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傲金陵 第117章 菩提本無樹

張力接著道:「後來在下看見師太回來了,生怕這位……這位道長對師太不利!故而一直匍匐在籬笆牆外,用散花天女死死地對著他的小丁丁——啊,不,死死地對著他的咽喉!」

一邊說,張力一邊從袖子中掏出了散花天女!

玄陽子一見此物,登時大吃一驚,脫口而出道:「虛無,你……你把散花天女給這小子了?」

虛無師太也不搭理玄陽子,而是和顏悅色地對張力道:「小施主有心了!走,我們進屋去說!」

話一落地,虛無師太看了玄陽子一眼,蹙眉道:「你不許進屋來!就在這兒站著!」

玄陽子頓時傻了眼,眼睜睜地看著虛無師太和張力進了茅廬,自個兒腳步竟然是不敢挪動半分!

張力跟在虛無師太身後,走進了茅廬。

虛無師太看了張力一眼,開口道:「剛才貧尼和玄陽子的對話,小施主都聽見了?」

張力暗自忖道:這事可不能說假話!

想到此處,張力點點頭,道:「在下聽見了。」

虛無師太沉默了起來,她不說話,張力也不好問。

張力瞥了一眼玄陽子,只見他急得雙手直搓,可是卻不敢挪動半步!

哈哈,師太的話有如魔咒一般,這道爺不敢不聽呀!

正當張力瞎琢磨的時候,虛無師太長嘆一聲,幽幽地道:「阿彌陀佛!師尊當年既然沒有將我女兒投水,恐怕終究心裡是存著以後我母女二人相認的心思!唉!這可如何是好?」

一聽師太這話,張力也不由得有些鬱悶。

師太呀,師太,既然你師尊已經將你逐出師門了,你老人家這又是何苦呢?

想到這,張力開口道:「師太,想必您的痛經之症,也是當年生產之時,落下的病根兒吧?」

虛無師太微微一怔,旋即點點頭:「正是如此!所以十五年來,貧尼不願意找郎中診治!還好貧尼與施主有緣,現在這病已經被施主治好了!」

張力又瞥了院子外的玄陽子一眼,暗自忖道:自己知道正一道等道家並不戒婚娶,看來那玄陽子道長也不算犯戒!先前見他輕功極高,沒準真會點什麼法術?莫不如賣個面子給他,沒準以後對自己有好處呢?

而且師太既然已經還俗,還有個女兒,還是母女相認了好一些!

想到此處,張力嘆了口氣,道:「師太,常言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請聽小子一言。」

虛無師太點點頭,道:「施主但講無妨。」

張力整了整嗓子,故意提高了嗓門:「師太可知昔年禪宗六祖慧能之故事!」

院子外的玄陽子一聽此言,不由得將耳朵豎了起來!

虛無師太蹙眉道:「禪宗六祖慧能之事,佛門子弟個個皆知……」

張力點點頭,朗聲道:「昔年五祖弘忍,將門下弟子召集而來,讓大家作揭一首,以傳衣缽。大弟子神秀所作的偈語,師太可還記得?」

虛無師太點點頭,口中吟道:

「身是菩提樹,

心如明鏡台。

時時勤拂拭,

勿使惹塵埃。」

張力接著道:「然而五祖弘忍並不滿意,其後弟子慧能作揭一首,大獲五祖讚賞,最終繼承了五祖的衣缽,是為禪宗六祖!六祖慧能所作偈語,虛無師太想必知道吧?」

虛無師太完全進入了張力的思路,點點頭,脫口而出道:

「菩提本無樹,

明鏡亦非台。

本來無一物,

何處惹塵埃。」

張力不由得大聲重複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師太,你心中的塵埃,記掛得太久太久了!然而得道高僧,有如六祖惠能者,早已看穿了一切!」

虛無師太渾身巨震,口中喃喃地反覆重複著慧能的偈語:「……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張力眼見虛無師太已經意動,接著道:「六祖曾言道『真如自信是真佛』!師太,你能真正的了解自己,修身養性就能達到佛的境界,又何必執著於諸般色相呢?!須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呀!」

玄陽子在院子外聽得如痴如醉,高聲道:「說得好!」

張力恨恨地瞥了玄陽子一眼,玄陽子立刻以手捂嘴,再不敢發一言。

張力看了虛無師太一眼,暗自忖道:卧槽!本少爺讀大學那會,天天在廁所看蔡志忠的漫畫《六祖壇經》,沒想到在這有了用處!

哈哈!

