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90章 大明三百年間第一反詞

崇禎的臉寒了起來,漠然地看著張力。

張力正要說話,卻聽見了崇禎那尖酸刻薄的聲音:「張力,既然有祖愛卿作證,那麼你劫掠商隊證據確鑿,又有什麼好說的?!來人——」

「在——!」大殿中的殿前侍衛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上前來。

「將犯官張力剝去官服,下刑部大牢!」

「是!」侍衛們齊聲應諾,頓時將張力身上的官服扒了!

「啟稟皇上,張力不止劫掠商隊,他還勾結北虜!他那團山堡中參軍之人,便有蒙古人!微臣建議皇上將此獠下錦衣衛北鎮撫司!」

祖大壽冷冷地一句話,直接將張力打入了地獄。

崇禎先前說下刑部大牢,一般也就是個革職之罪,再重一點,發配充軍而已;可祖大壽說的這錦衣衛北鎮撫司,那基本上是別想活著出來了。

崇禎皇帝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什麼?張力竟然勾結北虜?!來人,將張力下錦衣衛北鎮撫司!」

張力死死地盯著崇禎皇帝,殿前侍衛們連拉帶扯,竟然沒有扯動他分毫!

張力的眼睛像刀子一樣,逼得崇禎竟然不敢對視!

先前我還想著你乃是亡國之君,也有些可憐之處——

然則,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不是無能,是昏庸!

如此地刻薄寡恩,怪不得你上吊都沒人陪,除了一個太監!

什麼「朕非亡國之君,臣皆亡國之臣」——狗屁!

不說自己這個穿越異類,就說歷史上真實的盧象升、孫傳庭,哪個不是才能卓異忠心耿耿之人?

他們的下場呢?

盧象升孤軍死戰,孫傳庭亦是如此!

那孫傳庭戰死之後,你卻認為他詐死潛逃,連贈蔭都不給。

《明史》稱:「傳庭死而明亡矣。」

看來孫傳庭死不死都無所謂,你不死,明朝必亡!

殿前侍衛們眼瞅著弄不動張力。又上來了四人,這才將張力拖出殿外……

張力被下錦衣衛大獄之後,北京城頓時炸了鍋!

所有人似乎又回到了崇禎二年的狀態——

是的,圓嘟嘟「通敵」被抓那時的狀態!

所有茶館酒肆。街頭巷尾都在熱議,不少人慷慨激昂地侃侃而談,恨不得扒了張力這個亂臣賊子的皮才好!

通敵?!

竟然是這個罪名!

怪不得朝廷與韃子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原來是帶兵的大臣與韃子暗通款曲。

京師百姓們的情緒被點燃了。一如三年前圓嘟嘟被凌遲的時候。

紅廟酒樓最近生意很好,各色人等趕鴨子一般往紅廟酒樓跑,原因自然是有人說這裡是逆賊張力經常愛來的地方。

最開始的時候,大伙兒都傳說張力在此秘密與韃子的細作接觸,後來紅廟酒樓掌柜出來闢謠,說斷然沒有此事。

紅廟酒樓的後台老板乃是京師一名致仕的官兒,素有清譽,所以非議才慢慢平息。

也許張力在此密會韃子姦細是有可能的,但是紅廟酒樓並沒有參與,人家畢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嘛!

不過這並不妨礙食客如織。小老百姓的好奇心總是無窮的,每個前來吃飯的人,總要上到二樓去看看張力經常待的那個雅間。

酒樓掌柜對此自然也樂於坐觀其成,聽說幕後老闆那個致仕的官兒,準備將張力經常去的那個雅間清理出來,請人雕刻一座張力的跪像——一如杭州岳王廟前秦檜的跪像一般——供食客們唾棄!

嘖嘖,真真是好手段,如此一來,這紅廟酒樓豈不是成了燕京八景的番外篇——第九景了?!

此刻紅廟酒樓二樓張力去的那個雅間已經封鎖了起來,外面掛著一個牌子——施工中。謝絕參觀……

但這並不妨礙酒樓大堂里食客們的群情洶湧。

大堂正中一張桌子前,一名身穿月白文士袍的中年文士拍桌而起:「那張力竟然做下私通北虜的勾當,真是該千刀萬剮!」

大堂內的食客們都豎起了耳朵,這等讀書人的議論。那可是比小老百姓見解得深刻、精闢……

中年文士同桌的一名藍袍文士也一臉氣憤之色,站起身來,朗聲道:「李秀才說得沒錯,那張力先前咱們還以為他是曠世才子,沒想到竟然如此不堪!」

這話一落地,大堂內頓時熱鬧了起來。眾人紛紛激烈地發表著意見。

「呸,什麼鳥才子?!當初在下就對他做的那破詞兒看不上,什麼人生若只如初見——呸呸!無病呻吟的腐儒!」

「腐儒!對,就是腐儒!」

一名灰袍文士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乾咳了兩聲,朗聲道:「大伙兒安靜!在下給大家解釋下張力那狗賊說什麼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意思,這是一首反詩——啊,不,反詞,大明三百年間第一反詞!乃是寫的張力見韃子姦細的曲折過程呢!」

大堂內眾人頓時鴉雀無聲,尼瑪,反詩反詞都來了?!

