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307章 翻盤之策

建奴一直到崇禎末年的松山之戰以前,在錦州和寧遠兩座堅城之下,用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取得一絲的寸進。

張力這話的潛台詞已經很明顯了,有紅夷大炮守城,寧遠城和廣寧衛的錦州城那是相當安全。

其實再說直白一些,尼瑪反正有大炮,誰守城不是守?

張力淡然地看著周延儒,只見他低頭沉思,很明顯在琢磨著自己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張力知道,自己是在豪賭——

豪賭這位上了明史奸臣傳的周延儒,為了他自己「復出」的一己私利,壓根也不顧慮國家的安危。

自己哪怕說得天花亂墜,這番話中也有一個很大的漏洞,那就是周延儒憑什麼相信自己能夠守住遼東?

一個不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子而已,敢與遼西將門祖大壽相提並論?

祖大壽雖說有些跋扈,但還是有幾把刷子的,別的不說,光是在遼東的威望便無人能及!

但是——

這一切,都不是重點!

哪怕遼東丟個精光,山海關乃是天下第一關,韃子也是絕對無法逾越半步的!

周延儒關心的重點是,他支持張力的話,有什麼好處?

亦或者是張力怎麼能將遼東與他復起之事關聯起來?

張力既然敢冒昧來訪,自然是將這一切算計好了。

張力咬牙切齒地道:「周大人,學生是怎麼被溫體仁那老賊算計的,想必您老人家也有所耳聞。先前保和殿之時,溫老賊與學生那也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

周延儒越聽越放心,不住地捋須微微點頭。

所謂的放心,便是政治立場了。是啊,張力與溫體仁之間的過節,那是怎麼也解不開的了。

敵人的敵人,不就是朋友么?

這所謂的「官場朋友」,在古代有個專業名詞。叫做「朋黨」——譬如周延儒的東林黨,溫體仁的浙黨,已經作了古的魏公公當初的「閹黨」……

官場之中,這可是比親爹親媽還要靠譜的關係!

張力話只說了一半。便微微一笑,沉默起來。

自己的話說到這裡,周延儒根本就不需要問自己懂不懂軍事,能不能守住遼東,防不防得住建奴!

恐怕在周延儒的心中。哪怕自己是頭豬,只要是乖乖聽話的「東林豬」,弄去守遼東也沒什麼不妥——有紅夷大炮嘛!

東林黨一貫如此!

如果說明末遼東之事用一人尚有可為的話,那個人一定不是圓嘟嘟,也不是「帝師」孫承宗,而是把奴兒哈赤氣得給取了個外號——「熊蠻子」的前遼東經略熊廷弼。

可惜熊廷弼不是東林黨人,而且還很彪悍。

唔,一介文官能得到「彪悍」的評語,那也說明這「熊孩子」太不懂事了。

是的,熊廷弼脾氣極臭。向來不肯吃虧,與同僚關係相處極差,遇事便罵,不管何人,哪怕是兵部尚書,他都照罵無誤。

因此很自然的便得罪了他的頂頭上司——東林黨人。

於是,東林黨內閣決議,將熊廷弼給免了,派另外一個人去接替他,此人也是東林黨。名字叫袁應泰。

袁應泰是個好官,也是個傑出的水利專家,可以說,在東林黨中。他很優秀,不過他有一件事情不會,那就是打仗……

袁應泰到任後,一改熊廷弼之前的做法,將城外大量蒙古流民放入城中。

結果一個月後,奴爾哈赤便率兵進攻。瀋陽守將賀世賢拚死抵抗,關鍵時刻,那些被招撫的蒙古流民開始露出真面目,他們大肆在城中進行破壞,攻打守軍,與後金軍裡應外合,賀世賢戰死,幾萬大軍覆沒,瀋陽淪陷。

好像奴爾哈赤在關外遼地攻克的城池,很多是依靠這種姦細混入的辦法。

看來不是奴爾哈赤攻城強——事實上如果守軍積極抵抗,在沒有大炮的情況下攻克一座高大的城池的代價相當大,野豬皮時代金國的人口根本就消耗不起,而是明軍將領或者說明軍指揮官愚蠢,多次讓姦細混入城中裡應外合。

張力一想到這裡,不由得心裡一樂,尼瑪水利專家去守遼東都行,自己這個差點當上「御用詞人」的文人騷客又有何不妥?

唔,還有一點,自己團山堡俘虜的蒙古韃子那是一律進鐵山堡挖礦,勞動改造嘛!

不改造的蒙古韃子,袁應泰敢用,本少爺可不敢——本少爺還想多活兩年吶!

