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朋友傅聖歆小姐

她的大腦中一片混沌,不懂何時與這個名字扯上了聯繫,她不是在和他談拆借的事情嗎?事情一點兒一點地明白過來,她終於明白過來。不是老天垂憐,不是她幸運——是易志維!

是她與易志維的那段花邊新聞起了可笑的作用!人人都以為她真的是易志維的新寵,銀行家更是想巴結易志維,所以都想來和她套交情,又肯給她三分薄面。她呼吸困難,喉中像哽了一個硬塊一樣難過。什麼世交?什麼舊情?是她又有了新的價值,他們才放過她,不敢趕盡殺絕。

她吃力地呼吸著,徐董還在喋喋不休地講話,她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聖歆。」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是誰在叫她?她遲鈍地轉過臉,她的臉色本來白得像梨花一樣,這一看,連唇上最後一抹血色也消失了。

易志維!

他還是笑得那樣風度翩翩,走過來:「真是巧,你也在這裡。」徐董早笑得和彌勒佛一樣:「易世侄,可真是巧。」

她根本就沒了思維能力,怔怔坐在那裡。他從後頭雙臂圈住她的脖子,親昵地說:「別生氣了,我又不是成心教那幫記者看到的。」一邊說,一邊向徐董笑:「她就是這個樣子,遇上一點事就不愛理人了。昨天在機場讓記者拍到我們兩個的照片,她惱了,今天連我的電話都不聽了。」

他真是會撒謊,這樣的話說出來眼睛都不眨。她推開他,他順勢拖開一把椅子坐下:「你們聊什麼呢?」

徐董看見他們兩個的情形,知道一對情人鬧了彆扭在耍花槍,怪不得剛剛說到易志維,傅聖歆的表情不太對。所以笑容可掬的說:「我們正說到你呢!」

他瞥了聖歆一眼:「說我什麼?聖歆准說我的不是。」

徐董說:「哪裡,聖歆正誇你呢!」

他的目光溜溜瞧過來,真叫她招架得有些吃力,只好低下頭去。徐董一拍頭:「瞧我這記性,約了人打牌,竟忘得一乾二淨。可遲了,要走了。」沖易志維一笑:「你和聖歆慢慢聊,真對不起,我得先走了。」

徐董走了,易志維就坐到了徐董原來坐的位置上,正沖著傅聖歆的對面,就低了頭瞧:「怎麼?在哭呢?」

她把臉一揚:「我哭什麼?我笑都來不及呢,他們要巴結你,所以連我都沾光,托你的福,我看我這次真的要化險為夷了。」

他一笑:「你明白就好。我只要讓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們就會給我幾分面子,你和你的華宇就有機會翻身。」她詫異地看著他,他微笑:「物有所值,你和華宇值得亮出我易志維三個字。這三個字可是金字招牌,千金不換,你打算怎麼樣報答我?」

她看著他,他還是笑得那樣惡毒,她心裡的冷一絲一絲地沁上來。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他的名字太值錢了,他昭告天下她是他的禁臠,所以她才被那群銀行家重新估量利用價值。他早就有預謀的,他早就算計好的,他不用真金實銀地拿出錢來,她和華宇就可以逃出生天。她打了個寒噤,好吝嗇的人!

像他這樣銖毫必計的精明商人,他一定會在她身上收回比投資多上十倍的利益才會甘心,他會要她做什麼?

晚上她睡得不好,早上起來就有了黑眼圈。對著鏡子想用眼影去遮蓋,刷上紅的也不好,刷上紫的也不好,總像是哭過一樣。發悶氣將小刷子一扔,打在鏡子上「啪」的一響,又彈到了地上。易志維在床上懶懶翻了個身:「怎麼了?」

她不作聲,彎腰去找那把小眼影刷子,不知掉到哪裡去了。這件睡衣偏偏又是件緊俏的樣式,腰間掐得恰到好處,她蹲在那裡,只覺得衣服束得人透不過氣來。

「找什麼呢?」他問,「大清早的,我以為我算是早起的人了,你倒比我起得更早。」

軟緞的拖鞋踩到小小的、細細的硬物,她移開腳,從地毯的長絨里拾起那枝小刷子。

他起來了,看她繼續化妝,他問:「怎麼?沒睡好?」

她淡淡地答:「我擇床。」

他笑:「如果你提議去你家的話,我不會反對的。

她明知口舌上贏不了他,悶悶地說:「我該走了。」

「還這麼早,」他看了看錶,「陪我去吃早點打球吧。」

她從來對任何運動都不感興趣,可是他很有興緻地花了一早上的工夫教她如何握桿。她知道他的用意,整個球場上,起碼有五位商界中人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大利銀行的董事長何永基,最後終於忍不住走過來問:「這位是……」

易志維輕描淡寫地說:「我的朋友傅聖歆小姐。」

「哦!原來是傅良棟先生的千金。聽說華宇現在是傅小姐在打理?真是年輕有為。傅小姐這樣漂亮,又這樣能幹,志維,你真的好眼光。」奉承話說了一大篇,又問,「兩位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呢?」

不等她出聲,易志維就說:「我和傅小姐只是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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