卵……

不過在明代要混內閣,當所謂的「輔臣」,爬到權力的巔峰,那麼就只有一條路,去翰林院當官。

明代的翰林為政府儲材之地,明英宗後有慣例: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

一般在翰林院至少要混個三五七年不等,那還是快的,一般人混個十年都算少了。

有了翰林院的資歷以後,才能說到升職到各個部堂——譬如升侍郎之類,侍郎再干多少年,混個尚書,這以後才能說到入閣。

武官體系因為「戰功」,說白了行賄也行,那是可以坐火箭嗖嗖嗖陞官的。

但是文官系統不行,特別是立志走內閣輔臣這種正統的京官路線,那是絕對不可能「幸進」的!

皇上說話都不好使,哪一個人若有半分「逾越」,立刻便會成為千夫所指。

所以當明代的「丞相」,也就是所謂的內閣輔臣,需要至少二三十年的履歷才有可能——

這,當然不是張力所願!

尼瑪十一年後崇禎就要上吊,估計混京官自己最多也就是個侍郎而已,有什麼用?

而且自己的目標在南京城時就定下了,絕不是地方級那種縮水的「寧遠巡撫」,至少是掌控一省的正牌子「遼東巡撫」,最好是「遼東經略」,「遼東總督」,亦或者「薊遼總督」才行。

當然。遼東現在沒有總督,是和薊鎮共同受「薊遼總督」管轄。

不過遼東乃兵凶戰危之地,新設官職也沒什麼稀奇的,譬如那「寧遠巡撫」、「廣寧巡撫」之類的水貨巡撫。在大明腹地是絕無可能「地級市」設置巡撫官職的。

張力很快收斂起了心思,對著周延儒躬身一揖,朗聲道:「周大人,如今國家多事,遼東乃關鍵之地。若是遼事可為。周大人首輔寶座自然是穩如泰山——學生願為李成梁!」

周延儒微微點頭,看來這張力是不想按部就班地在朝廷了混資歷,想到遼東去做「一方諸侯」,這也不奇怪。

千里做官只為財,現在大明朝最花錢的地方,自然就是一年花費接近千萬兩白銀的遼東軍餉了!

原來這小子想要貪墨軍餉,而且還是想貪墨遼東這塊軍餉中最大的肥肉!

也罷,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呀!

周延儒捋須笑道:「張力,你有志於為朝廷平定遼東,先前在保和殿時老夫就知道了。嘖嘖。你志向遠大,真真是讓老夫欽佩之極!後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老夫立刻找我東林黨中的御史言官上書祖大壽勾結建奴之事……」

話說到這裡,周延儒便不繼續說了,而是端起了茶杯……

後面皇上如何處置,他周延儒如何復起,這些事兒就不是張力該知道的。

張力當然明白這些道理,而且周大人既然端茶,那麼自己就該告辭了。

張力連忙躬身一禮,禮數周全之後。這才出了雅間,從東升樓大門走了出來。

……

錦州城北五里,乃是韃子的營地,漢軍八旗萬餘人馬。便駐紮在此。

最開始錦州城中的祖大壽也是一日數驚,自個兒更是吃住都在錦州城牆上,生怕韃子前來攻城。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城外的韃子似乎沒有半點動靜。

祖大壽也有些搞不懂了,往年韃子從來沒有冬季跑來城下駐兵的,這也不可能是什麼奇襲之策……

錦州城牆之上。左都督、遼東總兵官祖大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遠處若隱若現的韃子軍營,一臉的凝重之色。

在他身旁站著的乃是堂弟廣寧總兵祖大樂,祖大樂也順著祖大壽的目光往韃子軍營看去。

良久之後,祖大壽收住了目光,轉頭看向祖大樂,沉聲問道:「大樂,以你所見,建奴一連十多日屯兵於錦州城外,到底意欲何為?」

祖大樂臉上也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作為廣寧總兵,對建奴屯兵錦州城外之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雖說一直在想,卻也想不出原因。

