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飛來橫禍

迎接的隊伍越來越近了,拓跋力微舉目望去,果見竇賓牽著馬站在隊伍的最前頭,慌忙下馬,奔了上去。竇賓及諸部大人右手按胸,深深一躬,道:「大人,我等部落從今日起脫離軻比能,歸於大人帳下。」

拓跋力微還禮不迭,道:「在下年輕識淺,行事魯莽,難當大任。何況我原是沒鹿回部屬下,今反凌於其上,焉有是理?還望諸部大人另選賢能,拓跋力微甘附驥尾,共同對抗軻比能。」

竇賓道:「客氣的話就不要說了。你也替我們想想啊,我們這幾個部落原隸屬於步度根,步度根死後,我們為了爭首領之位,鬧得四分五裂,說什麼擰不成一股,這才飽受軻比能的欺負,不得不屈居其下,受其奴役。你大敗軻比能,我們好容易個個都服了你,你卻不肯當這個首領,我們豈不又要回到自相殘殺,爭鬥不休的老路上,豈不又要被軻比能各個擊破淪為奴隸?」

拓跋力微這麼說也就是擺個樣子,聽竇賓說的在理,也就不再推辭,道:「各位既如此垂愛,在下不敢推辭,就勉為其難。」

竇賓等人大喜,趕忙屈膝拜倒,道:「參見大人!」

身後騎兵黑壓壓的跪倒一片,跟著叫道:「參見大人!」聲震雲霄。

拓跋力微不再假客氣,坦然承受,心中思潮起伏,雙目如電,望向北方。忽然他眼前一片模糊,朦朧中彷彿見到他的父親拓跋詰粉屹立在半空中,微笑著看著他,耳邊似乎迴響著他的話語:「孩子,好好乾,這片草原將來一定是屬於你的!」

拓跋力微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了部落,當晚大帳內大擺酒宴,諸部大人開懷暢飲,酒酣耳熱,竇賓端起酒碗,敬酒道:「力微,自從你向我請求長川作為你的居住地,我就知道會有今天,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哈哈。今天可是個難得的日子,咱們可得好好樂樂,來我敬你一杯。」

拓跋力微被灌了十幾大碗,也有些喝高了,舉起酒碗一飲而盡,道:「好,今日諸君須當痛飲,哪個不喝趴下的,大夥不放他回去,哈哈!」

眾人閑聊了一陣,拓跋力微問道:「適才忘了問了,軻比能的近況如何?」

竇賓喝了一碗酒,道:「痛快!那老賊先是敗於你之手,其後敗於你和漢人連手,連輸了兩陣。東部鮮卑原來歸順於他,見他敗了,又都反悔了,群起背叛。軻比能敗後,兵勞民疲,奈何他們不得,只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們去。西部這邊除了我們幾個歸順了你之外,還有不少部落不滿跟著他的整天打戰,不得休息,紛紛脫離他的統治,自立門戶。那老賊如今眾叛親離,勢力大不如前了。」

拓跋力微哈哈大笑,道:「沒想到那老賊也有今天!」咕嘟咕嘟喝乾了一碗酒,道:「痛快!痛快!對了,您剛說東部鮮卑不服軻比能相繼背叛,如今他們那的情形如何,您可知道?」

竇賓道:「你知道你打敗軻比能,是誰從中獲益最多?」

拓跋力微已有七八分醉意,有點忘乎所以,道:「誰,難道不是我么?」

竇賓笑了,道:「大人當然獲益最多,除了大人之外,就當屬宇文部了。」

拓跋力微端著酒碗,喃喃的道:「哦,宇文部?」

竇賓道:「正是。上次聯兵攻打素利部,宇文部出力最多,占的地方也就最大。軻比能兵敗白山,宇文部乘機起兵佔了平剛,盡有素利故地。軻比能兵敗勢微,無如之何,便做了個順水人情,封他為東部鮮卑大人。」

拓跋力微冷笑道:「這個軻比能還真有兩下子,不能因為他打了敗仗就小看他了。」

坐在右首的一位大人喝多了,叫道:「那是軻比能吃了敗仗,沒了法了,才不得不這麼做的,算什麼屁本事啊!」

拓跋力微也不惱,笑道:「這一手看似不得已而為之,其實裡面大有深意。軻比能推尊宇文部,奉他為東部鮮卑大人,其他幾部一定不服,一定會群起爭奪。東部鮮卑四五分裂,亂成一團,軻比能這老賊就有隙可乘了。」

竇賓道:「大人就是大人,說的一點錯也沒有。宇文部不知是計,十分高興,當即下令要東部其他部落都到平剛來朝拜他,有不來的便起兵攻之。東部中的段、慕容兩部實力本就和宇文部差相彷彿,又都參與了攻打素利之役,見宇文部獨佔素利故地,心中已是不忿,再接到要他們前去朝拜的命令,勃然大怒,當即將文書扯碎,還將使者亂棍打出大帳。使者又羞又怒,回去添油加醬的這麼一說,宇文部大怒,起兵攻打慕容部和段部。慕容部和段部面臨強大的敵人,雖然同舟卻不共濟,各懷鬼胎,都希望對方和宇文部拼個兩敗俱傷,自己坐收漁人之利,三方在白狼附近草原展開激戰,段、慕容兩部互相掣肘,如何敵得過宇文部,大敗虧輸……」

