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成長的煩惱 第012章 瘧疾?

張力等了許久,也不見那小姑娘出來,正有些納悶,一名青袍小廝從府中快步走出。

那小廝盯著了張力看了半晌,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就是小神醫?」

張力道:「不敢當,正是在下。」

小廝皺了皺眉頭道:「哦。小神醫這身打扮還真是——小神醫請回,老爺今日有急事,脫不了身。」

張力一聽此話,雖有些悻悻然,也只好和康興安一起打道回府。

眼見天色還早,兩人決定在這蓬萊縣城中逛一逛。

「力哥兒,昨日劉先生封了六十兩銀子的謝儀,加上此前帶了四十兩的盤纏出來,咱們已經有一百兩銀子了呢!」康興安一邊說,一邊數著手指頭。

張力笑道:「怎麼,你有什麼想法?」

康興安道:「我和劉府的雜役閑聊的時候,聽說這蓬萊縣城中,兩進的宅子,才賣七十兩銀子……」

原來這小子想置一處宅子,這倒也符合他的性格,小富即安嘛。

不過張力非常清楚,這蓬萊縣城絕非自己理想的落腳之處。

雖然孔有德現在是在天津衛那邊鬧騰,但距離可並不遠。如果記得沒錯的話,一直要到崇禎六年,登州府才會徹底安定下來。

張力搖搖頭道:「不急。」

見康興安神色有些落寞,張力打趣道:「咱們可以先租一處宅子。咱倆都是單身漢,留點銀子各自娶一房媳婦才是正理……」

康興安哈哈一笑,連連點頭:「還是力哥兒想得周全,哈哈!」

張力想起此前那門房盯著自己看的眼神,心裡就來氣:真是狗眼看人低!後來那小廝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一樣……

此前或許還不覺得,因為劉府的人見張力醫術高超,都禮遇有加。可是終究自己要出去混,這一身鄉野小子的打扮可不行!

張力記得明代龔煒的《巢林筆記》裡面就說過「家無擔石之儲,恥穿布素。」意思就是連家無隔夜糧的人,也以穿布衣為恥。

張力嘴裡蹦出幾個字:「安子,咱去換身行頭!」

康興安大喜,連忙道:「我是早想換了哩,不過看力哥兒平時挺節儉的,又不好說。」

張力輕輕搖頭,無論古今,這人靠衣裝馬靠鞍都是至理名言!

街道上衣鋪眾多,不過多數都是量體裁衣的裁縫店,需得三五日以後才能拿到衣服。最後張力總算尋到了一家成衣店,兩人各自添了一身行頭。

從成衣店出來,沒走多遠,前面街上一陣喧嘩之聲傳來,張力不由得加快了幾分腳步:前邊又發生什麼事了?

「快!快去報告衙門,這老婆子是瘧疾啊!」

「我的天,瘧疾?那不是瘟疫么?!」

「你,你他娘的再胡說八道,老子撕了你的皮!」

……

張力走近一看,原來爭吵聲是從一家醫館傳出來的,這醫館掛著一副牌匾,寫著「回春堂」三個大字。

只見醫館中一名怒目圓睜的黑臉漢子,雙臂肌肉虯結,額頭青筋暴起,正扶著一個老太太。而他身旁則圍著幾名藥鋪小二打扮的人,那藥鋪的坐堂郎中正氣急敗壞地大聲喝斥。

這郎中約摸四十歲上下,個子不高,一身青色長袍,頭戴方巾,腳下穿著一雙黑色布鞋。

只見那郎中怒道:「這老婆子忽冷忽熱,肯定是瘧疾,你這漢子怎們還在這裡胡攪蠻纏,不怕我派人去報官?!」

那藥鋪跑堂的有四五人,將漢子往藥鋪外推。可不管怎麼拉扯推拽,黑臉漢子身子都沒有移動半分!

張力一眼看出,這漢子恐怕是練家子,手上有些功夫,也不知為何與這郎中發生衝突。

張力有些好奇,為了看得明白一些,往前走了幾步。

那黑臉漢子道:「潘郎中再給俺娘看看,俺娘右胸疼痛難忍,可不是瘧疾啊!」

姓潘的郎中道:「你送你娘來的時候是渾身發冷,我看診的時候居然又全身出汗,這才短短一炷香功夫,又開始全身發冷,這忽冷忽熱的癥狀,不是瘧疾又是什麼?!」

黑臉漢子道:「俺娘確實忽冷忽熱,可俺每日都在娘身邊伺候,如果是瘧疾,我怎麼不得病?」

潘郎中面噙冷笑,露出不屑之色:「瘧疾總有三五日潛伏期,你沒發病也不奇怪!」

黑臉漢子急道:「我娘這病已經有一年多了,此前在萊州府也是看過郎中的。只是右胸最近越來越疼,這才來回春堂求醫,怎麼可能是瘧疾?」

潘郎中黑著臉道:「你這漢子是質疑我的醫術?你為了纏著我求醫,滿口的胡言亂語!」見藥鋪小二好幾人都奈何不了他,對跑堂的道:「快去報官,這漢子有幾分蠻力,讓官府來收拾他!」

