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表請內附

公孫邵來到近前向座上的依娜和軻比能各瞧一眼,躬身行禮。

軻比能笑問道:「盒子里裝得是什麼?」

公孫邵道:「地圖。」

軻比能道:「地圖?」

公孫邵道:「單于聽聞大王成為鮮卑諸部大人,一統鮮卑,怖大人之威,願舉國為內臣,比於各部大人,給貢職亦如各部,以奉守先人之祀。單于恐懼不敢自陳,謹獻曼柏以東以北五百里土地及美女十人,托下臣轉呈大人,還望大人賞收。」

軻比能哈哈大笑,道:「想當年匈奴先祖冒頓單于是何等英勇?沒想到他的後人卻是如此窩囊!」頓了頓道:「我聽說漢人那流轉著一個故事,叫『圖窮匕現』,你們該不會也來這一手吧?」

依娜嗔道:「大人,這種事情只有陰險卑鄙的漢人才做得出來,咱們草原上的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怎能幹這事?」

軻比能伸手在她有胸脯上摸了一記,獰笑道:「你也是匈奴人,自然向著他們說話。」

依娜扭過頭去,嗔道:「大人,呼廚泉殘暴成性,天天折磨我,要不是大人可憐我,收留我,我早就被他害死了,我早已不當自己是匈奴人了,如何還會向著他們說話?」

軻比能連忙安慰,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是匈奴人。」對公孫邵說道:「把地圖呈上來。」

公孫邵應道:「是。」向前走了兩步,左手微微向上一抬,右手倏地伸到盒子靠著自己的那一面,在機括上一按。颼的一聲一柄短劍從盒子里彈了出來,徑向軻比能飛來。

這一下變起俄傾,邊上守衛缺乏應變之才,登時懵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正當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公孫邵抬手將禮盒擲出,砸向軻比能。右足輕輕一點,身子縱起,疾向軻比能撲去。他的輕功果有獨道之處,竟快過了疾如閃電的短劍。他右手一探,握住的劍柄,挺劍向前一送,徑向軻比能喉間刺去。

依娜大叫:「哎喲」她怕得厲害,滿臉慘白,身子顫了幾下,忽然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軻比能喝道:「來得好!」側頭一讓,木盒砸了個空,從他耳邊飛過,掉在了地下,發出啪啦一聲大響。與此同時,他看準短劍來勢,雙掌一合,於千釣一發之際,夾住了短劍劍鋒。公孫邵這合身一撲,前沖之力是何等的巨大?哪知軻比能雙掌只這麼一合,所產生的巨力竟與之旗鼓相當。兩股大力相持不下,公邵整個人懸於半空,無法前進分毫。

軻比能獰笑道:「憑這麼點功夫就想來殺我?」

眾侍衛這才回過神來,齊向公孫邵撲去。

公孫邵冷笑道:「你高興的太早了。」右手疾向外拗,啪地一聲輕響,短劍從中斷折。公孫邵更不停留,執著半截斷劍,從軻比能身旁飛過,手中短劍順勢向軻比能頸間削去。

這一著大出軻比能料外,他倉促之間,急忙招架,已是遲了一步,脖頸間被划了一道,鮮血長流。他殺豬股的吼了一聲,拔刀彎刀,轉身撲上。

這短劍是依娜給公孫邵的,據說淬有劇毒,見血封喉。可是軻比能被切了一刀,依然活蹦亂跳,幹勁十足,很明顯是依娜在瞎咧咧了。公孫邵狠狠地瞪了依娜一眼,向上一縱,身子拔地而起,向帳頂竄去。

軻比能天生神力,輕功卻平平,眼看追不上公孫邵,急得大叫。

驀地里呼呼風響,一道青影向上疾竄,一股凌厲之極的勁風向公孫邵胸腹間射來。只一瞬間,公孫邵便覺氣息窒滯,暗叫:「好厲害!」瞥眼一瞧,這才看清那道青影其實是一根熟銅棍,是由一直站在大帳邊角的一個其貌不揚的瘦削漢子擲出的。那漢子穿著普通衛士的服色,人又長得猥瑣,公孫邵一直沒有在意,哪知他竟如此了得。

公孫邵大驚之下,哪還有餘裕多想,百忙中劍交左手,右掌略偏,在棍梢上輕輕一按,借勢躍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說得一點不假,公孫邵萬想不到這個骨瘦如柴,風吹就倒的小個子居然有這樣大的力道,雖然他借力躍了開去,可是和棍梢接觸的一剎那,但覺右臂酸麻,胸中氣息登時沉濁,整個人也就騰不了雲,架不了霧,掉了下來。

這時帳內的守衛及各部大人都已拔出兵刃,凝神待敵,帳外的親衛聽到了喧嘩也都搶將進來,警戒四周。本來這種任務給他的時間並不太多,機會稍縱即逝,他所有生的希望都寄託剛才那一躍上,沒想到硬生生的被一個猥瑣漢子破壞了。這一掉將下來,立時陷入重圍。這些個大人守衛,手中所執儘是精鐵煉就的彎刀,舞將起來,光影森森,寒風呼嘯,當真好不威風。而他手裡就半把短劍,本來武林里就有「一寸短一寸險」之說,再加上大傷初愈,眾寡不敵,他這一條命十成中算是去了九成九了。

