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城中,葉白雙手負後,信步而行。
樣子早已是本尊樣子,境界氣息,則是壓制了下來。來到城主府,自有熟悉的修士,將他引進府中。
……
「老爹,你怎麼來了?」
某一間房門打開之後,紀小白走出門來,微微有些驚訝的問道,說起來,紀小白如今修行的這間院子,竟然就是葉白當年和蘇琉璃合籍雙修的紅楓院。
紅楓院依舊,但紀小白的樣子,卻是成熟了幾分,已經是個二十七八歲模樣的青年,目光平靜深邃,再沒有以前的一驚一乍的歡脫樣子,透著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葉白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看著紀小白的樣子,不知為何,突然很懷念以前那個樂的沒心沒肺的紀小白,但很顯然,紀小白不會永遠不成長。
「當然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偷懶的!」
葉白笑著打趣了一句,袍袖一甩,進了房中,大大咧咧,直接坐了下來。
「別開玩笑了,老爹,外公把我盯的死死的,哪裡還有功夫偷懶。」
紀小白訕訕一笑,為葉白燒了一壺茶,掌心裡紅焰一起,水速度飛快的滾開起來。
葉白點了點頭,紀白衣的性子,比起葉白,可是要嚴厲多了,將紀小白派到這裡來歷練,葉白不無交給紀白衣來調教他的意思,看樣子,效果不錯。
飲了一口茶後,葉白隨意問了問紀小白的修鍊之事。
父子二人,一問一答,並不算太詳細。
沒一會的功夫,就問畢,葉白開門見山道:「小白,這一次回了遠古雷庭之後,我也許會出一趟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若是許久沒有我的消息,不必驚訝。」
「你要去哪裡?」
紀小白問道。
葉白笑了笑,沒有瞞著這個兒子,一指點向虛空里。
砰!
虛空頓時炸出一個不規則的,黑幽幽的空間裂縫出來,巴掌大小。
「就是那裡。」
葉白朝其中指了指。
「老爹,你在開什麼玩笑?」
紀小白愕然呆住。
葉白微微嘆息了一聲,釋放出一個隔音光罩,將季蒼茫和高有道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最後道:「我是一定要去的,無論多久沒回來,你們任何一個人,都不用去找我,我絕不會死。」
葉白目光決絕堅定起來。
「老爹,你這麼做,的確對那位季師伯有情有義了,但你對娘她們,未免有些不負責任。」
紀小白神色微凝的看著葉白道。
葉白說不出話來,突然覺得紀小白真的成長了很多。這一點,葉白自己,不是沒有考慮,只是,他能怎麼辦呢?
「情義不能兩全啊!」
葉白唏噓了一聲,突然之間,彷彿心又滄桑了幾分,更是瞬間就想到了十絕妖皇,沉默了片刻之後道:「若有一天,我葉白輸了或者死了,一定是敗給情義二字,而不是其他任何修士。」
紀小白聽的目光閃了閃,感覺到葉白話中有話,問道:「老爹,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
葉白搖頭不語。
紀小白看出葉白不願意多提,倒也沒有再追問,只神色擔心道:「老爹,我聽說了很多你的傳奇故事,你或許真的最終能找到出路,但你還沒有修到彼岸境界,去到那裡之後,若是壽元到達之前,無法出來,只怕有性命之危。」
「這一點,不需要你來擔心,記得不準去找我就行。」
葉白笑了笑,探手伸進儲物空間里摸了摸,取出一個儲物袋子,拋給他道:「我為你準備的一點東西,和要交代的幾樁事情,都已經在裡面,我離開之後,你再慢慢看吧。」
話音落下,葉白就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這一趟來,完全不打算多停留的樣子。
「老爹,這就走了嗎?你去見過外公沒有?」
紀小白接住袋子,追了出去。
「沒有,不用見了!」
葉白朝後揮了揮手。
「那你不用問一問他的情況嗎?」
紀小白又道。
「不必了,你外公這個人,不需要別人來操心他!」
葉白再道了一聲。
紀小白目光微閃,總覺得今天的葉白,和尋常有些不一樣,竟然這麼來去匆匆。
「小白,你還想鳳冰冰嗎?」
走去的葉白,卻又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笑著問了一句。
