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202章 知君何事淚縱橫

太夫人病了!

病得還不輕,畢竟老人家已經年逾古稀,這一次真的是病來如山倒。

英國公立刻派人去請御醫來看,不過太醫院張院使竟然破天荒地說英國公府的病,還請高人診治,大御醫們不敢插手。

這便是氣話了,英國公張之極心知夫人的偏癱之證被張力治好,太醫院的人憋著火呢!

可是張院使竟然當面敢跟自己頂撞,這種事放在以往,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啊?

可它確實就發生了!

俗話說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惜英國公並不是神機妙算的仙人,想不通也只能想不通了。

很快心急火燎的若晨找到了張力。

此刻,張力在正在病房中給太夫人看診。

看診結束之後,一臉疑惑之色的張力走出病房,英國公夫人和若晨立刻就迎了上去。

「張力,母親大人的病情如何?」國公夫人神色中帶著焦急,首先發問了。

張力微微點頭,卻不說話,似乎在琢磨什麼頗為棘手的事情。

若晨一見張力這表情,登時便急了:「張力,奶奶到底什麼病,你倒是說啊!」

張力抬頭看了二人一眼,皺眉道:「沒病。」

「什麼?!」英國公夫人一聲驚呼,臉立刻就拉了下來,冷冷地道:「你——你是說母親大人裝病?」

若晨也蹙眉道:「奶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且高燒不退,又怎麼可能是裝病?」

張力搖搖頭,解釋道:「我不是說太夫人裝病,而是我用盡各種手段,仔細檢查過了。太夫人身體各項指標正常——呃,不,太夫人身體沒有異常情況。」

英國公夫人愁眉緊鎖,沉默不語。

若晨著急地道:「張力,奶奶發燒是事實啊!這發繞又豈是可以假裝的?」

張力無言以對。心裡也有些疑惑。

自己剛才天眼通、天耳通全都使過了,愣是沒檢查出太夫人的病因,眼瞅耳聽各項指標都是正常的呀!

莫非是後世醫學也沒有發現的什麼奇症?

無名高熱?

後世醫學那麼昌明,找不到原因的疾病也是有的。可是身體指標正常這種事就匪夷所思了。

自己天眼通看過血液成分,看過內臟經脈,沒有問題啊!

你說無名高熱吧,那也總會伴隨白血球增多啊,免疫細胞異常等等情況吧。可是太夫人卻沒有!

她一切指標都正常!

真真是匪夷所思了!

張力思索良久,還是決定開一些清涼解熱的藥物,於是皺眉道:「夫人,若晨。太夫人病情有些奇怪,我先開個藥方,你們給她服下看看效果。」

開完藥方以後,張力便告辭而出。

等到傍晚,張力又親自登門詢問藥效,若晨說太夫人高燒略略退了一些,張力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這以後的時間。太夫人的病不好也不壞,就這麼一直拖著,張力也很頭疼,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在太夫人病情倒也沒有惡化,只能慢慢觀察吧!

……

恩科考卷閱卷的時間,一般在二十天左右。

現在基本已經閱卷完畢,不過離宣布成績之期卻還早,中間彎彎繞繞太多,大家也都懂的。

這天吳三桂早早來到戴府,見到了戴健的老爹——吏部佐貳官戴侍郎。

戴侍郎乃是東林黨人。也是被遼西將門的金山銀海餵飽了的人,故而對吳三桂頗為禮遇。

東林黨人負責閱卷,不過卻不是戴侍郎。

畢竟戴侍郎的兒子戴健今科參加考試,戴侍郎按規矩是必須迴避的。

此刻戴府內宅之中。戴侍郎笑眯眯地看著吳三桂,右手卻在袖子中輕輕摩挲著吳二公子剛才遞過來的銀票。

吳二公子真是人才呀,不愧是皇上親口讚譽的「軍中之龍」!

呃,還是銀票比較重要,剛才自己匆匆一瞥之後便收入了袖口,那可是五千兩啊!

嘿嘿。嘿嘿嘿!

戴侍郎一臉笑意地看著吳三桂,親切地說道:「賢侄,你上次托本官打聽的消息,現在已經有眉目了!」

吳三桂連忙上前兩步,伸長了脖子:「戴大人,情況如何?」

戴侍郎捋須微笑道:「除了東卷之外,本次恩科考中之人,山東只有一位!」

一聽這話,吳三桂的心揪了起來!

所謂「東卷」,大家都懂得,東林黨自己人的卷子!

