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劍道

杜陵一路御空而行,朝西門吹雪追去,他的速度並不快,這只是他的平常速度,甚至更低。以他渡劫後期的修為,若是全力御空飛行的話,那麼可以說是日行萬里也不為過。但他是去殺人,不是去救人,他必須時刻把自己保持在巔峰狀態。

荒蕪沙漠,烈日,狂沙,風捲雲嘯。面前的就是荒蕪沙漠,長寬各百萬里的荒蕪沙漠。風在呼嘯,沙在飛揚。這無情的風,這可怖的沙,無不時刻在展示著它們可怕的威力。這裡沒有生命,因為這裡是生命的禁區。

但這裡不是杜陵的禁區!

他就站在沙漠的邊緣,仰頭看著頭頂的太陽。

他見過太陽!

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太陽。

雖然是同一個太陽,但這太陽到了沙漠上,就忽然變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將整個沙漠都曬得燃燒起來似的。

杜陵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但他並不渴。如果在這沙漠中連杜陵這個渡劫後期修為的修真者也會渴的話,那這裡將會是真正的禁區。

杜陵眉頭猛的一皺,他的心中忽然生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這不好的感覺來的是如此的猛烈,如此的突兀。他甚至感覺到這荒蕪沙漠也將會是他的禁區,將會是他的埋骨之地。他甚至想就此離開沙漠,遠離這危險的感覺。但是他不能,因為他是杜陵,他是蘭陵派的二長老杜陵。

所以他踏上了這號稱是生命禁區的荒蕪沙漠。那麼的果敢,那麼的絕然。不知道這個生命禁區將會不會成為他杜陵的禁區?

荒蕪,沙漠,綠洲。對,就是綠洲!在這生命的禁區中央竟然有著一個十幾畝大小的綠洲。

綠洲中央則是一個僅兩三畝大小的水潭。水潭周圍芳草萋萋,林木蔥鬱。這個綠洲雖然並不大,但很美,非常美。在這殘酷無情的大沙漠中,竟然出現如此美麗的地方,簡直就像是神話一般。

燕雙鷹此時仰身躺在柔軟舒適的萋萋草地上,他的神情一片愜意。他很高興,因為他現在的修為已經突進到了渡劫期。為此,他還要感謝西門吹雪。因為這樣的結果正是他一路跟隨西門吹雪在這沙漠中磨練的結果。

在這荒蕪的沙漠中行走的這些日子,他和西門吹雪一樣,除了維持生命,在其他地方沒有動用一絲真元。一路的日晒風吹,除了磨練他的心性,也讓他的修為突進到渡劫初期,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也可以這樣修鍊。

西門吹雪此刻正站在水潭邊緣,他的衣衫已恢複的以往的白色,勝雪的白。他的背影依然充斥著無盡的寂寞、孤獨與哀傷。這寂寞、孤獨、哀傷彷彿已刻入了他的靈魂,永遠也磨滅不掉。

西門吹雪,白衣如雪,他的心也冷如雪。他這一生好像從未愛過一個人,就算他愛過,也已成為傷心的往事,已不堪追憶。他現在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甚至連仇人都沒有,他在這個世界已一無所有。

不!

他有!

他還有「劍」。

劍者!劍指天下也,唯快而尊,唯心而遵。劍道!以殺制天下,以攻明天下,以劍平天下,以意游天下,長劍配於手,不離不棄,攻之於未然,破之於未發。酒卧桌前,天地歡笑間,唯之遺憾,為孤獨也!

劍,唯快、唯心!

劍道,殺道!正如他曾經說過的那樣,『我的劍不是用來看的』他的劍道是殺人的劍道。

這便是他的劍,他的劍道!

西門吹雪凝視著手中的劍,蒼白之劍。他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劍,只剩下滿眼的痴迷,滿眼的執著,對劍的執著。

他有自己的劍道,他還要追求更高的劍道!

許久,西門吹雪收起痴迷的眼光,手中的蒼白之劍也隨之倏然消失。他負手而立,雙目微閉,神情靜寂。

身上沉重的枷鎖已不在沉重,渾身上下身體內外,一片輕鬆。仿若輕似羽毛,隨時會隨風而起。

放開心神,融入天地。他提起右腳,緩緩的,朝前一踏,踏入水潭。放腳的速度很慢,非常慢。提起左腳,以同樣的速度又朝前踏了一步。一步,兩步,十幾步!

西門吹雪,白衣如雪!他負手立於水潭中央,但他沒有沉沒,甚至連鞋底都沒有粘上一絲水漬!原本微波粼粼的水潭這一刻,在他的腳下竟猶如凝若固體一般,平滑如鏡。

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靜若腳下之水,沒有一絲波瀾。「這就是傳說中『上善若水』的境界嗎?」西門吹雪喃喃自語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清凈,無為,不爭名利。

他又緩緩的提起腳,向上踏了一步。時間在這一刻仿若靜止。西門吹雪竟然一步一步,像是在走階梯一樣向上走。西門吹雪的表情依然平靜如水,似乎本該如此一樣。但燕雙鷹卻是不能如他一樣平靜如水。

現在的燕雙鷹心中狂震,驚駭的看著百丈高空中負手而立的西門吹雪。他發現,自己越是深入的了解這個人,這個人越是給他更多的震驚。就像現在,在自己以為差不多判斷出他的實力的時候,這個人又給他這樣一個驚喜,和隨之而來的更多的疑問。

是的,疑問。這個人又一次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第一次是他的劍,殺道之劍,簡單,直接,純粹是為了殺人而存在的劍道。燕雙鷹猜想過,若是被這個人近身,他自認必死,因為那令天地為之失色的劍光,他,躲不過!

這一次,這一次他發現,這個人居然可以不動用一絲真元的情況下,就這樣一步一步,如走階梯一樣走上百丈高空,且靜靜的懸浮百丈高空而不墜落。怎麼會有這樣的功法?怎麼可以有這樣的飛行之術?

為什麼?不解,永遠是不解!

所以燕雙鷹驚駭無比,畢竟未知的比什麼都可怕。何況這個謎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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