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16章 殿試前的安排

寓意東林黨升官發財的東升樓,最近自然是門庭若市,賓客滿堂。

今科會試東林黨大獲全勝,酒樓大堂中一眾新科進士們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好不得意!

「葉天成」和小書童依然坐在最偏僻的那個小角落裡,張力頭上帶著一頂五嶽冠,身穿織錦銀絲文士袍,此刻卻是背對著大堂,雲淡風輕地喝著茶水。

不遠處櫃檯前的店小二有些納悶,剛才掌柜的見了這位公子臉色大變,那謙卑的態度,想必這位公子必然大有來頭。

可是這位公子與掌柜的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便選了這麼個偏僻的角落坐著喝茶,也不知是何用意?

咦,那個書童打扮的隨從,怎麼和那公子坐在一個桌子上?

嘖嘖,書童也能上桌子和主人一起喝茶,真真是稀奇!

哎呀!莫非……難道是——

是了!原來這公子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呀!

嘖嘖,聽說南方的相公們挺會玩,就愛玩這個,原來這位公子也是如此——怪不得選那麼個犄角旮旯……

張力自然不知道那店小二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了,恐怕要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張力看了徐靜萍一眼,沉聲道:「殿試雖說是皇上決定名次,不過首輔的意見也非常重要。周延儒這邊,還是得來走動走動。」

徐靜萍微微一笑,小聲道:「首輔大人自然是想將你收入門下,不過今科這座師卻有些微妙。」

張力臉色凝重起來,陷入了深思。

「座師」也就是科舉考試的主考官,一般來說都是一人而已。

這次恩科崇禎竟然出題讓溫體仁來出,閱卷讓周延儒為首的東林黨來閱——擺明便是挑撥周延儒為首的東林黨和溫體仁為首的浙黨。

張力微微搖了搖頭,崇禎果真還是性子急了,馭下之術講究平衡是沒錯,卻也不是這麼簡單地搞對立。

眼下崇禎這麼一弄,周延儒也好。溫體仁也好,明面上都表示這次恩科的座師是對方,以博取清流名聲。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確實不假,可是鷸和蚌都看見漁翁在後面躍躍欲試了。還爭得起來么?

就在張力琢磨崇禎這蹩腳的馭下之術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葉公子——」

張力轉頭一看,先前第一次見面那個迎賓文士一臉謙恭地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張力微微頷首,恐怕這文士身份並不低,多半是首輔周延儒的親近之人。

果然。那文士走到桌前,坐了下來:「在下周平,乃是元輔大人家的管家。會元公大駕光臨,東升樓實在是蓬蓽生輝呀!」

張力一聽這話,明白了周平的身份,也不敢託大,連忙拱手一禮。

宰相門前七品官,周延儒貴為文官系統一把手,這管家的一定也是手眼通天之人!

張力將一封書信遞給了周平,那周平連忙接過來一看。只見信封上抬頭寫著「恩師太子太保周台啟」這幾個字,臉上登時就笑開了花。

信封上這幾個字可以算是明確地表明了「葉天成」的「政治立場」。

「恩師」二字便是說明葉天成認周延儒為座師,「太子太保」是現在周延儒的最高官職。「台啟」,書信中的「台」,是三台的簡稱。三台是天上的三顆星,古人用來指三公,故也用來當作尊稱。

故而周平一看這信封上短短的幾個字,立即喜笑顏開,這裡面最重要的信息自然是「恩師」二字。

官場這師生關係,那是鐵得不能再鐵的關係了。幾乎就是共同進退的代言詞。

周平笑嘻嘻地道:「葉公子不愧是老太師之孫,殿試之後,您可就是翰林院修撰了喲!」

這話說得挺直白,因為明代翰林院修撰這個官職很特殊。只授給狀元!

想必這就是首輔周延儒對「葉天成」投入門下開出的好處。

然而張力卻搖搖頭,走到周平身邊,附耳低語了幾句。

周平越聽越震驚,到最後不禁失聲道:「什麼?!葉公子,你想要去兵部?」

張力點點頭:「兵部尚書與恩師周大人不是一路人,本公子過去那邊的話。你懂的哦……」

周平微微點頭,似乎有些明白了:「葉公子想去兵部任職,確實也對首輔大人有利!好,小人一定將這層意思轉達給首輔大人,必不讓葉公子失望。」

張力笑著反手遞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給那周平,而後又寒暄了幾句,便帶著「書童」徐靜萍告辭而出。

反正是吳三桂的錢,正好為本少爺所用!

