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96章 底牌

一想到張力,崇禎皇帝似乎覺得有些心冷,他搓了搓手,哈了口氣,回憶起了昨日的情景。

昨日,一個在朕心中非常重要的人入宮求見朕,而他前來的目的竟然是為張力求情,說什麼張力是百年難遇的「文曲星」,殺之不祥……

罷了,既然是他開口,怎麼朕也得賣個面子——他都那麼大的年紀了,還從未開口求過朕呢!

很快崇禎的思緒又飛到遼東,想起了遼東總兵祖大壽。

崇禎忽然面露得色,既然祖大壽那廝將兒子都送來做人質了,說明他還是害怕朕的。

哼哼,連祖大壽都服軟了,大明朝還有誰敢看不起朕?!

話說崇禎以藩王入承大統,並沒有受過儲君的教育。

由於天啟皇帝在位時年紀也只是青年而已,當然誰也不會料到信王朱由檢還有機會當皇上。

所以一直以來,朱由檢特別在乎天下人對他的看法,也就是俗話說的「死要面子」。

現在祖大壽給面子了,崇禎自然也不好太為難他,故而祖大壽只在京師待了一天便匆匆趕回遼東,崇禎皇帝連個屁也沒放。

既然有了面子,崇禎自然心情也還不錯了。

這天崇禎將中間的那堆奏摺全數看完,左邊的那堆「天災」和右邊的那堆「流賊」被他選擇性的無視了——

難得有個好心情,那些噁心朕的奏摺,便留到明日再看吧!

……

曉月山莊的賓月樓上。

已經枯坐了一夜,恐怕天色就要亮了。

張力開始有點明白,若晨多半是醒不過來了——

張力的眼淚早已經流干,此刻正緊緊地握著若晨的柔荑小手,怔怔地看著她那蒼白的面容。

若晨的傷勢很重,用後世的醫學名詞來說,叫做顱腦損傷。

張力轉頭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那一沓「九天玄女神符」,不由得微微吐了一口濁氣。

從回到曉月山莊。見到若晨傷重即將不治,自己立即畫了一張滿是金光的續命符篆——九天玄女神符。

神符配合中醫方劑大續命湯雙管齊下,終於是將若晨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當然,嚴郎中先前的處置也居功至偉——若是沒有嚴郎中的初期急救。若晨早就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後來自己急火攻心之下,一口氣畫出了十道九天玄女神符,生怕若晨病情再有什麼反覆,那自己真就百死莫贖了。

張力能夠感覺到,若晨的小手很冷。很冰。

張力將若晨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哈著氣,片刻過後,張力又站了起來,檢查了一下房間的供暖。

房間里升著四盆炭火,東南西北角各有一盆。窗戶自然也是開了一道小縫,其他人不知道,張力可是很清楚一氧化碳中毒的可怕之處。

現在整個房間溫暖如春,可是若晨的小手依然那麼冷……

張力回到了床前,繼續捉住若晨的小手。呵著氣。

好半晌過後,張力才將若晨的小手放回了被子裡面。張力看了一眼若晨頭部的網狀的紗布,那是緊急趕製出來的,畢竟若晨的頭部發生了骨折現象。

好在只是骨裂而不是骨折,這年月若是顱骨骨折的話,張力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給若晨準備後事……

不過經過天眼術的檢查,若晨顱腦中有出血,這卻是非常棘手的問題。

現在也不可能做什麼開顱手術,也沒有辦法打點滴。一些西藥裡面經典的活血化瘀的化學藥品也不可能弄到,只能依靠中醫……

中醫對這種顱腦損傷引起的腦出血,基本就是兩個字——沒轍。

怎麼辦?

張力的心一抽一抽地疼痛起來,看著若晨那彷彿沉睡一般的面容。眼中一酸,似乎又積攢出了淚水,此刻便傾瀉而出!

「若晨,你為什麼這麼傻?你父親又豈肯為了我而去求王公公?」

張力一臉痛悔的神色,撕心裂肺地道:「都怪我,先前我沒有告訴你。我在京中還有一個最大的援手。」

張力用力地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深恨自己沒有跟妹子交過這個底!

「若晨,你知道嗎?我恨自己太自私,太虛偽,太死要面子了!那狗屁科舉的探花郎,實則是作弊得來的……」

自己科舉的虛實,只有徐靜萍一人知道而已,對於其他人,自己是守口如瓶的。

恐怕一方面是為了防止泄密,不過像若晨這樣自己最最親近之人,壓根就沒有什麼泄密不泄密的說法。

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不信任的話,那還活什麼人?

