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的煩惱 第040章 疫情惡化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張力起身到帳篷門口看時,見天色已黑,瘟疫區並沒有分發照亮的燭火,外面黑乎乎一片。

張力帳內倒是有蠟燭,不過冷冷清清的帳篷外加孤身一人,讓張力也覺得很是無趣,便滅了蠟燭,準備睡覺。

張力腦子裡琢磨著這次瘟疫的一個個醫案,心想看能不能找出這瘟疫到底是屬於後世哪一種傳染病。

很明顯不是鼠疫,這連濟世醫社的人都否定掉了,所以張力也不去想它。

對於鼠疫,瘟疫爆發之初還有些干擾。因為發病之初,確實死過大量老鼠。但單單老鼠死亡也不能說明什麼,除非繼發了鼠疫的明顯癥狀,諸如這個時代常見的腺鼠疫,俗稱「疙瘩瘟」——也就是全身淋巴結腫大。

這時張力不得不懷念起後世西醫那些科學儀器了:只要驗一下血,就能判斷是細菌性的還是病毒性的。細菌性的上抗生素,病毒性的上抗病毒藥物,真是妥妥地收割呀!

張力也只是意淫了一小會,便拉回了自己的思緒。

若不是鼠疫,那又是什麼呢?

流感?

可不要小瞧流感,流感範圍可大了,遠不是日常傷風感冒那麼簡單。

且不說後世的張力經歷過的讓人聞之色變的各種型號的禽流感,單說1918年大流感吧,在1918年橫掃世界的大流感中,大約有1000萬到4000萬人喪生!

這流感分支太多太多,癥狀也各不相同,張力感到非常頭疼。

琢磨了一會,張力終究還是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若真是某種流感,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盡自己最大努力了……

可是,若不是流感,那又會是什麼呢?

張力腦子裡過電影一般閃過後世常見的傳染病。

後世對烈性傳染病按程度不同,有甲乙丙之類的分類,不過張力卻並不敢完全以後世的標準來看現在的問題。

後世醫學昌明,治療手段豐富,甚至還有各種疫苗。比如古代瘟疫大殺器——天花,在後世就已經基本絕跡了,根本構不成威脅。

後世的甲類傳染病只有鼠疫和霍亂。鼠疫基本已經排除;而霍亂是一種急性的腹瀉性傳染病,顯然與目前瘟疫區的病人癥狀並不相符。

這乙類傳染病可就多了,張力以前讀本科的時候還背誦過,記得是有二十六種。諸如前面提到的各種流感,百日咳,乙腦,乙肝這些,甚至某些上不得檯面的疾病,像梅毒、淋病甚至艾滋病這些,都是乙類傳染病……

這一夜張力輾轉反側,一直在琢磨著疫情,直到後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色微明,張力便醒了過來。