拓跋力微喝了一大口酒,嘆道:「兩部貌合神離,焉能有成?這個教訓不可不引以為戒。那如今兩部近況如何?」

竇賓接著道:「兩部敗後,被迫放棄故地,向東向南遷移,段部向南,進入漢境,上表大漢皇帝,乞請內附。慕容部則揮師東向,進駐昌黎郡,屯於柳城一帶。東部諸部見段部和慕容部都走了,心中恐懼,紛紛到平剛朝拜宇文部,於是宇文部名正言順的成了東部鮮卑的首領。」

拓跋力微笑了,道:「宇文部一家獨大,這可不是軻比能想要的結果,他這一次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哈哈!」

彈汗山啜仇水軻比能大帳,大帳里只有軻比能一個人,在那一碗接著一碗的喝著悶酒,兩邊都在喝酒,可一邊熱鬧非常一邊冷冷清清,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軻比能端起大碗,一仰脖,將酒都倒進肚內,打了一個響嗝,抓起酒罈,往碗里倒酒。可他將酒罈翻了個底朝天,卻只倒出了幾滴酒,連塞牙縫都不夠。他惱將起來,隨手一揮,啪啦一聲大響,酒罈碎裂,碎片亂飛。

外面的人聽見動靜,慌亂入內,道:「怎麼了,大人。」

軻比能臉紅的像關公,大叫:「拿酒來!」

那人應道:「是。」這會要是不給他拿酒,那可是要被切零碎了把去喂狼的,哪個敢抗命?

那人剛走到帳口,卻聽軻比能叫到:「回來!」

那人回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軻比能問道:「知道拓跋部現在在幹什麼?」

那人心知肚明,卻不敢公然觸他的眉頭,搖了搖頭,道:「小人不知。」

軻比能怒道:「不知,眼皮底下的事情尚且不知,要你這個廢物何用,來人拖出去亂刀砍死把去喂狼!」

那人沒想到不知也要被拿去喂狼,嚇得險些尿了褲子,道:「且慢,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軻比能叫道:「快說!」

那人道:「沒鹿回部及周邊十幾個小部落前往長川擁立拓跋力微為他們的首領,這會想是在舉行酒……」啪地一聲,酒碗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其中一片飛了起來,在他的臉上划了一道口子,鮮血長流。這可比切碎喂狼好受多了,他哪敢喊疼,靜靜的站在那裡。

只聽軻比能說道:「怎麼不說了,接著說啊。」

那人眼珠一轉,道:「大人,各部齊往長川慶賀,這對大人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大人為何不領軍突襲?」

軻比能罵道:「突你個鬼!還不快去拿酒!」

那人抱頭鼠竄,奔出大帳,過不多時,便提了兩大壇酒,一隻酒碗進帳。軻比能指著新搞來的酒碗,道:「滿上。」

那人答應一聲,顫巍巍的上前,揭開封蓋,往碗里倒酒。他手晃得厲害,不少酒沒倒在碗里,全灑在地上。

軻比能白了他一眼,叫道:「抖什麼?難道怕我吃了你?」

那人聽了抖個更厲害了,這酒罈險些拿捏不住,掉在地下。

軻比能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嚇得,真是個孬種。我不引兵突襲,你心裡一定很奇怪吧。」

那人點了點頭,斟了一碗酒,退在一旁。軻比能道:「想不想知道為什麼?」

那人點點頭,忽覺不對,又搖搖頭。軻比能笑了,道:「這酒越喝心裡越不痛快,和你說說話,倒還舒服些。」說著將那一大碗酒一口渴盡,搶過酒罈自己斟了一碗,道:「從漢朝到長川幾千里地,有的是偏僻地方,我想要他的命,在哪不能,何必等到今天?他現在是在和諸部慶賀不假,可那小子鬼得很,怎麼會算不到我會去偷襲,一定作好了準備,我去了就是自投羅網。你說,我這麼聰明,又怎會上當?話說回來,就算偷襲成功,他心裡一定不服,其他部落也不會服,還是會聯合起來反我,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經想好主意了,先讓他高興幾天,過幾天可有他哭的,哈哈!」

那人很少見他這麼開懷大笑,心裡尋思這會拓跋力微可要倒大霉了。

拓跋力微渾不知軻比能想要對付他,像往常一樣敞開大門歡迎各路豪傑蒞臨。周邊諸小部族,對拓跋力微的強大心向神往,認定他才是指引自己前進的明燈,紛紛趕去投奔。通往長川的大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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