帳中眾人不是統領部眾、叱吒一方的大人,就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親衛,武藝都是不弱,尤以軻比能及那個猥瑣漢子更是了得,當然拓跋力微雖不與武技見長,卻也頗有些獨道之處,勉強可以算是半個好手。除了這幾人以外,公孫邵的武功高出眾人甚遠,若要單單取其中一人性命,並不為難,但眾人連環進擊,此上彼落,殺得一人,自己難免受傷。斗得數十合,他胸中一股憤懣之氣漸漸平息下來,心神一定,出招更是得心應手。其時他已棄了短劍,一雙肉掌在眾兵刃圍攻中盤旋來去,絲毫不落下風。

軻比能在大庭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之下,被公孫邵切了一刀,這面子實在拉不下來,心想:「若今日殺不了這小子,讓他逃了去,勢必為天下人恥笑,我還有何臉面作鮮卑各部大人?」心中殺念一起,手上勁力隨之大增,遞出的招數中,十招中倒有九招是進攻招數,勁道威猛之極。

公孫邵險入群毆本就險象環生,如何再當得軻比能的猛攻,登時左支右絀。突然之間,拓跋力微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彎刀斜揮砍向他腰間。公孫邵正和三四條漢子打成一團,失了防備,腰間中刀,大叫一聲。軻比能瞧見了便宜,舉刀猛劈。公孫邵側身一讓,慢了一步,鋼刀砍入公孫邵左肩。軻比能嘿嘿一笑,使力向下一帶,刷地一聲,將公孫邵的左臂砍了下來。公孫邵身子連晃,搖搖欲墜。沒了左臂,他還打個屁啊,當下他也沒心思抵抗了,閉目待死,驀地里他想到了彩雲,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喜得是他終於有了一個一心一意為他著想的紅顏知已,這一生總算沒有白活,愁的是兩人還沒過上一天好日子,轉眼就要永決。

軻比能舉起鋼刀向他頭頂削來,要把他劈成兩瓣。公孫邵不閃不躲,看著鋼刀一寸一寸接近,嘴角微微含笑。

突然之間,軻比能不知發了什麼瘋,大叫一聲,身子晃了幾下,向後便倒。當地一聲大響,手中彎刀掉在地下。

公孫邵暴喝一聲,搶上一步,右掌倏地揮出,擊在軻比能胸口。軻比能哼了一聲,一口鮮血噴出,濺在公孫邵臉上。

公孫邵之餘,已然油盡燈枯,這一擊不過垂死掙扎,只盼能和軻比能同歸於盡,根本沒有多餘力氣防護身周。七八條漢子乘機搶上,彎刀齊下。公孫邵背上插了七八柄彎刀,倒在血泊之中,眼見是不能活了。

就在眾人以為軻比能駕鶴西遊,準備為他開追悼會,跟著瓜分他的家產的時候,軻比能扶起彎刀顫巍巍的爬起,彎腰吐了兩口血,道:「劍……劍上有毒!那小子呢!」

侍衛首領奔上前來,道:「啟稟大人,犯駕刺客已經死了。」

軻比能看了看公孫邵道:「就這麼死了,真便宜他了。傳命下去,將他的首級割下,懸在部落前的廣場上,讓其他人看看,這就是冒犯我的下場……」說到這又噴了口鮮血。

侍衛首領道:「大人傷得甚重,請速到內帳休息,這裡我們自會處理的。」

軻比能擺了擺手,接著說道:「把他的屍體剁成肉醬,做成肉羹,分賜給諸位大人,哪個要是不吃……」眼光在諸位大人臉上一掃,道:「可別怪我不客氣。」

幾位大人面面相覷,低頭不語。

軻比能在侍衛攙扶下,來到那個自始自終都在邊上保護著他的猥瑣漢子跟前,若是沒有他,怕是有不少存心不良的大人要乘他受傷之際,上前混水摸魚,痛打落水狗了,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漢子道:「韓龍。」

軻比能眉頭一皺,道:「漢人?」

韓龍笑道:「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漢人。」

軻比能笑了,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有什麼難分的?怎麼會不知道。」

韓龍道:「家父原在公孫瓚手下當差,其時公孫瓚與袁紹同處河北,互不相下。雙方連年交戰,公孫瓚屢戰屢敗,退守易京,龜縮在城裡不敢出來。家父料公孫瓚必敗,便棄了差事,逃入塞北,歸於大人麾下。他到了此間娶了一位鮮卑姑娘,也就是家母,生下了小人,小人雖有一個漢人名字,卻一天也沒在漢人的地方生活過,是以小人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漢人。」

建安初,袁紹與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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