虛無師太神色數變,最終長嘆一聲,對張力道:「想不到施主乃是得道高人,竟然字字珠璣!貧尼先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也罷,貧尼既然已經還俗,以後便好好照顧女兒……」

張力長出一口氣,瞥了院子外面喜得抓耳撓腮的玄陽子一眼,眨巴眨巴了眼睛。

玄陽子不知張力何意,不過此刻心中對張力已經奉若神明,連忙點頭示意。

張力心中腹誹道:這玄陽子道長,本少爺只是嘚瑟一下,你點頭幹嘛?莫不是待會送本少爺一萬兩銀子,以聊表謝意?

虛無師太眼中無比清明,低聲道:「多謝小神醫點撥於我。以後我也不再自稱貧尼了,以後便作一個在家修行的居士吧!我自幼被師父收養,並不知道俗世中的名字,這可如何是好?」

張力沉吟片刻,道:「既然佛門的禪宗六祖慧能有言——『真如自信是真佛』,莫不如師太以後便自稱『真如居士』,你看可好?」

虛無師太一愣,旋即大喜道:「真如居士!太好了!以後我便叫真如居士了!」

頓了一頓,虛無師太——啊,不,真如居士開口道:「剛才玄陽子說,我女兒在南京城中!我心中愧對於她,也不知如何與她相見。煩勞小神醫幫我去探探口風?」

張力心中一樂,這真如居士恐怕是想女兒想得發了瘋,竟然不敢見自己的女兒,生怕女兒將自己拒之門外!

也罷,自己便當做件好事吧!

張力點頭道:「在下正有此意!」

真如居士有些激動,然而最終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張力道:「我便在這草廬隱居,等我……等我女兒的消息。你若是探知了她的消息,便來告訴於我!」

說完這話,真如居士竟然躬身一拜,眼中泛著淚花!

張力連忙側身避過,高聲道:「使不得!使不得!真如居士折煞在下了!」

真如居士再次躬身一揖,道:「我便去卧室念佛,等著女兒的消息。」

說完這話,真如居士竟然自顧自地走進了草廬的內室,端坐於石凳之上,閉目念起佛來。

張力遙遙地對著內室一揖,高聲道:「張力必不負居士所託!在下先告辭了!」

說完這話,張力徑直轉身,朝玄陽子走去。

玄陽子見張力走了過來,連忙道:「哎哎呀!這位道友果真聰慧過人,口才遠勝貧道十倍!啊,不,百倍!貧道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呀!」

張力笑嘻嘻地道:「勒次夠!走吧!」

玄陽子追問道:「去哪?」

張力立刻應道:「天竺!……啊——不,南京城!」

話一落地,張力便揚長而去!

玄陽子暗自忖道:這「勒次夠」是什麼佛家真言?莫不是釋迦摩尼佛祖所說?哎呀呀,貧道只熟讀道家經典,卻對佛門真言了解不深呀!以後還得找這位小神醫討教一二,以博得真如居士的歡心!

玄陽子一抬頭,卻發現張力已經走了老遠,便催發起腳下功力,快步追了上去。

張力見玄陽子跟了上來,便對他道:「敢問道長在哪座道觀清修呀?」

玄陽子知道眼前這位小神醫乃是自己與真如居士和好的關鍵,於是小心翼翼地道:「貧道師門,不提也罷。當年一時衝動,害了真如居士的清白,貧道也自覺愧對師門!於是便雲遊四海,做個孤雲野鶴的閑散道人罷了!」

張力點點頭,開口道:「先賢有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過去的就過去了吧,重要的是把握如今呀!」

玄陽子一聽此言,深以為然道:「哎呀呀!小神醫果真字字珠璣,句句箴言呀!了不起,了不起啊!」

張力不再說話,玄陽子也不知自己這馬屁拍對沒有,竟然是心裡惴惴不安起來。

兩人一路東行,很快便走到了三山橋前。

張力一看,安子和高元良早已不見蹤影,心知兩人肯定已經回城。

玄陽子見張力站在橋頭,有些躊躇,不由得開口問道:「小神醫,咱們去哪啊?」

張力回頭看了玄陽子一眼,道:「你女兒住在哪裡呢?」

玄陽子立刻神色黯淡起來,小聲道:「貧道……貧道女兒住在城南雨花台。」

張力見玄陽子有些支支吾吾,不由得眉頭一皺,道:「你怎麼支支吾吾的?」

玄陽子臉上有些尷尬,聲音更是壓低了兩分:「貧道先前找到女兒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