《水滸傳》在大明朝可是家喻戶曉的,那宋江在潯陽樓上寫的反詩正是:

「心在山東身在吳,

飄蓬江海謾嗟吁。

他時若遂凌雲志,

敢笑黃巢不丈夫!」

且看這位文士如何解說張力的「反詞」!

「馬秀才,你倒是給大家說說,狗賊張力的反詞何解啊?」一名認識灰袍文士的人高聲喊道,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馬秀才幹笑一聲,整了整嗓子,得意洋洋地道:「聽說這詞兒是張力求見東虜的首領,那首領不鳥他,他只能去求北虜,而後有感而作!」

眾人頓時哈喇子流了一地,內幕啊!

這尼瑪絕壁是本年最牛叉的內幕消息,現在仔細聽聽,回去跟街坊鄰居一說,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有深度?

馬秀才將眾人神色盡數收入眼底,也不猶豫,啪啪啪連珠炮一般地開始說了起來:

「你們聽著——人生若只如初見,這是張力那狗賊初見蒙古韃子姦細的時候寫的!」

「何事秋風悲畫扇——那張賊沒事就摸出一把扇子來裝清高,這會兒建奴不搭理他,他心裡正不爽呢,所以用了一個悲字!」

「等閑變卻故人心,這句是說先前建奴與圓嘟嘟也是有染的,可是建奴卻看不上張力……嘖嘖,好一個故人!」

「卻道故人心易變——建奴與圓嘟嘟都暗通款曲了,到他張力這裡就變心了,看不上他!張賊這是哀怨,滿滿地哀怨呀!」

「呸!張力那狗賊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袁賊當年好歹也是薊遼督師,那韃子酋長才看得上他。張賊不過一個小小的寧遠巡撫,四品地方官兒,大明朝沒有一千也特么有八百!他算個什麼玩意!」

眾人一片鼓噪之聲,頓時人人喊打,個個喊殺!

唯獨先前那李秀才微微皺著眉頭——呃,聽說這詞兒是張力在國公府求親時作的,那時候他還只是個舉人呀,這尼瑪……

得了,所謂眾怒難犯,大家都「群情激憤」,自己絕不可幫張賊說話。

沒準那張賊從小立志當漢奸,一考中舉人就跑去韃子那裡賣國了呢?!

是了,一定是!

那張力出身遼南金州衛,想必從小就與韃子有交情了吧,嘖嘖,張賊隱藏得好深呀!

……

曉月山莊陷入了極大混亂之中。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張力的母親宋秀娘,一聽說兒子被下了大獄,頓時暈了過去,到現在也只是剛剛蘇醒,起不了床一直抹眼淚呢!

原本若晨一得到張力出事的消息,便連忙去找徐靜萍,因為若晨也知道靜萍妹妹在京師中人脈極廣——就說這曉月山莊那也是徐靜萍的園子。

可是到了找遍了曉月山莊里里外外,若晨竟然發現——靜萍妹妹失蹤了!

此刻在曉月山莊的議事廳中,若晨高坐在主位之上,孑然躬身立於她的下首,余者張力的手下盡數站在堂前。

張力一出事,靜萍小姐也不知蹤跡,曉月山莊中能夠主事之人,除了若晨還能有誰?

若晨畢竟是出生大家閨秀,見慣了朝廷風波,她現在已經從最初的驚恐和慌亂中鎮定了下來,現在正召集大家議事。

「小姐,張大人被下了錦衣衛大獄,咱們怎麼辦?」孑然一臉焦急之色,第一個發問。

這些天通過孑然的嘴巴,若晨已經知道了張力在團山堡所做的事情,心中對張力更是欽佩。

原來張力所說的什麼「萬里覓封候」只是個幌子,他乃是實實在在地為遼東百姓謀福祉!

一聽孑然發問,若晨立刻收斂起了心思,沉聲道:「孑然,你立刻快馬給高元良報信——要他鬧餉兵變!」

看著小姐一臉凝重之色,孑然脫口而出道:「是!」

若晨這第一道命令下來,在場所有人立刻對張大人的這位正妻若晨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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