不過祖大樂也是軍中一員老將,年紀雖說只三十多歲,但也是打了十年仗之人,見識明顯比寧遠總兵祖澤溥高出許多。

祖大樂思忖片刻之後,對著祖大壽一拱手道:「啟稟都督大人,建奴為何在這冰天雪地的時節來犯錦州,屬下也想不明白。這事兒透著幾分蹊蹺,不合軍事常理……」

祖大壽眉頭皺了起來,祖大樂所說的等於是——廢話。

不過祖大樂卻不以為意,接下來聲音提高了幾分:「都督,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建奴不會是來廣寧城下遊玩的,定然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祖大壽倒吸一口涼氣,這「不可告人的目的」幾字,讓他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當然,自家事自家知,祖大壽並未與建奴暗通款曲,那麼建奴「不可告人的目的」肯定不是對遼西將門了。

饒是祖大壽身經百戰,此刻鬍鬚也微微起了一絲顫動。

沉吟良久之後,祖大壽不寒而慄地道:「大樂,你是說……張力?!」

祖大樂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帶著無比的忿恨之色:「都督,恐怕是的。張力那小子賊心不死,唆使部下以鬧餉的名義叛亂不說,現在還——」

祖大壽沉默了,張力竟然敢勾結建奴,現在建奴來到錦州城下監視自己,正是為了不讓廣寧軍前往寧遠平叛!

祖大樂將指關節捏得吱吱作響,冷冷地道:「都督,恐怕有人想當李永芳呀!」

李永芳是明軍最早投降努爾哈赤之人,非常受韃子寵信,聽說現在已經是韃子那邊的一等男爵,恐怕不久就要升三等子爵了!

一個投降之人,並無戰功,居然封爵……

李永芳區區一個撫順的游擊而已,差著自己「總兵官」這官職整整三級,差著堂兄祖大壽「左都督」的官職更是天遠地遠,竟然娶了努爾哈赤的孫女。

祖大樂心中忿恨的恐怕張力只是小頭,那李永芳「敢為天下先」降了韃子,受盡寵信,他才是大頭。若再有投降韃子之人,雖說也能封官,可是永遠不可能超過李永芳的待遇。

這簡直是不能忍!

祖大樂想的這些,祖大壽早就看得透透的了,此刻他面露憂色,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關係廣寧衛生死之事!

是的,張力的團山軍控制了南部,現在死死地卡住了廣寧的補給線!

先前自己想著團山軍確實是塊硬骨頭,但只要開春以後集結重兵前去征討,一定可以將團山堡攻下來,畢竟廣寧的火炮無數,攻城勝算很大。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張力若是與建奴有染,這就相當於南北夾擊,廣寧軍必敗無疑!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請薊遼督師傅宗龍集結薊鎮和山海關的大軍討伐團山堡。

這其中,自己的妹夫山海關總兵吳襄是主力,他手下也有戰兵六萬,戰力不俗。

可是……

祖大壽一想起妹夫吳襄那尿性,頓時沒了半分把握。

妹夫吳襄那可是個半點虧兒也不會吃的極度自私之人,若沒有好處,他會集結重兵前往團山堡?

其實祖大壽看人還是相當準確的,至少他對吳襄的看法,那還是看得明明白白——無利不起早的老滑頭。

大軍征戰在外,所需糧餉不比守城之時,除非朝廷下撥糧餉,否則吳襄根本不可能出兵。

只是,現在朝廷有錢嗎?

團山堡只是鬧餉嘩變,依朝廷慣例,乃是安撫為主,畢竟能不花錢打仗就不花錢了,朝廷也沒錢。

祖大壽麵露一絲焦慮之色,沉吟良久之後,轉頭對祖大樂道:「大樂,那團山堡的帶頭鬧餉的叛將叫什麼來著?」

祖大樂不假思索地道:「都督,那人叫高元良,是個游擊。」

祖大壽不說話,顯然又在思考著什麼棘手的事情。

祖大樂也是個人精,一聽堂兄祖大壽問高元良,立刻便品出了「深意」,有些興奮地道:「都督,莫不如咱們許他個守備之職,想必那高元良定然會前來投效!」

高元良的游擊之職雖然是正五品武官,但是屬於「游而擊之」的佐貳官職位,也就是說一般不會單獨鎮守一方。

而祖大樂口中的「守備」也是正五品武官,卻可以獨自坐鎮一城了。

品階雖然相同,但一個有城,一個無城,高下立判。

祖大壽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區區一個守備,恐怕還說不動他。本將軍聽說那高元良也是一直追隨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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