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有一種奢侈而放縱的幸福

易志維說:「你忙著弄它做什麼,你難道不用趕時間?」轉過身就去開衣櫥找他的襯衣領帶,她連忙去替他把公事包拿過來,看著他打好了領帶,又拿了外套讓他穿上。

趁著她替他整理領帶的工夫,他湊近瞧了瞧她的臉,問:「怎麼啦?」

「沒事。」她只管催著他:「還不快走,整個會議室的人都等著呢!」

眼淚又要掉下來了,真是不爭氣,可是她就是受不了這種氣氛。

他問:「那你怎麼又像受了氣似的。」

她用手推他:「走啊,你開會遲了。難道要下屬們笑你睡過頭了?」

他疑惑地看著她,他臉上絕少出現這種表情。事情從來都在他控制的範圍內,沒有任何事是他覺得不理解的。他顯然不喜歡這種例外,可是他真的沒有時間和她講下去了,他匆忙地出門去了。

聽到門關上的那聲「咣啷」,她才乏力地坐在了床上,被子還有一點點餘溫,她用手撫摸著,像摸著一隻打呼嚕的貓。她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她也還有很多的公事要去做,可是就是不想動,就像學生時代,明知明天就要考試,今天偏偏就要看小說一樣,有一種奢侈而放縱的幸福。

她挨到十點多鐘才去上班,一上班就忙得團團轉。到了十二點後才閑了一些,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起來地太遲,沒有吃早餐。正要叫李太太幫忙叫份外賣,電話又響了,一拿起來聽,卻是個溫柔的女音:「傅小姐,你好,這是東瞿總裁秘書室,易先生想和你通話。」

聽筒中傳來易志維的聲音:「聖歆,中午約了人嗎?」

「沒有。」

「那你約我吃午飯吧。」十足的大老闆口氣,她「嗤」的一笑,他就是這樣霸道慣了,明明是他找她吃飯,偏偏要叫她說約他。「笑什麼?」他不滿了,「別人要提前四個禮拜向秘書室預約,還不一定能約到。」

她認命:「好,易先生,華宇的傅小姐約您今天中午餐敘。」

他們去了兩個人最常光顧的那家西餐廳吃海鮮。他們很少在中午見面,大太陽下,兩個人的心情都好了許多。他是有事找她,她知道。

「你早上究竟是怎麼了?」

玻璃窗里射進來的陽光也像是透明的,高腳杯里的白葡萄酒晶瑩剔透,她的心情也一樣明快起來:「我說了沒事,你什麼時候這麼婆婆媽媽起來?」

他哼了一聲,說:「狗咬呂洞賓!」

他中午一向忙,今天肯定是推掉了約會來見她的。她的心軟軟地發著酵,就像小碟里的布丁一樣,水晶一樣輕輕的顫動著。她問:「你中午原本是要和誰吃飯?」

他警覺的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微笑:「我想比較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的份量。」

他笑了,露出一口細白的牙:「那我說是市長你豈不高興?」

她揚頭笑:「你為什麼不說是美國總統?那我會更高興的。」

說起笑話來,兩個人又放鬆了下來,太陽太好,外頭的車與行人都是匆匆忙忙的,大太陽底下各奔前程,她喜歡看這樣熱鬧而不相干的事情。咖啡上來了,熱騰騰地冒著香味,她喝了一口,太燙,燙了舌尖。

「晚上有事嗎?」他一邊說,一邊喝了口咖啡,皺了一下眉,想來也是燙到了,放下就望著她,「怎麼不說一聲,這麼燙。」

她別過臉去笑,他就說:「真鬧不懂你,早上莫明其妙掉眼淚,中午又一直笑,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她還是笑,最後他也笑起來:「噯,到底晚上有沒有約人,沒有的話陪我吃飯。」

她故意皺起眉頭來:「中午一起吃,晚上還一起?」

他要揪她的嘴角,她一偏臉讓了過去。離得這樣近,看得見他一張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一根鬍渣也沒有,只有淡淡的煙草和剃鬚水的香氣,他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他們早就告訴過我,女人絕對不能寵,一寵她就會恃寵而驕。」

她的心裡像汽水一樣冒著許多的小泡泡,有酸的,有甜的,冒上來,悶悶的漲在胸口,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掉過臉去,重新望著街上,碎金子一樣的太陽滿地都是,街上熙熙攘攘,用古人的話說,「車如流水馬如龍」,不相干的熱鬧,可是看著就高興。

禮拜天她的弟弟聖賢過十歲生日,繼母怕她不回家,特意叫聖欹來公司找她。她正和一位銀行家通完電話,心情正好,秘書就告訴她聖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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