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65章 為國除害

騎兵陣中,一名三十歲左右身穿四品文官官服的官員,正皺著眉頭聽傳令兵的彙報。

他整個人顯得非常精神,騎在馬上比正經的武將還要有氣勢,似乎他不是文官,倒像是一員虎將!

「盧大人,他們說是寧遠巡撫張大人麾下之兵!」

果然,這四品文官正是盧象升,他麾下這支騎兵叫做天雄軍——當然,天雄軍以步兵為主,騎兵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盧象升一聽傳令兵的話,不由得有些錯愕,自言自語地道:「寧遠巡撫張大人?張力?」

盧象升身旁一名千總立刻附和道:「先前宣府軍來報信之人,也說是遼東的兵卒。」

盧象升微微頷首:「六百人對三百人,丟下一百具屍體,對方毫髮無損?」

那千總臉色凝重,點頭道:「是的。」

沉吟片刻之後,盧象升淡淡地道:「我去見見他們領頭之人!」

那千總一聽這話就急了,脫口而出道:「大人不可!萬萬不可啊!」

盧象升自信地笑了笑,雲淡風輕地道:「無妨。」

當潘霸天見到四品文官騎著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只感覺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這官兒不要命了?

竟敢孤身犯險?

潘霸天甚至開始琢磨將這人抓住,充作人質的可能性。

「你們是張力的人?」

潘霸天猛然聽見盧象升準確地說出了張大人的名諱,不由得有些吃驚。

短暫地沉默過後,潘霸天不卑不亢地道:「呃,這位大人,是的。我們是張大人麾下。」

盧象升瞥了一眼潘霸天身後那些流民,若有所思地道:「張大人要在寧遠屯田?」

「是的。」

「招徠流民?」

「是的。」

盧象升沉默了,好半晌之後,他微微點了點頭:「你們走吧,下次遇到宣府軍不可莽撞。報出我的名頭——盧象升,沒人敢不買賬的。回去跟張大人說一聲。我盧象升對遼東拭目以待。」

潘霸天雖然是直腸子,卻也不傻,明顯聽出來這位盧大人與自家張大人有交情,恐怕還匪淺——要不他怎麼可能說以後報出他的名頭?

一想到這。潘霸天立刻躬身行了一禮:「末將知道了。」

盧象升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很快便打馬而回。

不到一炷香時間,一千多天雄軍騎兵便風馳電掣般的離去了——有如他們風馳電掣般的來一樣。

直到所有騎兵消失在潘霸天的視線之中,潘霸天這才回過神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潘霸天撥馬轉身,高喊了一聲:「出發!」

……

一晃多日過去,這天遼東大地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場大雪。

整個團山堡銀裝素裹,籠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張力一大早冒雪視察了團山堡兵工廠,方以智彙報的情況讓張力還算滿意。

現在兵工廠的產能大概一個月可以做出一百把自生火銃,這個速度暫時無法提升,畢竟銃管是需要工人手工打制。

在沒有大型機械的當下,張力也不可能指望量產自生火銃。

從兵工廠回來,張力迎頭撞上了潘霸天帶的那隊兩千流民百姓。

潘霸天看到張力,立刻打馬上前。朗聲稟報:「大人,霸天這一趟幸不辱命。宣府兩千流民已經帶回來了!」

張力微微頷首,眼睛盯著那些流民。只見這些流民百姓穿著單薄的衣服,板結的頭髮上全是雪花,很多人都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

張力眉頭擰成了川字,一時間有些走神了。

先前自己沒有能力救助他們的時候,作為看客除了長嘆一聲,也沒有什麼辦法。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團山堡,有了這個處於萌芽狀態的勢力。以後百姓們再也不用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忽然張力眼中一濕,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魯迅先生有言:「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材料和看客。」

醫人,始終是小道啊!

醫國,方能改變一個民族的命運!

