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197章 差點被這老賊騙過了!

徐靜萍看著張力那張略顯蒼白的葉天成的臉,頃刻間自動腦補成張力本尊那英俊的面容!

淚水奪眶而出,徐靜萍只能轉過頭去。

「辜負春心……」徐靜萍輕輕吟道,渾身發起抖來!

他念出這首詞的時候,是先看了我一眼,然後才念出來的!

果然,是作給我的……

嗚嗚嗚……這個騙人眼淚的大壞蛋!

嗚嗚嗚……這個偷走我心肝的大壞蛋!

張力沒有留意到背過身去的徐靜萍,而是死死盯著那個小雅間!

就在此時,雅間內走出一人,赫然便是先前那個迎賓的文士。

這文士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因為請柬上明明白白地寫著自己的名字——葉天成。

先前一直沒見他,原來他在那雅間里。

不過,區區一個迎賓,應該不是正主兒。

果然,那迎賓文士走到張力身前,躬身一揖之後,朗聲道:「能作出如此佳作,果然不愧是老太師之孫!葉公子,元輔老大人請您內室敘話!」

張力猛地一驚,元輔?難道是——

堂中眾人立刻大嘩!

「老太師之孫?」

「莫非是葉太師之孫,葉天成?」

「哎呀呀,姓葉的太師,還能有別人嗎?」

「等等,剛才說什麼,元輔老大人?!」

……

張力瞥了眾人一眼,心中暗暗加了幾分小心!

是啊,從稱呼來看,雅間中之人,正是——

當朝首輔,周延儒啊!

張力不由得思緒飛得有些遠了,這內閣首輔是個什麼概念,自己那是相當清楚的。

就拿大家耳熟能詳的抗倭名將戚繼光來說吧,這位可是戰功彪悍,打得倭奴和北方的蒙古韃子哭爹叫娘之人。

戚繼光活人官居少保——可不是死後追封。真正的位列三孤啊!

古時三公指的是正一品的太師、太傅、太保,而稍次一級的便是從一品的三孤——少師、少傅、少保!

可是,這麼一個位列三孤之千古名將,在萬曆朝首輔張居正面前。任何書信公文的開頭必加上四個字——

「頂上恩主……」

嘖嘖,這就是大明朝的首輔!

文官系統一把手的氣場!

原來這「頂」字不是網路語言,連戚少保也要拍首輔大人的馬屁啊!

張力對著書童打扮的徐靜萍微微點頭示意,跟著那迎賓文士走入了那個雅間。

張力身後,留下了無比震驚的眾位儒生以及陳於泰。

陳於泰喃喃自語道:「元輔大人專門給我說請了葉公子。我原本一直還在納悶,怎麼不見葉公子上來寒暄,沒想到竟然是他!怪不得有些眼熟,怪不得能作出如此好詞!嘖嘖……」

……

張力走入了那珠簾背後的雅間,卻發現空無一人!

抬眼看去,裡面竟然還有一道門,還有一道珠簾!

然而帶路的那文士卻停下了腳步,小聲道:「葉公子請在此與元輔大人說話,切記不可妄動,失了禮數。」

張力一愣。這意思還是不當面見我啊?

草草草,首輔周延儒這架子,委實大得匪夷所思了吧!

張力正皺眉間,只聽見那文士走出雅間,在外面高聲道:「陳大人,元輔大人的意思,宴席可以開始了。您帶各位舉子入席,這裡就不要再留人了。」

先前那大堂是會客廳,宴席自然是在另外的地方,所以很快陳於泰便帶著眾人走了個一乾二淨!

張力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周延儒支開了所有人,要幹什麼?

就在張力胡亂猜測之際,裡屋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二十載歲月悠悠,回想當年老夫連中兩元。又是何等的志得意滿?」

這話說的前言不搭後語,不過張力心中卻震撼無比!

自己是知道這位周延儒周大人的,他在萬曆四十一年的時候,連中會試第一會元,殿試第一狀元,一時間風光無限!

周延儒在後世風評不佳。不過想當年他連中兩元之際,誰又能說他沒有一顆報國之心呢?

然而體制如此,就是一張白紙,進入明末官場這個大染缸,恐怕也是要染得烏漆墨黑的!

