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的煩惱 第032章 濟世醫卿

張力一路上都在想著心事,此刻突然之間聽到康興安的喊聲,抬頭一看,正是康興安和高元良兩人來迎接自己!

此前眾郎中已經得到宋醫士的命令,蓬萊縣的郎中各自回家,只是每日必須一大早前往縣衙聽命。

張力快步出了隊伍,一同與康高二人回了自己的住處。

路上康興安問張力道:「少爺,我聽王縣丞說,這次是濟世醫社徵召郎中,好像還會擇優錄取一人!這濟世醫社可是炙手可熱得緊呢……」

高元良瞪了康興安一眼:「濟世醫社也沒什麼了不起,咱們少爺既然不是醫術世家的人,也不可能進得去。少爺,我們三人逍遙天地間,也是一件快事呢!」

顯然,高元良是怕康興安這話傷到張力的自尊心了,畢竟以張力這種赤腳郎中的身份,在高元良看來,根本沒有一絲可能能進入濟世醫社。

張力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我自有打算。」

回到燈籠街的府上,康興安早早備下了酒菜給張力接風洗塵,三人自然是痛飲了一番。

過了晌午,張力將康興安喚來,摸出一張方子,吩咐他去藥鋪準備幾樣藥材,越多越好。

康興安接過藥方,也不多問,徑直就出了門。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康興安才回來。院門外停放著安子租來的一輛驢車,車上拉得全是張力藥方上的藥材。

看著這一車的藥材,張力只微微一笑,便吩咐二人將藥材全部存放在前院的廂房之中。

好不容易忙完,看著康興安和高元良一臉的不解之色,張力笑道:「這些藥材,很快就會起到大用!」

張力想起一事,問康興安道:「知府李大人可在城中?」

康興安撓撓頭,嘆了口氣:「李大人聽說城外瘟疫迅猛,在少爺你出城的那天便前往招遠縣了。出城的時候,我看見紅月夫人等一眾家小全都跟著一起,足足有二十多輛馬車呢!」

高元良摸了摸鼻子:「李大人借口處理軍糧的事務,避開這瘟疫爆發的是非之地,旁人在面上也挑不出什麼理。」

張力原本想著李大人如果出面美言幾句的話,濟世醫社的人想必不會故意刁難自己。因為李大人是文官,而且是正四品的高官,濟世醫社雖然在瘟疫期間可以給李大人下命令,不過以李大人的身份,怎麼也要賣個面子不是?

只要自己有施展才能的空間,憑藉著領先四百年的醫學知識,如果在這次瘟疫中大展身手的話,想要進入濟世醫社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可現在李大人不在的話,單靠王縣丞可不行。王縣丞官位太低,起不了什麼作用。

張力想想就覺得頭疼,到底有什麼法子能一鳴驚人呢?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一連幾日,蓬萊縣城四門緊閉,戒備森嚴。

郎中們每日一早便到縣衙議事,好在縣城中染上瘟疫的人不多,而且癥狀比較輕,城內疫情並沒有爆發。

張力這幾天又分多次讓高元良和康興安將自己所開藥方中的藥材囤積了不少,基本上蓬萊縣城藥鋪中的那幾味藥材都被張力買空了。

一定會派上用場的,現在所缺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

福山縣位於蓬萊縣東南,聽聞蓬萊瘟疫大爆發之後,城門也緊緊關閉了起來。

今天一大早,福山縣的城門大開,一支車隊從福山縣城中駛出,緩緩向蓬萊縣駛去。

福山縣的縣太爺卞縣令親自帶人將車隊送出城,直到車隊消失在視線之中,還在那怔怔發獃。

師爺上前兩步,躬身一禮道:「縣尊,人已經走了,咱們是不是回城?」

卞縣令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唔,走……走了……」

那師爺道:「真沒想到濟世醫社的醫卿大人竟然親臨咱們登州府!這,這蓬萊縣的瘟疫果真是失控了么?」

卞縣令連忙搖搖頭道:「噤聲!」話一出口,卞縣令又意識到醫卿大人早已離去,略略有些尷尬:「呃,誰說不是呢……」

……

從福山縣出來的車隊一共有二十多輛馬車,車隊正中乃是一輛六馬牽引的馬車。車身非常寬敞,整個車子雕飾精美,一看就是高官所乘。

明制,凡車不得雕飾龍鳳紋。職官一品至三品,用間金飾銀螭綉帶,青幔。這輛六馬馬車正是用的正是雕金飾銀,裡面坐的人正是濟世醫社頭號人物——濟世醫卿葉問天。

晚明以來,雖說禮崩樂壞,不過馬車敢用三品官員標誌的金銀件雕飾,而其又不是朝廷高官的,也只有濟世醫社的濟世醫卿了!

