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173章 叫大爺吃開水白菜?!

誰知那兵卒竟然毫不畏懼,斥道:「舉人?朝廷要開恩科,京師里外省的舉人多如牛毛。老子扔塊板磚出去,砸到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舉人!好稀奇么!」

眼見高元良便要收拾這孫子,張力再一次做了一個不可妄動的眼色給他。

那兵卒吐了口唾沫:「真他媽的晦氣,什麼地方的土包子舉人也敢來皇城根前撒野!老子也是永寧侯府的家生子,瞎了你的狗眼!」

原來這龜孫子也是侯爺府上的奴才,怪不得如此囂張!

張力死死咬住嘴唇,對高元良道:「我們走!」

高元良急道:「少爺,他,他收了銀子!」

張力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盛怒的神情已然不見,淡淡地對高元良說道:「別說了,我們走。」

張力一轉身,竟然看見了一個熟人!

英國公世子,若晨的大哥,錦衣衛指揮僉事張世澤,皺著眉頭看著張力,皺眉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完這話,張世澤快步向大明門裡走去!

那兵卒見了張世澤便有如見了親爹一般,直接跪倒在地,連頭也不敢抬……

自己先前在地方上也算混得人模狗樣,就連程知府見了面也不能呼來喝去。

然而在天子腳下,一個小小的守門兵卒,背後都有著這樣那樣的背景,根本看不起一個破舉人。

有道是不到京師不知道官大,現在是不到京師,竟然不知道守門小卒也能給自己臉色看!

張力苦笑一聲,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子看見了就看見了,隨他去吧!

來日我若掌權,必拆此大明門,以雪今日之恨!

皇帝老子來說都不好使!

張力眼竟然絲毫不見惱恨之色,而是帶著一份堅毅。轉身離開了大明門前。

高元良皺了皺眉頭,少爺恐怕心裡不好受,便也跟在張力身後,一言不發。

張力帶著高元良沿著東江米巷一直往東。再往北,朝著板橋衚衕走去。

和煦的陽光照在照在街道上,行人匆匆而過,不時有各種官轎馬車駛過。

張力的身上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心更加冷!

到禮部衙門去找徐大人的想法不現實。那就只有去他府上。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徐大人堂堂正二品朝廷重臣,這門怕是也不好進喲!

唉,要是徐靜萍妹子在就好了……現在想這又有何用,還是慢慢再找機會吧!

當走到紅廟街的時候,時近晌午,張力抬眼看見左首有一家紅廟酒樓,便對身旁的高元良道:「元良,咱們進去吃點東西,少爺我有些煩悶。陪我好好喝兩杯。」

高元良點點頭,沉聲道:「這勞什子地方俺老高真不想來,沒來由受這般鳥氣!」

張力和高元良往酒樓大門走去,在他們之前的是一名中年員外,錦衣玉袍,頭上戴著八角方巾。

店小二殷勤地迎了上去,正要開腔接客,那員外一口地道的北京官話道:「什錦套腸兒,鹵煮寒鴉兒,豆鼓鮑魚。唔,再給爺來一壺山西汾酒!」

那店小二一聽這腔調,就知道來者定是京城中人,沒準便是什麼達官貴人的管家賬房之類。一臉謙卑地陪笑道:「哎呀,這位爺想必先前來過小店,這菜點得好呀!小的這就給您報到後廚去——」

那員外微微點頭,走進大門,看了一眼堂中吃飯之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店小二正要去後廚傳菜。看了這位老爺的臉色,心裡哪有不知?

大堂中吃飯的都是些平民百姓,殷實人家,這位爺不想跟他們混坐一起,顯然身份比之前猜測的還要高!