這可不是吳三桂該問的,而且想那張力與東林黨並無半分瓜葛,是不可能進入「東卷」那圈子的!

除了「東卷」之外,山東還有一人考中?

是誰?

吳三桂一臉焦急之色:「戴大人,不知這考中的山東舉子,到底是誰?」

戴侍郎呵呵一笑之後,一臉肅容道:「吳二公子,你也是聰明人,應該知道規矩。這提前拆開封條,查看考生姓名,可是風險極大喲!這種事,我那閱卷的同僚可不敢幹呀!」

吳三桂一聽這話,心裡哪有不明白的!

沒拆開封條,你這老匹夫怎麼知道人家是山東人?

莫非寫的字是山東字?

草草草,還推說什麼同僚不敢拆封條,你妹的就是還想本將軍賞口吃的唄?

也罷,遼東一年數百萬兩軍餉,本將軍差過錢?

為了弄那張力,花再多錢老子也捏鼻子認了!

吳三桂一臉笑意,反手又遞上一張一萬兩的銀票,笑嘻嘻地道:「戴大人清正廉潔,向來是不收銀子的,這點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則戴大人同僚那裡,還需要打點一二,還望戴大人轉交。」

戴侍郎眼放精光,嗖地一聲就接過了銀票,揣入袖中:「吳二公子真是太客氣了,本官對這銀錢向來是不屑於伸手的。不過同僚們確實也有這樣那樣的難處,本官一定轉交。一定轉交哈!」

吳三桂心中恨極,嘴上卻贊道:「京師官場都說戴侍郎是戴青天啊,還說戴大人有前朝海瑞之風骨!嘖嘖,晚輩謹受教了!」

戴侍郎笑道:「呵呵。都是些坊間謬讚,謬讚呀!」

吳三桂臉上笑意也更濃了,心中卻想著,尼瑪要是海瑞知道後人這麼作踐自己,估計必須得從墳里爬出來。與你這老匹夫拚命!

那戴侍郎自然不知道吳三桂的腹誹之詞,思索片刻之後,戴侍郎低聲道:「那山東考中的舉子,叫做顧有風,也是官宦之後。文章做得也不錯,又有官宦背景,也是一個青年才俊呀!」

呼——,吳三桂長出一口氣,登時喜出望外!

妥了!

若晨小姐,哥哥我來了。你等著哈!

嘿嘿,嘿嘿嘿——

從戴府出來以後,吳三桂骨頭都輕了二兩,哼著那坊間的小淫曲,立刻腦補出了無限風光在險峰!

「險峰」么,本將軍就呵了個呵了!

……

濟南府歷城縣的一個小客棧中,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年公子哥兒,正躺在病榻之上。

公子哥兒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眼圈又紅了。

「殘雪凝輝冷畫屏,

落梅橫笛已三更。

更無人處月朧明。

我是人間惆悵客,

知君何事淚縱橫。

斷腸聲里憶平生……」

少年輕輕地又吟了一遍,淚水簌簌而落!

「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咳咳,少爺,我恐怕見不到你了呢?」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久未露面的安子,捧了一碗湯藥進來。

安子快步走到床前。焦急地道:「柳姑娘,快趁熱喝下,這葯是濟南城中最有名的醫館大夫開的!」

是的,那一身少年公子哥兒打扮之人,正是柳如是!

南京發生劇變的那天夜裡,安子帶著柳如是逃了出來。

由於走得匆忙,金銀細軟根本來不及多帶,安子也只帶著隨身的一點碎銀子。

後來由於知道對頭心狠手辣,兩人也不敢去找靜萍小姐,生怕牽連到了徐靜萍。

真真是造化弄人!

徐靜萍,堂堂日月閣閣主,又豈會怕吳三柏那二貨?

可嘆安子和柳如是還是想得太多了,生怕給人添麻煩,所以兩人偷偷北上京師,前去投奔張力。

一路上兩人根本沒什麼錢,全靠著典當柳如是隨身攜帶的首飾勉強度日!

屋漏偏逢連夜雨,一路上風餐露宿的柳如是,卻又染上了風寒!

今天,今天最後一件首飾已經典當了出去,換了二十兩銀子。

可是北京城,卻還那麼遙遠,這又如何能夠達到?!

柳如是右手輕輕摩挲著身上僅剩下的那個金絲香囊,淚水奪眶而出!

我即使死了,這個香囊也是不當的!

雖然這並不是少爺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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