黑臉漢子立刻便要發作,只是他老娘死死拉著他的手,眼中滿是哀求之色。黑臉漢子見老娘這般神情,嘆了口氣,就要扶著母親往外走。

「潘郎中說這老婆婆是瘧疾,不知道有什麼憑證?」堂外傳來一聲稚嫩的男音,眾人一看,正是張力!

張力一邊說,一邊走到老婆婆身邊,仔細打量起來。

「什麼人?敢來我回春堂撒野?!」潘郎中一聲怒喝,眼睛通紅,額頭的青筋一根根地暴起。

張力微微點頭,示意黑臉漢子和老婆婆不要動,然後轉過頭來,盯著潘郎中道:「在下是一名郎中。」

醫館中本來就有一些病人以及病人家屬,此刻外面的路人也紛紛圍了過來,眾人議論紛紛。

「郎中?這小子是郎中?」

「哈哈,大夥可見過十七八歲的郎中?」

「這小子長得眉清目秀,看一身打扮想必家境也算殷實,可惜竟是個瘋子……可惜,可惜啊!」

「潘郎中行醫也有好多年頭了,這踢館的還是第一次見呢!」

「什麼?踢館的?就憑這年紀輕輕的小子,也敢來踢館?」

潘郎中大怒:「放肆!你這小子,竟敢來我回春堂中胡鬧,快給我轟出去!」

那幾名跑堂的小廝此前弄不動黑臉漢子,本來臉上就難看,此時郎中既然吩咐,立刻朝著張力沖了上來!

張力還沒反應過來,眼看就要吃上一拳!

說時遲那時快,黑臉漢子突然出腿!

嘭!沖得最快的那小廝,被黑臉漢子一記掃堂腿跌了個結結實實的狗啃屎——

「報官!快報官!回春堂有人行兇啦!」潘郎中大聲喊著,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張力也怒了:「報官?好呀!不知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散播流行瘟疫的謠言,該當何罪?!」

這話一出,堂內眾人神情一滯,顯然這個罪名在明代可不小,如果是引起嚴重的後果,殺頭都是輕的!

潘郎中怒道:「這老婆子忽冷忽熱,不是瘧疾又是什麼?」

張力也不理他,對黑臉漢子道:「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黑臉漢子連忙道:「不敢當,在下高元良。」

張力點點頭,道:「高兄弟,請問你母親這病有多長時間了?」

高元良道:「母親胸痛已有好多年了,只是最近這一年疼痛加劇,實在難以忍受,有時還會伴以忽冷忽熱……」

潘郎中有些惱怒,打斷道:「忽冷忽熱,就是瘧疾!」

張力道:「忽冷忽熱之證,雖不多見,卻也不見得就一定是瘧疾!」

此話一出,堂內眾人都面露疑惑之色,顯然大夥以前也曾見識過,確實有些風寒患者有這忽冷忽熱的癥狀,不過……

潘郎中見眾人有些遲疑,大聲道:「我已經把過脈了,這老婆子患的不是風寒!」

張力探手給老婆婆號脈,片刻之後,淡淡地道:「老婆婆確實不是風寒!」

潘郎中冷哼一聲,臉上有些洋洋自得,正要奚落幾句,卻聽見張力又說話了。

張力道:「可是,老婆婆此病,也不是瘧疾!」

潘郎中原本想出口的話被吞了回去,而堂中眾人都睜大了眼睛,想聽聽這自稱小郎中的小子到底怎麼說。

張力道:「瘧疾是惡性瘟疫,發作很快,一般十天左右就可取人性命!哪有瘧疾不治療還能活一年之久的,更何況是這樣一位年老體弱的老太太!」

這話一出,堂內眾人都覺得有幾分道理,也不禁對張力高看了兩分。

潘郎中臉上有些掛不住:「沒準那姓高的胡說八道呢!」

張力冷哼一聲,道:「你自己沒本事,卻推脫病人胡說。若看不出毛病,就推說病人胡說八道,那這郎中也太好當了!各位,你們每人都可以坐堂診病,只要不會治,就說來者胡說!」

堂內眾人一陣鬨笑,顯然潘郎中的話站不住腳。

潘郎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你這小子,只會在這貧嘴!那你倒是說說,這老婆子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張力不答,見老婆婆身子十分虛弱,於是問高元良道:「高兄弟,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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