店小二立刻扯著嗓子喊道:「這位爺樓上請,樓上有雅間!」

那員外點點頭,隨著小二上了二樓的樓梯。

張力和高元良走進酒樓之時,那店小二剛好從樓梯上下來。

見又來了客人,小二連忙快步走到跟前:「二位爺裡面請——」

高元良本是個吃貨,這段時間一直也沒吃什麼好酒好菜,於是對張力道:「少爺,咱今兒個多整幾個酒菜,老高我肚裡的饞蟲鬧騰得厲害!」

張力點點頭,卻發現那小二臉色有些變化。

店小二擠出一臉笑容,將張力和高元良帶到一處空桌子前:「二位爺來自遼東?那兒可不太平,逃入關的縉紳老爺今年特別多!」

張力也不搭腔,心知去年韃子與明軍在關外爆發了大凌河戰役,明軍一敗再敗,喪師失地……

高元良此刻腹中飢餓,哪想那許多,高聲道:「剛才我聽前面那位員外報了幾個菜,說得太快我也沒聽清楚,你們店裡有什麼拿手好菜么?」

京城中的店小二可不簡單,天天店裡有什麼菜,沒什麼菜,主推什麼特色菜,全得在腦子裡記住。

光記住還不行,還得有眼力,瞥見什麼客人報什麼菜。

光看穿著打扮也不行,但凡客人一開腔,其他先不說,來人是什麼地方的口音必須馬上聽出來。

譬如剛才那個員外打扮的一身錦袍,明顯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一張嘴便是地道的北京官話,若不是他自個兒點菜,店小二也會報一些京城本地人愛吃的菜兒給他。

若是南方口音的巨賈海商之類,店小二就專報燕鮑翅肚和山珍野味,否則他會嫌你店裡寒酸。

例如張力這等遼東口音的,店小二也見過不少,很多都是匆忙逃難而來,雖說穿著還算體面,可是手頭卻不甚寬裕。

不過酒樓也講究個進店便是客,三教九流之人也都好言好語,不會得罪,生意才會長久。不過態度么,著實就和剛才那本地富人完全不一樣了。

此刻店小二壓根也不琢磨,隨口報道:「兩位爺即是來自關外,本店有燒羊肉、炸羊尾、香茹肉餅、炒干爛豆腐……若是想吃個清淡素菜,小店還有開水白菜——」

張力越聽越不對勁啊,本少爺身家也是十萬兩銀子,這會自己身上起碼也帶了幾百兩銀票,這小二就報這些菜?

高元良臉色難看至極,怒道:「你這腌臢狗才,叫大爺吃開水白菜?!」

店小二一愣,正要換著報菜名兒,張力卻開口了:「我們去雅間。」

說完大踏步往樓梯走去,高元良瞪了店小二一眼,也快步跟上。

小二有些懊惱,莫非今天看走了眼?卻也不敢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這酒家二樓全是雅間,呈南北分布,其中小間居多,只有正中的一間是大間。

張力上樓的第一間便是剛才那員外一人在裡面坐著等菜,張力繼續往第二間走。

小二此刻已經快步跟了上來,陪笑道:「二位爺,樓上小間已經都坐滿客人了,要不您二位去樓下,小的給二位找一處清靜的地方?」

張力腳步卻壓根不停,一間一間的尋了過去,當走到正中那個大雅間,見裡面沒人,便直接走了進去。

張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元良也緊跟著張力走了進去,坐在他下首。

那小二見張力居然進了大雅間,連忙道:「二位爺,這……這間需要四人以上……」

高元良怒目圓瞪,店小二不敢再墨跡,低頭走了過來。

張力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聽說京城店小二最是伶牙俐齒,看人的本事爐火純青,我看也不過如此呀!」

高元良嘿嘿一笑,點頭稱是,旋即轉頭對那小二道:「還不給爺重新報菜?」

那小二心知今兒個看走了眼,估摸著兩位爺恐怕是關外最糧食買賣的商賈,真真是瞎了狗眼。

朝廷在關外幾十萬大軍吃喝用度全靠京師轉運,這可養肥了不少人。

店小二換上一副熱情的面孔,高聲道:「好咧!咱店的鹿茸三珍可是一絕,還有黃燜魚翅、蛤蟆鮑魚、金魚鴨掌、燴烏魚蛋、油爆雙脆、王柳活魚……」

店小二一長串地報著菜名,張力似笑非笑地聽著,然而眼光卻並不在他那裡。

先前若晨在夫子廟送給張力的那柄素麵紙扇張力一直隨身攜帶,此刻張力將扇子從腰間取了下來,右手執扇輕輕地敲著左手手掌,嘴裡淡淡地蹦出一句話:「鹿茸三珍,蛤蟆鮑魚,燴烏魚蛋,就這三個菜吧——紹興黃酒一壇,再來一盤油炸花生米,少爺我要下酒。」

「好咧——」店小二一聽張力點的前三個菜都是頗為名貴,臉色和語氣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頓點頭哈腰的記著菜名。

當那店小二正要出門傳菜的時候,忽然腳步硬生生地站住了。

「油炸……花……生米?」

「是的,油炸花生米!」

店小二一臉訝異之色,撓頭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搖頭道:「這位爺,小的跑堂七八年了,還從未聽過這油炸花生米的菜啊?」

張力冷冷地看著他,淡淡地道:「堂堂京師重地,我看你這酒樓也是家旺鋪,連油炸花生米都沒有?」

店小二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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