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劍破空

天罰!

幽暗的青雲突然凝聚,聚成一團,緩緩旋轉,越來越快,越來越急。

就在這時,西門吹雪,動了!

抬手,緊握劍柄,一股衝天的劍意狹著無窮的劍勢,迸發而出,一波一波的壓向勾羽而去。

天不熱!汗,直流!

汗,是冷的!冷汗如雨,滲入眼裡,流入心裡,很澀,像火燒一樣刺痛。勾羽突然後悔了,後悔一向謹慎的自己為什麼這次這麼魯莽。就想黃泉隱說的,他,不該來。

眼裡有汗,很澀,勾羽沒有眨一下眼睛,心生一絲懼意,勾羽卻沒有回頭,因為他不敢。

他只能緊緊的盯著對面的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白衣如雪,頭頂天罰旋轉越來越快,逐漸轉為青褐色,在收縮,凝聚,直至猛然爆發。

不理不會,西門氣勢愈漲愈高,越來越強,彷彿沒有盡頭,感覺自己就像驚濤駭浪中隨時都可能顛覆的一葉孤舟。這是何等氣勢?這是何種境界?他不知道也難以理解,他只能如釘子般緊緊釘在地上,沉寂在自己的感官世界裡,在驚濤駭浪中弄舟,然而,風不停,浪不止,何時才是盡頭?

強迫自己壓下心底的懼意,揮筆,判官筆,引雷,天罰之雷。

判官筆引動的天罰,不同於天劫,是罰,直接針對於靈魂的懲罰。

「轟——」

一聲巨響,撼天動地,炸的人心血痙攣。

一道碩大的青褐色雷電,從劫雲中閃出……

有風,風動,意動,身動,西門,拔劍——

一道刺目的紕練,從劍鞘中流出……

劍出,驚風!

驚的不只是風,還有人,有心,人心!

無聲,無息,如夢,似幻,帶著一絲虛無一樣的飄渺,寒霜一樣的冰冷,堅冰一樣的無情,和雪一樣的寂寞……

一劍破空,破人,破丹田,破鬼嬰……

青褐色的天罰之雷,在西門吹雪頭頂之上戛然而止,逐漸變小,碎裂,一點點,一絲絲,消散在空中。

隱盯著那散發著幽幽寒光的劍鋒,眼眸中閃過一絲熱切,一絲興奮,一絲莫名……

西門吹雪收劍,垂頭,對著冷鋒,輕輕一吹,沒有血留下,因為劍鋒上本就沒有血沾染。沒有血,吹什麼?

寂寞嗎?

不知道,西門吹雪也不知道。

勾羽,死了!真正的死了!什麼也沒有留下!

不!

他留下了一樣東西,是那隻筆,判官筆並沒有隨著勾羽泯滅。靜靜的懸浮虛空,閃著幽幽青芒。

突然,判官筆,猛然爆發出耀眼的幽青,划過一道弧線,驟然遠遁。

遁去,哪裡?沒有人知道,或許得到他的主人,會知道吧。

西門吹雪並沒有攔住遠遁的判官筆,黃泉隱也沒有攔,兩人靜靜的看著它遠去。若是有人在這裡,一定會大叫可惜,因為那可不是一隻普通的筆,而是鬼界第一筆。

良久,西門吹雪緩緩轉身,繼續向前走去。隱也沒有說話,驀然跟在其後。

絕陰城,一不知名大殿,其內有一人,這人就是向一!

向一盤膝而坐,頭頂上靜靜的懸浮著一薄,此薄名曰:生死簿。

生死簿散發著幽幽的黑芒,黑芒越來越盛,漆黑。整個屋子內一片黝黯,似乎那生死簿連光線都能吸收一樣。

一絲青芒從遙遠的天際一閃而過,下一刻,便出現在向一的面前。

青芒陡然提升,將黝黯的屋內照的一片幽青。

青芒應對著漆黑的生死簿,在歡呼,在雀躍,就像一對失散已久的老朋友,一朝相遇一樣。

緊鎖雙目的向一,雙目倏然一睜,渾身氣勢提到極致,緩緩的伸出手,握住雀躍不已的青芒。

青芒不甘束縛,在掙扎,在憤怒,在咆哮……

向一臉色凝重,握住青芒的手,又緊了緊。

良久,青芒似乎妥協了,它安靜了下來,青色的光芒逐漸暗淡,回縮……

顯出原形——

是一支筆,判官筆,正是死去的勾羽所攜帶的判官筆。

向一一手執筆,判官筆,一手執書,生死簿——

他笑了,笑的有些陰森,有些殘忍,有些詭異……

年熙和樂寒並肩而行,樂寒臉色突變,陡然停住了腳步!

「怎麼?」年熙疑問道。

「勾羽,死了!」

「你說,勾羽死了?」年熙不敢相信。

「不錯!」樂寒道。

「怎麼死的?」

「他去找西門吹雪,你說,他是怎麼死的?」樂寒默然道。

「他,就這麼死了?沒有留下些什麼?」年熙問道。

「他留下了一句話。」樂寒手中突然出現一枚青色的玉簡。

「什麼?」

「只有黃泉隱,或許有可能殺了他,我擋不住他一招。」樂寒臉色很難看。

「這個西門吹雪,當真如此的強?連手持判官筆的勾羽,都擋不住他一招?」年熙的臉色也很難看。

「我擔心的不是西門吹雪。」樂寒默默道。

「那是誰?」

「向一!」樂寒嘆氣道。

「向一?他有什麼好擔心的,雖然他有生死簿,但又能耐我們如何?」年熙不懂。

「但是,現在勾羽,死了!」

「你的意思是,向一欺騙了我們,讓勾羽去送死,他漁翁得利,得到了勾羽的判官筆,與他的生死簿,組成了鬼界真正的第一鬼器?」年熙也凝重了起來。

「他並沒有欺騙我們,勾羽的死,只是因為他有些自大了而已。」樂寒道。

「勾羽自大?怎麼可能?勾羽可是鬼界出了名的小心謹慎,怎麼可能會自大?」年熙不相信。

「勾羽,很會逃跑,一擊不中,遠遁千里。他比隱更像一個殺手!」

「不錯!勾羽想要逃,在鬼界沒有人能攔住他。包括黃泉隱,也不能。」年熙道。

「所以,他找上了西門吹雪,因為他自信自己就算打不過,也能逃的了。」樂寒道。

「你是說,他連逃的機會都沒有?」

「是啊。我終於明白,與遺棄一族戰鬥過的人為什麼不願意提起那些往事。」

「他們很可怕!」

「但是,現在的向一,也很可怕!」樂寒眉頭緊鎖。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