一番收拾整理之後,張力便在營帳中等待葉問天等人的到來。

按此前葉問天的交待,一般的重症流民死亡,也不必來找張力。須知這瘟疫大營有兩萬多人,每日病死者數不勝數,張力也根本救不過來。

張力值夜的職責乃是主要負責一旦出現突發的重大情況,比如大量病人病情急劇惡化之類,便要第一時間採取措施,然後進城通報。

顯然昨夜風平浪靜,並沒有發生什麼急事。

張力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濟世醫卿葉問天才帶著眾人來到營帳。

葉問天吩咐宋醫士領著護衛兵士們到瘟疫區去抬病人前來診治,由宋醫士把關,凡是與昨日癥狀相似者就不必帶來了。

宋醫士領命而出,眾人則在營帳中耐心等待。

不多時,張力忽然聽見營帳外傳來一片嘈雜之聲。

張力循聲望去,只見帳外有很多濟世醫社的醫士和郎中們,正在分發藥材,而為首之人,正是穆醫丞。

張力旋即反應過來,這定然是穆醫丞帶人按昨日的醫案在給病人發葯……

等了好一會兒,宋醫士才帶了一名病人回到營帳之中。

張力站得比較遠,只粗略看見這病人乃是一名中年婦人,身穿粗麻布衣裳,頭髮板結,面黃肌瘦。

兩名兵士用木板將婦人抬了進來,而一名黃臉漢子也緊跟著走進營帳,估摸著應該是婦人的親屬。

葉問天皺了皺眉頭,看了那黃臉漢子一眼:「親屬就不必進帳了!」

那黃臉漢子唯唯諾諾,正要出帳之時,宋醫士去對著葉問天一揖,道:「醫卿大人,病人譫語,神志不清……」

葉問天一驚,隨後點點頭,對黃臉漢子道:「既是如此,你就留下吧。」

譫語的意思是病中神志不清,胡言亂語。

顯然問訊「譫語」的這個婦人根本不可行,所以只能問她親屬。

葉問天給病人把了脈,又細細觀察了一番,嘆了口氣:「抬下去吧,準備後事……」

眾人也是一驚,醫卿大人都不讓眾人上前診治,便宣布無可救藥,看來這婦人真真是命在須臾了……

黃臉漢子也不悲傷,神色麻木,顯然是心裡早有準備,又或者是看慣了親人一個個如此離去……

張力看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只見那黃臉漢子跪地給眾人磕了一個頭,面無表情地隨兵士們將病人抬出帳外。

葉問天沉默良久,道:「這病人中癘疫已深,無葯可治。」

許醫令附和道:「我看病人肌膚斑疹已呈深紫色,顯然是瘀毒已深。加之更是出現譫語的癥狀,確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她。」

曾醫令則是有些不滿地道:「宋醫士,你也是濟世醫社的老面孔了,這病入膏肓,都已經譫語的病人,你送過來又有何用?」

宋醫士也不敢分辨,小心翼翼地道:「曾醫令教訓得是!在下走了好幾個窩棚,這種譫語的病人很多……所以,所以才帶了過來。」

葉問天擺擺手,示意曾醫令不必責罰,曾醫令連忙點點頭。

葉問天對宋醫士道:「這種譫語的重症病人,你看過了的窩棚里,估摸著有幾成?」

宋醫士低頭思索了片刻,應道:「啟稟醫卿大人,屬下剛才走了七八處窩棚,這種病人,不下三成!」

一聽重症病人竟然有三成之多,帳中眾人不由得俱是臉色大變,各自倒吸一口涼氣!

葉問天神情黯然,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醫卿大人不說話,其餘眾人又有誰敢接這個話茬?

良久,葉問天長嘆一聲:「醫者父母心。病入膏肓的病人自然沒有辦法,不過還有許多癥狀相對輕一些的病患,諸位須得用心診治!」

眾人齊聲應諾:「謹遵醫卿大人教誨!」

葉問天收斂住心神,朗聲道:「諸君——努力!」

眾人神色一凜:「是!——」

……

張力一連在瘟疫區值守了五天,已經非常疲倦了,整個人邋裡邋遢。今日葉問天實在看不過去,便特許他回城,明日好好休息一天。

這可把張力心裡樂開了花!終於可以回去睡個好覺,洗個熱水澡了!

張力不在這兩日,劉、顧兩位郎中一人值守一天——顯然濟世醫社的人,才是親娘養的啊!

外人么,值夜去!

跟隨葉問天等人回了蓬萊縣城,張力便立即道了聲辭,往城西燈籠街的家走去。

一邊走,張力一邊還是在琢磨著疫情,畢竟心裡始終放不下。

這幾日瘟疫區的人越來越多,原因很簡單——新增患病的人比死的人還要多!

疫情顯然是更加惡化了,城裡每日都要送幾百染病的人進來,連附近幾個縣,也不斷有患者送來。

此前從黃土山跑散的那些染病的流民,有些是處於潛伏期,所以沒有被張燾的軍隊帶過來;更有許多不隨大隊流民行動的落單病人,逐漸向周邊縣城村鎮擴散,而且人數還不少。

好在葉問天早已下令周邊縣城嚴防死守,但凡有可疑病人,一律強制送往蓬萊縣的瘟疫大營,這才算堪堪控制住疫情。

患病人數雖然每日都有增加,但也沒有出現井噴式的增長。葉問天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算很不錯了。

回到自家院門前時,卻見大門緊閉。張力不由得高聲喊道:「安子!元良!我回來啦!」

「少爺!是少爺回來了!」

「還愣著幹嘛,安子,咱們快去給少爺開門!」

還沒見人,張力便聽到了院子里安子和高元良的聲音。待到安子打開院門,兩人喜出望外,將張力迎入院中。

張力前腳踏入大門,安子立刻後腳又將大門上了鎖!

張力一臉疑惑之色:「安子,這——這青天白日的,你鎖門幹嘛?」

康興安一臉鄭重之色:「少爺,聽說你這幾日在城外值守,恐怕是不知道城裡的情況……」

張力奇道:「城裡怎麼了?」

康興安還在琢磨怎麼說,高元良卻道:「少爺,你每日在城外,都能看見不少城裡的病人送出來吧?」

見張力點點頭,高元良又道:「這次瘟疫可真邪了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