從東升樓出來,張力微微鬆了口氣。

現在首輔這邊用「葉天成」的身份搭上了線,以後授官兵部,也算是為自己埋下伏筆。

周大人想必也很樂意在兵部安排一個棋子以對付次輔溫體仁的人。

至於本尊張力么,這些黨爭就不宜捲入了!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十餘天過去。

大明崇禎五年八月初五,殿試的具體時間終於定下來了——

三日之後。

一時間京師各大會館車水馬龍,各大官員宅邸也是人滿為患,而東升樓自然也是高朋滿座。

到了最後一天的時候,張力帶著徐靜萍來了一趟東升樓,最後確認一下殿試題目有沒有變化。

畢竟最開始的殿試策論是「一戎衣天下大定」,現在時間又過了這麼久,萬一換題了,那自己可就抓瞎了。

結果首輔周延儒家的管家周平給了自己肯定的回答,題目沒有任何變化。

好吧,那麼本少爺的殿試之旅,必然一鳴驚人!

我要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讓他們大吃一驚。

回到曉月山莊之後,張力徑直來到了賓月樓。

賓月樓在夕陽的照射下,顯現出別樣的風光,一旁斜斜的樓影,與小樓本身彷彿交相輝映一般。

張力剛走到樓前,便有伺候若晨的丫鬟過來行禮。張力微微頷首,徑直登上了二樓。

張力的腳步聲並不輕,可是一上樓卻見到若晨一個人正坐在窗前,專心致志地縫製著什麼物事。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前來。

張力掃視了一眼這間若晨的閨房,果然符合若晨的性子,又重新裝飾了一番。

先前那張略有些笨重的木床已經換了,現在靠西邊牆壁擺放著一張精緻的黃花梨木床,木床外面籠罩著三層床幔。

若晨現在坐的地方乃是一個嶄新的梳妝台。檯子上放著一個大銅鏡,銅鏡下面的檯面上放著一把梳子和一個胭脂盒子。

梳妝台下面還有三層抽屜,想必也是裝著些胭脂水粉之類的物事吧。

原本屋子中一些笨重的傢具都不見了,現在略顯空曠了一些。

張力皺了皺眉頭,改天帶若晨去城中添置一些日常用品才是——

呃,上等絲綢衣料也買一些回來,據自己所知,若晨的女紅也是做得極好的。

當日混戰中走得急,現在看來卻是有些寒磣啊!

張力走到若晨身前,若晨這才轉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絲欣喜之色,開口道:「你回來了?」

張力微微一笑,眼睛瞅著若晨手上的物事,原來她正在縫製一個袋子,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若晨見張力的目光盯著自己手中的袋子,笑著道:「我給你那暗器散花天女縫製一個套子,外口用一條小繩子系住,這樣會安全一些。」

頓了一頓,若晨低頭道:「上次你在南京誤觸了散花天女的機關,險些丟掉性命呢!」

張力心中一陣感動。微微點頭:「謝謝你。」

若晨將袋子放下,站了起來,搖頭道:「我不會武功,幫不上你忙呢。你每天和靜萍妹妹出去辦事。我只能在家中擔驚受怕。而且馬上你要參加殿試,以後可就是要做官了呢!」

張力嘆了口氣,輕輕拉著若晨的柔荑小手:「我心裡有數,你放心好了。」

若晨點點頭,不再說話。

沉默良久之後,張力開口道:「我們現在成婚的話。恐怕沒法大操大辦呢,再等等可好?」

若晨的聲音細不可聞:「我不在乎……」

「我在乎!」

張力將若晨摟在懷中,語氣堅定地道:「踏著五彩祥雲來迎娶你那可不是我胡說的,到時候我要全京師的人都給我們證婚。」

頓了一頓,張力又道:「若晨你再等等,這一天要不了多久就會到來。」

若晨輕輕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莫非你的意思是考中一甲?嘖嘖,那可是風光無限呢!不過……」

若晨想了想,有些遲疑:「徐大人恐怕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決定一甲名次啊!殿試可是皇上決定名次的呢!」

就在此時,張力忽然開口了:「你是說一甲?一甲非我所願!」

若晨有些疑惑地看著張力,張力眼神堅定,輕輕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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