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162章 拆了——嗎?

張世澤知道妹妹若晨離開的消息之後,原本並未在意,可是後來手下錦衣衛傳來的一個又一個的消息,讓他不得不趕往南郊工地。

張力那邊事情到底會進展如何張世澤並不關心,但自己的妹妹現在身處險境,卻是必須要前去搭救的。

一時間南郊工地竟然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目標!然而張力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張力依然沒有正面與程知府和小公爺朱永安等人衝突,甚至依然沒有與程知府等人有過一句話的對話!

程知府浸淫官場二十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此刻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起來,難道那張力真的有什麼殺手鐧嗎?

想了半天,程知府也沒有想出來,於是也便不再去想了。

就在此時,忽然營地外面傳來一聲高呼:「禮部尚書徐大人到——!」

整個南郊工地頓時有如時間停止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前還在放火打砸的人,此刻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乖乖地跪了下去!

程知府等有功名的人可以見官不跪,不過也是躬身而立,腰桿快呈現出九十度的直角了!

張力見到此一情景,自己和方以智有功名,玄陽子道長是化外之人,三人可以不跪,其餘眾人,都必須跪拜!

張力揮了揮手,高元良和安子等人帶頭跪了下去。

張力自己也躬身彎腰,做出恭敬的姿態!

什麼後世扯淡的平等自由,或者如某些穿越眾一樣,見了皇帝都不跪?

只能說這種人若是穿越到了古代,肯定墳頭的草也有一丈高了……

古代就是個階級社會,等級社會,或者文明點叫做禮儀社會,你想鶴立雞群?只能說圖樣圖森破了!

徐光啟的轎子抬進了工地大營,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這頂四人抬的官轎之上!

然而轎子卻並未停在程知府和小公爺朱永安這邊,而是遠遠地停在了另一側!

轎子停下來以後。幾名侍衛將轎子團團圍住,而徐光啟——竟然根本不下轎子!

一名小廝在轎子側耳聽了幾句之後,扯起嗓子喊了起來:「徐大人有令,他老人家只是旁觀……」

現在南郊工地上已經有兩頂轎子一部馬車了:馬車上的若晨。四人抬轎子中的徐光啟,兩人抬轎子中的朱永安,三人都沒有露面,各自有著不同的立場。

張力小心翼翼地盤算著局勢,直到徐光啟親臨現場。張力終於覺得時機已然成熟。

這實在是超出了張力原本的預期,其實張力所等的人,乃是若晨的大哥張世澤!

沒想到現在禮部尚書徐光啟竟然來了,那麼效果只會更好。

張力剛才一直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在手下眾人面前,表現出一種鎮定自若的神態,可是張力已經能夠感受到舌尖一股淡淡的鹹味。

張力用舌尖捅了一捅,發現嘴唇內側已經被咬破了!

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之後,張力淡淡地道:「密之,你跟我上前與徐大人說話。」

話一落地。張力大踏步地向徐光啟的落轎之地走去。

方以智一愣,旋即也不多想,緊緊跟在張力身後。雖然張力沒說,不過高元良也很快跟了上來。

朱永安在轎子中見到張力向徐光啟的轎子走去,「咦」了一聲之後,將程知府叫了過來。

朱永安將腦袋伸出轎窗,皺眉道:「程知府,你過去看看,張力那小子跑到大宗伯跟前,到底想耍什麼花樣?」

這大宗伯乃是周代官名。掌邦國祭祀、典禮等事。明代以尊稱官員古時官名為最尊敬的稱呼,所以禮部尚書便被尊稱為「大宗伯」。

再譬如稱兵部尚書為「大司馬」,稱刑部尚書為「大司寇」,稱戶部尚書為「大司農」等等。都是非常古雅的尊稱。

程知府應了一聲,也徑直往徐光啟落轎之處走去。

張力一邊走著,心裡一邊開始盤算起來。

要是以自己以前的脾氣,這次的事兒必然要程知府跌一個大大的跟頭,這樣才能顯出自己的本事。

可是要不了多久,自己便會離開南京。這裡的醫館終究還是在程知府的治下。

自己或許不怕程知府,然而留下來的人卻未必是程知府的對手。

有道是民不與官斗,若是將地方官得罪很了,恐怕也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今日之事,便賣一個面子給程知府,讓他知道厲害就行了。