三品高官整個大明有很多,然而後世三代全部賜舉人出身的,濟世醫卿是獨一份兒!

即便是堂堂內閣首輔,相當於後世總理級別的高官,子孫想要做官的話,也必須從秀才開始考起!

葉問天端坐在馬車之中,腰纏青龍腰帶,一身黃色蜀錦蟒袍顯得尤為刺眼。黃色乃是皇家御用,不是皇室根本不可能穿黃色,而葉問天這一件黃色蟒袍,乃是萬曆皇帝御賜!

整個大明有此黃色蟒袍的,只有葉問天一人而已!

萬曆四十年,京師大疫,太子朱常洛染病,群醫束手無策!時任濟世醫卿的葉問天,以「開原飲」方劑將太子之病治好。隨後又推廣這一方劑,很快撲滅了京師的瘟疫。萬曆皇帝大喜過望,親自御賜明黃蟒袍,以示恩寵。

馬車上除了葉問天,還坐著一名腰纏白虎腰帶的老者。老者比葉問天年紀小一些,不過也是年過花甲。但是從腰帶看來,此人是一名醫令,地位比葉問天低多了。

這老者開口道:「醫卿大人,這次您老人家執意從京師親赴山東處理蓬萊大疫,只留下李醫丞留守北京。咱們濟世醫社在山東可還是頭一次上至醫卿,下至醫士,所有級別人員都有到場呢!」

葉問天捋須道:「我上一次出離開京師還是六年前的河南大疫,也該活動活動身子骨啦!」

老者正欲開口,葉問天搶先問道:「許醫令,登萊總兵張燾張大人那邊回信到了么?」

姓許的這名老者道:「屬下正想向醫卿大人稟報,張燾大人的火器營遵照您的吩咐,已經從招遠縣開拔,三日內便可抵達蓬萊!想必只要火器營坐鎮蓬萊,流民們必不敢四處亂串,擴散瘟疫!」

葉問天點點頭:「張總兵的火器營非常犀利,佛朗機炮射程很遠,不用兵卒與流民接觸便可控制局勢。此前還是遺漏了這一點,控制瘟疫秩序的兵士,必須由火器營來進行啊!」

許醫令有些躊躇,小聲問道:「屬下有一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葉問天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是跟隨我三十年的老人了,雖說資質略微差了一些,在醫術上難以取得更大突破。不過這些年積功也升到醫令的職位,也算是不錯了。有什麼話你但問無妨。」

許醫令點點頭:「屬下家世貧寒,若沒有醫卿大人的賞識,又怎麼可能進入濟世醫社,甚至還當上了濟世醫令?」許醫令有些激動,眼眶略略發紅。

葉問天一擺手:「不說這些,你跟了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有什麼要問的?」

許醫令收斂心神,開口問道:「穆醫丞乃是咱們濟世醫社三大老之一,德高望重。想必……想必區區一縣的瘟疫,即使擴散到登州府,以他的身份和能力也足以應付才是啊。」

葉問天苦笑一聲,掀起車簾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口中淡然道:「我正是收到了穆洪峰的書信,才決定親自前來的。這一次的瘟疫,水很深吶——」

許醫令大惑不解,眼巴巴地看著葉問天。

葉問天不再說話,眼睛眯了起來,好半晌嘴中才喃喃道:「恐怕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呀……」

蓬萊縣城中有少量逃散的兵士染了病,被隔離在城南的城隍廟中,每日都有郎中們過來施藥。

這些兵卒是募兵,乃是吃皇糧的一族,所以無論是濟世醫社還是城中的養濟院都提供了還算不錯的條件。藥材都是免費,每日也有衙門的人專門送粥過去,染病兵士們情緒都比較穩定。

完成了一天的診治工作,張力和其他郎中們一起,匯聚到了縣衙的偏廳,開始參加濟世醫社的每日例會。

上次夜闖議事帳之後,張力就不再說話,只是冷冷地觀察著濟世醫社的人和其他郎中的言行舉止。張力決定不再魯莽行事,一定要找到一個最佳的機會才出手。

此刻張力站在偏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而偏廳主位則是坐著穆醫丞,左右依次是坐著陸醫令和曾醫令。

宋醫士等一眾濟世醫社的醫士垂手而立,再靠外一些則是以劉郎中和顧郎中為首的登州府眾郎中了。

宋醫士將城隍廟中染病兵士們今日的最新情況大致介紹了一番,基本和昨日差不多,病人們只能說病情沒有進一步惡化,但也沒有好轉。

陸醫令見宋醫士說完,又讓其他醫士和劉、顧兩位郎中發言,見都是些套話,便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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