紀小白聞言楞了楞,隨即苦笑了一下,環抱起雙手,倚靠著門框道:「老爹,你操心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葉白哈哈一笑,搖頭而去。
……
離了忘川城,葉白直奔黃泉界通向雷星域的出口,到了雷星域,又直奔遠古雷庭。
皇甫傷比葉白先回來,為了慶祝遠古雷庭將要又多一位彼岸修士,山上山下,頗為熱鬧的慶祝著。
葉白悄然回宗,並未宣揚自己的事情,直接上到尊雷峰,找到軒轅剛的仙神之身。軒轅剛見他回來,知道他定然已經找回了輪迴印記,更加高興。
「爹,我想請教一下你,我在眾生磨盤裡,所遇的經歷,究竟是真是假?」
葉白面色正經的問出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從眾生磨盤裡出來,就一直纏繞著葉白。
軒轅剛聞言,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道:「你是否在眾生磨盤裡,遇到了不解的困惑?」
葉白點了點頭。
軒轅剛想了想道:「我當初也是如此,也和你一樣,想要知道那些困惑的真假,但每個前輩,給我的答案都不一樣,其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我自然是一一去追尋,有的找到答案,有的答案已經消失在歲月長河裡,即便那些找到的答案,果然不全是真的,至於你的那些困惑,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
葉白點了點頭,眉頭更皺。
「若囡囡的幻象說的那個我的老對手是真的,那他究竟是孤鴻祖師,還是盧笙,還是……陳雨前,你們是以鬼修之身回來,還是走了運又轉世到了藍海大陸,並且機緣巧合之下開啟了前世的記憶?」
「還有大師兄和有道的幻象……」
葉白在心中嘀咕,他匆匆趕回來,首要的目的,就是想知道這個答案,並且打算在進空間裂縫深處之前,查出一點頭緒。
「鐵心,你還是先進階彼岸,專註之後的那件事情吧。」
軒轅剛淡淡道了一句。
葉白想了想,點了點頭。
告別了軒轅剛,回到小南峰,葉白沒有打擾萬月娥等人,直接閉關起來。
……
世事流轉,白雲幽游,又是百年過去,這一日,葉白終於出了閉關之所,表面看去,是星空中期的境界,實際上已經是彼岸初期,靈魂終於和輪迴印記融合,從此再不受壽元的限制,到了這一步,才算是真正修到了長生之境。
出門之後,思索了片刻,葉白直接將小南峰閉關修鍊的眾人喚醒,一起叫到自己的房間里來。
當然又是如同對紀小白之前那般,一番交代。
萬月娥,蘇琉璃,大大小小,軒轅肅不免擔心,又都知道,葉白定下來的事情,是不可能阻攔的了的,萬月娥和蘇琉璃,不免狠狠白了葉白幾眼,嫁給這樣一個男人,也不知道幸與不幸。
葉白又叮囑眾人,無論等多久,都不必來尋他。
幾人可不似紀小白一個人那般輕鬆被他說服,葉白費了好一番唇舌,才令他們答應下來。
「我離開之後,寶茶就會回遠古雷庭,若我們的心神還能相連,你們可從他那裡,得到我的消息。」
這是葉白的又一布置。
眾人稍微放了一層心。
「我的所有親密之人中,我最擔心的是你們兩個。」
交代完之後,葉白走到葉薔葉薇身前說道:「你們兩個,修道天分只算中上,從小便被我和其他長輩保護著,不讓你們受太多委屈和磨難,靠著丹藥,如今走到了星空初期的境界,但想要衝擊到彼岸期,已經不是丹藥可以實現……我走之後,你們要怎麼辦?」
葉白眼中,是滿滿的擔憂之色。
二女聞言,瞬間眼眶微紅,葉薔擠出一個不屑之色,故作不滿道:「討厭的老爹,我們兩個修道資質很好的。」
「就是!」
葉薇附和點頭。
葉白與二女鬧慣了,這一次,卻沒有笑,而是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神色異常嚴肅道:「答應我,你們兩個一定要努力修鍊,一定不能老死隕落,一定要衝擊到彼岸境界,到了彼岸之後,老爹就再也不逼你們修鍊了。」
話音落下,二女眼中打轉的淚水,如斷線珍珠一般落下,只重重點頭,說不出話來。
葉白神色,不見放鬆,只有去過彼岸的修士,才知道眾生磨盤和妖魔星淵這兩關有多難過,大大小小將來,真的到了星空大圓滿,又該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