想到此處,張力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要快意江湖,還需身居高位才是!現在么,遠遠不是時候。

來到徐光啟的官轎前,張力躬身一揖,朗聲道:「學生張力,見過徐大人!」

轎子中的徐大人並沒有任何反應,而此時程知府也走上前來,行了一禮。

張力看了程知府一眼,微微一笑,道:「程知府,今日之事,恐怕程大人的本意吧?這掉腦袋的事情,以程大人的睿智,自然是不可能做的,程大人想必是受了那許秀才的蒙蔽……」

張力這沒頭沒腦的話一落地,程知府不由得暗暗心驚,心中加上了幾分小心,卻並不開口,而是等張力繼續說下去。

轎子中的徐光啟依然不發一言,張力接著道:「徐大人,學生這工坊已然被許秀才等人破壞……」

程知府眼見張力說得越來越不靠譜,連忙插話道:「徐大人,先前這工地乃是農田,張力破壞農田修建工坊,正是違反了太祖皇帝的禁令!」

張力並不為所動,而是上前了兩步,朗聲道:「徐大人,這工地先前乃是荒地,此事可以慢慢查探。眼前有一事,關係甚大,還望徐大人做主!」

頓了一頓,張力又是深深地作了一揖,接著道:「學生這工坊乃是按照大明二字所建,現在被居心叵測之人破壞,恐怕……」

話沒說完,張力忽然感覺一陣眩暈,隨後眼前一黑,撲通一聲倒了下去!

……

朦朦朧朧之中,張力感覺自己被一隻猛獸緊緊追趕,到底是老虎獅子還是大黑熊,張力根本想不起形狀,只知道要跑,快跑,使勁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張力回頭一看,身後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張力頓時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忽然張力感覺自己非常口渴,不由自主地道:「水,我要水……」

「你醒了?你要水嗎?」當這個熟悉的聲音傳入張力耳朵的時候,張力迷迷糊糊地想了好久,終於想起好像是若晨的聲音,於是睜開了眼睛。

只見若晨小姐正守在自己跟前,而自己正躺在床上!

呀,剛才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張力感動一陣頭暈,若晨取了一根濕毛巾過來,方方正正地放在了張力的額頭。

就在此時,門外柳如是端了一盆熱水,走了進來,一臉的欣喜之色急切地道:「晨姐姐,少爺醒了嗎?」

張力感覺頭很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著柳如是和若晨。

恍恍惚惚之中,張力記得自己好像是在南郊工地上,正要與徐光啟徐大人說一說工地之事,後來眼前一黑,再醒來是就是眼前這個情景。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怎麼可能突然暈倒?

眼看著外面已然是黑夜,顯然南郊之事已經了解,到底情況怎樣?

想到此處,張力不由得有些心焦,開口問道:「若晨,我先前忽然暈倒,也不知南郊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若晨微微一笑,道:「你這人就是愛故弄玄虛!還好你告訴了方以智方秀才實情,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柳如是也點點頭,插話道:「少爺你果然心思縝密,你將那營地中的建築全部按照大明二字修建,而且營地門口玄陽子道長的法壇,正是大字上面出頭的那一筆,真真是匪夷所思!」

若晨也頷首道:「方秀才帶著徐大人他們登上了南邊的小山,看清了這工地的風水之態勢,程知府立刻便改了口,將所有罪責推倒了許秀才和金陵結義幫的陳三身上……」

原來,張力這南郊工地的殺手鐧,正是風水二字。

張力很清楚地知道,既然程知府等人出手,那麼糾纏於這塊地先前是不是農田,根本毫無意義。

程知府既然敢說是農田,那麼他便會找出一百個理由來,自己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沒有多少機會可以翻盤。

所以張力便打起了風水的主意!

這個點子有點類似與後世釘子戶大戰拆遷隊的橋段,釘子戶插滿國旗,寫滿標語,拆遷隊還真不敢下手。

不過張力更深入地挖掘了一番,所使出的手段也更隱蔽。

若是不站在南山上俯瞰的話,根本看不出道道。

張力找玄陽子道長搭建那個法壇,正是南郊工地大門口,恰恰是「大明」二字那個「大」字出頭的那一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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