至於說朝魯等人,那是混血兒,平時也是不容於蒙古部落的,他們與蒙古韃子有著本質的區別。只要仔細甄別,朝魯這類人還是可以一用的……

「張力,你直接說吧,你打算怎麼做?」

周延儒沉吟良久之後,還是沒想通張力打算怎麼串聯遼東與他復職之事,索性便直接開口相問了。

張力趕忙收斂起心思,沉聲道:「周大人,學生聽說祖大壽先前也是與東林諸君子走得很近的……然則您老人家剛剛,剛剛一時失意,那老匹夫便轉身投靠了溫老賊!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呸!祖大壽,就是個兩面三刀之人!」

張力又開始繞圈子了,周延儒明顯很吃這一套,臉色立刻就寒了起來。

周延儒一臉不屑之色,冷冷地蹦出一句話:「那祖大壽不過一粗鄙武夫而已,老夫先前瞎了眼!」

張力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連忙接腔道:「周大人英明!學生先前巡撫寧遠之時,奉旨練了一支團山軍。現在那團山軍只聽學生的命令,學生不願意與祖大壽等人同流合污,這才遭溫老賊陷害!眼下遼東有一個天大的機會,周大人只要把握住,那麼復職重入內閣那便是板上釘釘之事!」

周延儒不由得微微有些詫異:「遼東有機會?有什麼機會?」

張力意味深長地看了周延儒一眼,沉聲道:「周大人,學生收到消息,建奴竟然派出了萬餘人的軍隊駐紮在廣寧城下,到現在已經半月之久了。建奴不攻城,祖大壽那老匹夫也不出城野戰……」

「什麼?!」周延儒頓時一聲驚呼,整個人竟然都有些顫抖起來。

不是害怕,而是——震驚!

張力自然不說話了,必須留足夠的時間給周大人腦補!

這,就是自己的殺手鐧!

建奴在大冬天裡出兵,正是為了牽制祖大壽,不讓祖大壽「平叛」。

但是這一軍事行動的目的朝廷不知道,在朝廷眼裡,建奴的動向委實太過詭異!

首先是建奴從來沒有大冬天發兵的先例,冬天出兵也搞不成什麼「奇襲」——那廣寧城牆有後世的四層樓高,冬季還濕滑無比,你奇襲個卵啊?!

再者是建奴軍隊不顧寒風刺骨,在廣寧城外安營紮寨,和平地與祖大壽祖總兵隔著幾里地和諧相處……

唔,和平相處!

這尼瑪,有陰謀啊!

建奴這是幹什麼?

難不成是祖大壽與建奴私下有談判,亦或者祖大壽開價太高,建奴跑廣寧城武力威嚇來了?

這種可能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就足以讓朝廷,啊,不,讓崇禎寢食難安!

以崇禎那種多疑的性子,腦補的內容肯定比張力多得多——

可不是么,圓嘟嘟當初不就是被崇禎腦補出「勾結韃子」而凌遲處死了的?

圓嘟嘟這人歷史有爭議,他也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不過說他反明舔清的話,那實在是只有崇禎才能腦補出來的——圓嘟嘟死不瞑目呀!

畢竟圓嘟嘟死前,可是帶著大軍來到被韃子包圍的北京城下勤王的……

張力收斂起心思,淡淡地道:「周大人,後面的事兒學生就拭目以待了——」

周延儒此刻心裡已經計算清楚了,這絕對是一個打擊溫體仁的好機會!

若說祖大壽與韃子私通款曲,恐怕也不怎麼真實可信,然則皇上只要產生懷疑了,那溫體仁日子一定不好過。

你看吧,周大人主持朝政之時,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一到溫大人主事,怪事兒就出現了……

崇禎最講究平衡之術,滿朝大臣若要說德高望重,能與溫體仁相抗衡的,那還是得看周延儒周大人呀!

周延儒捋須微笑道:「張力,你年紀輕輕便有如此頭腦,恐怕他日成就不在老夫之下啊!」

頓了一頓,周延儒起了幾分「愛才」的心思,朗聲道:「張力,你若留在京師,老夫保你官運亨通,平步青雲!」

張力心神一凜,嘿嘿,來了!

這尼瑪東林黨黨魁說話就是不一般,畫得餅兒也是相當地誘人吶!

京師,本少爺是一定要留下來的,不過——

「座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張力對著周延儒頓首一拜,禮數周全之後,張力一字一句地道:「學生願意負責遼東之事,直到徹底將溫賊扳倒!」

張力先前一口一個「周大人」,其實周延儒現在已經是致仕官兒,當不得「大人」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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