自己沒有說的原因,更多的還是自己的虛榮心作祟——才子佳人么,若才子是作弊得來的,那就不能裝逼了……

一想到此,張力「啪——」地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虛榮的代價,竟然是如此沉重!

「若晨,你知道嗎?當初那科舉舞弊案,崇禎也是提前知道了的。然則後來崇禎沒有發難,原因是聽了一個人的話。」

張力一皺眉,也留意到了自己對皇帝的稱呼。

自從被打入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大牢之後,自己發誓這輩子再不稱崇禎為「皇上」,而是叫他的年號。

如此刻薄寡恩之人,為自己所不齒!

崇禎,你可以無能,可以學你爺爺的爺爺當道士,學你爺爺當宅男,學你哥哥當木匠,但是你不要對國事瞎折騰——

大明朝就是被你生生折騰亡了的!

張力很快又將思緒拉了回來,接著道:「那個人,乃是三朝國師,崇禎無比尊重於他!」

「他就是太虛真人!」

「這次回京我也去拜訪太虛真人他老人家了的,在太清觀中相談甚歡。」

「若晨啊,我已經找獄卒帶信給太虛真人了——你看,這才幾天,崇禎不就放人了嗎?」

張力嘆了口氣,臉上寫滿了悔恨之色。

歇了半柱香時間,張力又開口了:「若晨,退一萬步說,即使太虛真人不救我,亦或者他說的話崇禎不聽,我還有最後一手殺招呢!」

張力臉色突然冷了下來,帶著一絲決絕之色:「錦衣衛的最高長官——指揮使駱養性,日月閣已經監視他很久了,他的日常起居盡數在日月閣的掌控之中。只要我下了命令,從他手上弄出一紙釋放的命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這是最後一步險棋,成功的可能性也就一半一半!」

張力將嘴巴靠近了若晨的耳朵,用很大的聲音說道:「若晨你這下知道了吧?我的手段都還不止一種呢!」

「唉!——你又何苦去求你父親英國公?!」

張力一直絮絮叨叨地說著,到最後說累了,將頭靠在若晨的床沿上睡了過去。

……

遼東寧遠衛。

寧遠中右所的城池呈一個不規則的梯形分布,周長二里左右。

守御官廳在衛所西北,而兵備道的布政分司則在衛所的東北,北邊主要是這兩大建築,而衛所南邊則分布著察院、草場、預備倉、演武廳和遞運所等建築。

這基本是一個大明中小衛所城池的標準建築,只是每個衛所建築分布各有不同而已。

這裡現在已經改姓張了,當然,是張力的張。

由於叛軍孔有德部火器乃是大明軍中出名犀利的部隊,所以假扮孔有德潰軍的,自然只能是團山軍中的火槍隊了。

當然,潘霸天只帶來了千餘人的火槍隊主力和一些輔助守城的炮兵、步兵,其餘火槍隊乃是由高元良統一指揮。

此刻在寧遠中右所的守御官廳的議事廳中,潘霸天高坐在主位,廳前躬身立著兩個熟人,疙瘩和大牛。

經過這幾個月的整訓,特別是木頭哥的帶頭示範作用,疙瘩和大牛已經漸漸脫掉以前寧遠軍的各種陋習,都下了決心向更牛叉的木頭哥學習進步。

最近兩人剛剛被提拔成為了總旗,一時間風光無二,也算是火槍隊潘千總下面的紅人了。

火槍隊中熟悉寧遠軍事的老軍已經不多了,更多的都是後來徵召的流民百姓,潘霸天對寧遠中右所不熟,故而經常有些問題要問疙瘩和大牛。

潘霸天看了疙瘩一眼,開口問道:「疙瘩,城池上新安裝的千斤佛朗機,操炮手都到位了吧?」

疙瘩心神一凜,暗自忖道:現在難得潘千總出來坐鎮一方,還得好好表現才是,不說以後超越木頭哥,至少也不可差太遠不是?

疙瘩連忙應道:「潘千總,炮兵隊的兄弟們已經都將千斤佛朗機安裝妥當,若是有不醒眼之人敢來犯的話,必然被千斤佛朗機轟得鬼哭狼嚎!」

潘霸天點點頭:「唔,那本將就放心了。臨來中右所的時候,高游擊再三叮囑,守城不比野戰,必須要借重火炮的威力。」

說到這裡,潘霸天又有些悻悻然,沒好氣地道:「依本將的脾氣,那姓祖的孫子敢來犯,咱們就拉火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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