……

「大人……」當潘霸天的聲音傳入張力耳朵的時候,張力才堪堪收住了思緒。

張力整了整嗓子,淡淡地道:「百姓交由戈希夢妥善安排。」

「是!」

「等等!」張力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啞然失笑。「按照我先前的交待,那些吏員們肯定胡吹了一番,什麼良田萬畝之類的。這也無所謂,先把人忽悠來再說。不過現在既然他們都到了團山堡,你告訴戈希夢,讓他耐心地給大家解釋一下……」

潘霸天訕訕一笑,心領神會地應道:「是,大人。末將明白!」

潘霸天正要離去之時,猛地想起了盧象升之事,於是詳細跟張力說明了事情的始末。

張力不由得有些激動起來,看來盧象升對自己不光是印象很好,而且也用實際行動支持,以後在宣府的招徠人口計畫更加穩妥了。

自己有意於盧象升的事兒,現在還不能付諸行動,畢竟時機還未到,只能繼續增加友好值,靜待時局變化。

想到這裡,張力揮了揮手,潘霸天這才撥馬離去。

……

草原上到處都是皚皚白雪,雪停了之後的氣溫更低,一支龐大的馬車隊正艱難地往東北而行。

這支馬車隊一共有二百餘輛,每一輛車上都裝得滿滿當當,用牛皮氈子緊緊覆蓋。

領頭的一輛四馬馬車卻與裝載貨物的馬車明顯不同,這輛馬車的車廂很大,裡面燒著炭爐,坐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一身赤紅的狐裘衣服,脖子上纏著一根貉子毛圍脖,正在閉目養神。

他,就是大同府鼎昌行的二掌柜范慶成。

范慶成乃是晉商范永斗的遠房子侄輩,與蓬萊縣的范慶安是堂兄弟。

不過很明顯他更受重用一些,因為他跑的這條路線,乃是宣府到瀋陽,正是晉商的「生命線」。

在范慶成身邊還有一名小廝,小廝一臉謙恭之色,時不時的往炭爐中添著木炭。

「馬六,現在到什麼地方了?」范慶成半眯著眼睛,淡淡地問道。

那名喚馬六的小廝掀起了窗帘,看了一眼外面之後,很快便說出了準確地點:「二掌柜,現在咱們已經過了龍山,快要到泰寧衛地界了呢!」

顯然馬六對地理相當熟悉,應該是走過無數次這條線路了。

范慶成微微點頭,終於將眼睛全部睜開了:「出來大半個月了,這才走了一半路程。沒想到今年下雪這麼早,咱們在建昌耽擱太久了,需得加快行程才是啊。」

馬六小心翼翼地應道:「二掌柜,雪後路面濕滑,若是走太快馬車恐怕吃不消呢!」

范慶成皺起了眉頭:「欲速則不達,確實是這個理兒。只是這批糧食金國大老爺們要得很急,嚴令咱們務必一個月內送到。現在只有十天期限,這卻如何是好?」

顯然范慶成對誤了金國大老爺們的事兒,心下惴惴不安。

馬六年紀不大,人卻相當精明:「二掌柜,金國大老爺們應該也知道朵顏衛下雪的事。這種事咱們也不可能騙他們呀!」

「唔——」范慶安微微點點頭,似乎也只有這個理由了,「希望他們不要責怪吧!」

「呯呯呯——!」一陣激烈的槍聲突然傳入范慶成的耳朵,不等他反應過來,又是「轟」地一聲巨響,馬車頓時側翻!

晉商馬車隊也是有三百多人護衛的,此刻已經倒下去了一半,另一半驚慌失措之下,躲在了橫七豎八的馬車下面!

「敵襲!敵襲!——」一名晉商護衛扯起嗓門高聲呼喊,然而剛剛喊出了這一嗓子,他突然發現一個黑黑的物事朝自己飛來——

然後,轟地一聲巨響,就沒有然後了。

范慶成戰戰兢兢地從馬車窗戶中爬了出來,剛一冒頭,只覺得腦袋上一陣劇痛,眼前頓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這場一面倒的戰鬥只持續了一刻便結束了。

木頭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冷冷地罵了一句:「為了等這幫孫子,咱們在雪地里埋了整整半個時辰,老子都快凍僵了!」

疙瘩收拾起了自生火銃,笑嘻嘻地道:「木頭哥,咱們出來的時候不是喝了薑湯嗎?疙瘩我倒是不覺得太冷呢!」

木頭惡狠狠地瞪了疙瘩一眼:「你小子五行屬火的,我能跟你比啊?」

「趕快整理戰場,看看有沒有活口?張大人有令,這幫人都是數典忘祖之輩,一個活口不留!」

遠處傳來了火槍隊長潘霸天的喊聲,三百多名火槍隊員立刻開始查驗起來。

木頭每驗視一個死者,都狠狠地踹上兩腳,嘴裡不停地罵道:「給祖宗丟臉的二韃子,老子詛咒你死了下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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