沉默良久之後,那個聲音又開口了:「天成,老夫對你的祖父葉太師仰慕已久。當年老夫也是受了他的庇護,才逃過魏閹的打擊迫害。老太師當年剛正不阿,以一己之力獨撐朝局,老夫卻是做不到啊!可悲,可嘆!」

張力想像過一萬種周延儒這個後世所謂奸臣的形象,多半便是戲劇裡面那種白臉曹操的形象,然而第一次聽他說話,他竟然對著自己這個後生晚輩大發感概?!

一時間,張力不由得升起了一種敬畏之心。

史書上寫的,也不見得那麼可靠!

張力肅容道:「元輔大人言重了!」張力上前兩步,對著珠簾躬身一揖,「後生晚輩葉天成,見過元輔大人!」

珠簾背後的周延儒輕輕地「嗯」了一聲,旋即又不說話了。

與這種權傾天下之人說話,張力的後背嗖嗖地冒著涼氣,一絲一毫也不敢大意。

沉默良久之後,周延儒又說話了,這次的聲音非常低:「會試束股藏頭見賢思齊,殿試策論是一戎衣天下大定,你好好回去準備。」

張力一聽這話,差點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這是讓自己在會試的八股文「束股」部分寫藏頭詩見賢思齊四字,而殿試的策論直接給自己原題了!

呵呵——

踏破鐵鞋無覓處呀!

看來這葉向高之孫的身份,太尼瑪給力了!

本少爺只能再次呵呵了!

張力連忙再次躬身一揖,應道:「元輔大人折煞晚輩了!今日晚輩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沒看見……」

周延儒讚賞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了出來:「他日賢侄高中以後,老夫必定親自登門祝賀!」

頓了一頓,周延儒低聲道:「溫次輔想必也會高看賢侄一眼喲……」

張力猛地一驚,尼瑪——

草草草,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差點被這老賊騙過了!

首輔周延儒與次輔溫體仁那是勢同水火,骨子裡都恨不得扒了對方的皮,周延儒現在是拉攏自己來了。

也罷。葉天成這身份,自然是要緊抱東林黨魁周延儒大腿的了。

想到此處,張力忽然提高了語調:「溫體仁名托國相,實為國賊!晚輩與他不共戴天!」

內閣成員在明代是可以稱之為丞相的。雖無丞相之名,卻有丞相之實,故而張力有此一說。

裡屋的周延儒哈哈一笑,激賞道:「果然不愧是葉太師的孫子,孺子可教呀!」

……

從東升樓回到曉月山莊以後。徐靜萍一直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張力將她的神情盡數收入眼底,心裡也有些失落。

妹子們,你們一人一首詞啊,本少爺可是很公平的。

若晨便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柳如是乃是「我是人間惆悵客」;

而靜萍小姐么,正是這首「明月多情應笑我」……

此刻,坐在花廳中的張力和徐靜萍,默默地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今日與內閣首輔周延儒見面,實在是出乎了自己的預料。

原本自己也就是打算和陳於泰攀攀關係而已,哪知道竟然驚動了背後的周延儒!

從周延儒泄露考題和肆意徇私舞弊看來。大明朝這科舉,果真水很深吶!

也罷,現在是亂世,亂世中要成就一番功業,走走捷徑也未嘗不可。

我不走,別人也一樣要走。

想必知道試卷中用藏頭詩「見賢思齊」之人,肯定不止自己一人!

只是,他日自己高中,靜萍妹子如何相對?

想到這裡,張力抬頭看了徐靜萍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卻發現徐靜萍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呢!

「張力,明月多情應笑我,是為我所作的嗎?」徐靜萍的聲音很低,低得她自己都聽不太清。

不過在修鍊了天耳通的張力聽來。自然分外清晰。

「是的。」

「謝謝你。」

「不客氣。」

……

張力找不到話說,徐靜萍也同樣如此。

兩人枯坐良久之後,徐靜萍岔開了話題:「現在看來你高中進士是沒有什麼問題了,下一步紅丸案如何查證,你有什麼想法嗎?」

張力一怔,思忖片刻。道:「泰昌元年的紅丸案,知悉內情者十數年間多以辭世。現在只有當時的禮部尚書孫慎行還活著,恐怕還要從他那裡入手。」

徐靜萍想了想,點頭道:「孫尚書先前被閹黨構陷,被罰戍守寧夏。當今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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