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還是我的救命稻草

易志維挽著她向簡子俊走過去,簡子俊倒是遠遠就笑:「早,易世兄。」

「早,簡世兄。」

兩個人互相客氣,所以都稱對方世兄。雖然在明爭暗鬥針鋒相對,可是照樣還是親親熱熱。易志維說:「很少看見你來玩,今天怎麼有興緻來打兩桿?」

「最近肺出了點問題,醫生囑咐我多呼吸新鮮空氣,所以就來了。」

兩個人相視而笑,易志維道:「那些醫生們的話,一句都不能聽。不是叫你忌煙酒,就是叫你少熬夜,盡提些沒可能的建議。」

簡子俊忍到這時候,終於還是忍不住,向著傅聖歆看過來,她璨然地笑著,小鳥依人一樣偎在易志維身邊。易志維就說:「聽說你們是世交,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傅聖歆伸出手:「簡先生,很高興見到你。」連她自己都驚詫,居然這樣平靜這樣從容就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而簡子俊也是那樣從容不迫,說:「我也很高興,傅小姐。」

轉身走回餐廳,傅聖歆才長長吁了口氣。

「不用嘆氣,你今天可以打九十分,表現相當不錯。」他的胃口似乎大好起來,吃早點也吃得香極了,「幾天不見,你沒有退步,反而有進步。」

她笑了一下:「是你教得好,該謝謝你。」

「是嗎?」停下刀叉來瞥了她一眼,「有誠意的話今天晚上陪我吃飯。」

她忍不住問:「你的女律師呢?」

他仔細地瞧了她一眼,而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現在算是相信了——這個世界上不吃飯的女人也許真有,可是不吃醋的女人是絕對沒有。」

她讓他逗笑了:「你憑什麼說我吃醋?」

他聳了聳肩,不以為然:「你兩次提到我的新女朋友,那又是什麼意思?」

「今天公司要開董事會,你別忘了來參加。」

「顧左右而言他這種小把戲,留著對別人去玩好了,你是我教出來的,別妄想用這招來對付我。」

聽出他話中的不悅,她偏偏大膽不怕死地再捋一下虎鬚:「那麼你想讓我怎樣回答才滿意呢,易先生?」

他大笑起來,彈了一下她的臉:「你這張嘴好好開發一下,會是個談判高手。我開始懷念你害怕我的日子了。」

「我現在依然很怕你呀。」她將臉一揚,「你還是我的救命稻草。」

她真的擇床,一夜沒有睡好,早上又醒得早。天還沒有亮,客廳里的燈忘了關,從門縫裡透出一圈明亮的黃色光暈,模糊而漂亮得像特意設計的一樣。她在黑暗裡睜大了眼睛,太靜,聽得到床頭燈柜上他的手錶「嚓嚓」的走動聲音,也聽得清他的呼吸。他老是背對著她睡,睡態也不好,總是霸佔很多位置,大約獨睡慣了的。她驀地想起祝佳佳的話來,不知怎麼心裡就一動。她坐了起來,俯過身去看他,暗沉的光線里他的輪廓依舊是鮮明的,他睡得正沉,她突然生出一種孩子氣來,試探的伸出一隻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

當然沒什麼反應,她的呼吸不由微微急促起來,大膽的伸出了一根食指,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臉。奇妙而溫暖的感覺瞬息從指尖傳到心臟,他的下巴上已冒出了胡砟兒,有一點兒刺手,感覺不那樣完美了,他平常太修邊幅,太完美,只有這個時候才有了一點真實感,才讓她覺得他是屬於她的——只在這一刻,也只有這一刻。

絕望的寒意從心裡湧起來,很快就侵吞了那一絲溫暖。可是他永遠不會是屬於她的。她的鼻觸里莫名 地發起酸來,她本能地扭了一下身子,或許動靜太大了,他被驚醒了,惺松地昵喃:「聖歆?」聲音朦朧而含糊不清,:「怎麼還不睡?」

沒等到她回答他又重新睡著了。她伏在他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可是就像是躺在那領芙蓉簟上,只是涼——一陣陣的涼意泛上來,包圍著她,冰冷著她的四肢,冰冷著她的五臟六腑。

早上兩個人都破天荒地地睡過頭了,還是易志維的秘書打電話來吵醒了他們:「易先生,今天的會議是否延期?」

他本來還有三分睡意沒有醒,這一下子也睡意全無了:「當然要開,現在幾點了?」

「九點四十。」

「該死!」放下電話就到洗盥間去了。傅聖歆也知道遲了,連忙起來,一拉開密閉四合的窗帘,亮得刺眼的陽光「刷」的射進來,她猝不及防,連忙低下頭去。可是太遲了,眼睛裡已經積滿了淚水,她這一低頭,正好流出來,匆忙用手去拭,偏偏易志維已走出來了:「怎麼了?」

她強笑:「太陽光照的,我真是笨,幾層一起拉開,照得睜不開眼,又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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