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84章 夜生

朝魯跟著百靈往小河邊走去,他的臉紅到了脖子根上。

看著前面百靈的身影,朝魯四下張望起來——

呃,河邊亂石挺多的,荒草也有半人高呢!

哎呀呀,莫非……

「好,就這裡了!脫衣服吧!」

朝魯正低著頭忐忑不安地腦補著各種「可能性」,然而百靈這一聲「脫衣服」一喊出來,朝魯頓時腳底一滑,險些沒有摔倒。

「啊?——」朝魯一聲驚呼,連忙回頭看四周有沒有人……

百靈蹙起了眉頭,小聲地道:「沒人啦,你還磨磨蹭蹭地幹嘛?」

朝魯轉過頭來,「阿嚏——」打了一個噴嚏之後,開始解腰帶了——

「你幹嘛?!」輪到百靈一聲驚呼,臉嗖地一下全紅了!

朝魯雙手顫抖著提著腰帶,一臉尷尬地道:「百靈,這裡是不是太冷了?俺倒是無所謂,別把你凍著了……」

「啪」地一聲,百靈將肩膀上的挎包取下來砸向了朝魯:「你這壞小子!我叫你脫衣服,沒叫你脫……脫褲子!」

那挎包砸中了朝魯的腦袋,他也不敢躲,好在百靈也沒什麼力氣,自然是傷不著朝魯。

朝魯這下反應過來了,訕訕地道:「呃,你不是要做那個事啊?」

百靈衝上前來,顛起腳擰著朝魯的耳朵:「做什麼啊?」

朝魯立刻殺豬般地嚎了起來:「哎哎呀,姑奶奶,你輕點!這耳朵是俺的命門,命門啊!」

百靈不依不撓,一聲嬌叱:「說,你想做什麼?」

朝魯細若蚊吟般道:「不,不想做什麼。」

百靈這才罷手,冷冷地對朝魯道:「我叫你脫掉上衣,你這人以前挺老實的呢,現在怎麼這樣?」

朝魯悻悻地道:「你說脫……」

百靈瞪了朝魯一眼。朝魯不敢說話了,立刻將上衣脫去,身子上露出虯結的肌肉來。

朝魯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敢看百靈。

百靈將他手中的挎包奪了過來。從裡面掏出了一卷紗布。

「我沒說動你就沒亂動!以後你就是我的——唔,張大人說叫什麼穆特的……」

百靈誤將張力課堂上的「模特」聽成「穆特」,這也是沒法子的事,除非等她識字以後才會知道自己念錯了。

護士隊已經開了夜校班,不過百靈也只上了幾天課。只認識幾十個字而已,還早得很吶……

既然百靈說不準亂動,朝魯又豈敢不聽?

「唔,今天先練習固定傷處。先從最簡單的開始吧,手掌骨折的話——」

百靈想了一下,「需要先止血和包紮。」百靈用紗布將朝魯的右手手掌裹了個嚴嚴實實。

朝魯大氣也不敢出,像個木偶似的,任由百靈「擺弄」。

百靈從挎包里摸出幾根一尺寬的木板,這便是模擬夾板了。

「手掌骨折的話。要固定手掌和手腕。骨折處最近的手指也要固定,前臂也需要固定……」

百靈嫻熟地用夾板將朝魯的右手固定了起來,夾板的長度超出了骨折處的上下關節。

處理完手掌骨折,百靈已經是香汗淋漓,氣喘吁吁了。

百靈長出一口氣,問朝魯道:「朝魯,我要了多少時間?」

朝魯眼皮抽動了一下,小聲道:「一刻鐘……」

「哎呀!不行不行,張大人說這種小骨折必須一炷香時間完成呢!」

「呃——」

「拆了,重新來!」

「啊?——」

然而百靈反覆練習了四五次。最快的也要花兩炷香時間,百靈不免有些泄氣。

「唉,不達標呢!」

朝魯悻悻地道:「百靈啊,熟能生巧嘛。你勤加練習……練習啊!」

百靈莞爾一笑,看了朝魯一眼:「有道理!我也覺得,以後每天我都來找你。」

「啊?——」朝魯臉上掛滿黑線,卻又哪敢說半個不字?

……

團山堡議事大廳,結束完一天的議事之後,張力將新任斥候隊長夜生留了下來。

夜生從事夜不收已經有十年了。

張力靜靜地看著這個略顯蒼老的青年。剛才已經問過了,夜生也只有二十六歲。

也許是常年在外面各種潛伏奔波,夜生的實際年齡看來比潘霸天還要大——老潘那都是三十來歲的人了……

這些天的軍議,張力一直在觀察夜生,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人可堪大用。

他說話很少,然而每一句話都說到點子上,而且由於他十來年在遼東的軍旅生活,對遼西將門甚至是北虜東虜都知之甚詳。

張力開口了:「夜生,高游擊在沙河布防已經很長時間了,本官現在想讓他回師團山堡。」

夜生說話不快,吐詞卻相當清晰:「是的,大人。高游擊應該回師了。」

張力看了夜生一眼,皺眉道:「若是祖澤溥渡河南下怎麼辦?」

夜生依然不緊不慢地道:「屬下保證他一出寧遠衛城城門,張大人就能第一時間知道。」

張力笑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本官想要祖澤溥沒出寧遠衛城的時候,就知道他的行動,你做得到嗎?」

張力笑眯眯地看著夜生,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夜生沉吟片刻,沉聲道:「大人。需要三千兩銀子。」

張力眼睛眯了起來,立刻就同意了:「准了!你等會拿我的條子去找戈主簿取銀子。」

「遵命,大人。」

張力想起一事,想試試夜生的能耐:「本官想安排一部分人去瀋陽,你有什麼好建議?」

夜生一怔,輕輕搖頭道:「若是混跡瀋陽市井可以,但是想進入高層獲得高級情報絕無可能。」

張力皺起了眉頭:「為什麼?」

夜生緩緩地道:「建州內衛。」

「建州內衛?」張力一聲驚呼,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夜生解釋道:「建州內衛是韃子那邊的錦衣衛,不過手段遠遠強過錦衣衛。」

夜生這麼一解釋,張力立馬就懂了,原來韃子那邊也有情報特務機關呀!

張力沉吟片刻,開口問道:「關於建州內衛你了解多少?」

夜生搖搖頭:「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有這麼個組織。」

張力微微頷首,這也不奇怪,夜生說白了也只是個邊軍夜不收而已,也許曾經從俘虜口中知道一些蛛絲馬跡,再深入一些的情況,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過……」夜生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張力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不過什麼?」

夜生上前兩步,走到張力身前,壓低了聲音:「屬下以前曾經抓過一個建州內衛下面的送信之人,那人在屬下的酷刑折磨下,說了錦衣衛三個字。屬下當時也只是個小旗而已,原本是想刺探刺探軍情,結果牽扯出了錦衣衛,屬下就不敢問了。」

張力一聽這話,頓時眼放精光,追問道:「後來呢?」

夜生回答道:「後來那人被一個文官老爺帶走了。」

張力眉頭皺了起來:「文官?」

夜生點點頭:「是的。」

張力沉默了,遼東文官以東林黨居多,難道是……

思索了片刻之後,張力收斂起心思,對夜生道:「好了,今日本官問你的事情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屬下遵命。」

張力取來紙筆,寫了一張支取三千兩銀子的條子,遞給了夜生:「以後寧遠衛城的風吹草動,我都要知道。」

「是,大人。」

「你下去吧。」

「是!」

看著夜生快步離開的背影,張力眼睛深邃了起來。

夜生終究只是個夜不收出生,現在負責斥候隊是沒有問題的,然則要弄到韃子內部的情報,還需要從日月閣著手。

「恐怕是時候回一趟京師,回一趟曉月山莊了。」

張力自言自語地說了一聲,然後便離開了議事大廳……

這一天過後,高元良的三千大軍便從沙河南岸撤回了團山堡。

祖澤溥也沒什麼異動,似乎打定了主意龜縮在寧遠衛城不出來了。

寧遠衛本來就是戰區,有很多的火路墩——也就是烽火台。

只是這些年韃子年年來廣寧和寧遠「軍事演習」,遼東守軍龜縮得更加厲害了,火路墩幾乎荒廢了一大半。

可是高元良撤軍以後,寧遠衛沙河以南的這些火路墩突然間迸發出了青春,大量的民工前來修繕,而修整一新的每一個火路墩都駐紮了一個小旗的兵力。

用作燃燒烽火的狼糞、木材也都配備齊全,一個個火路墩們又開始發揮它們應有的作用了。

一連好幾天,張力天天與主抓軍事的高元良,主抓民事的戈希夢,主抓醫館的嚴郎中,主抓兵工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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