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公然行賄

群臣離得較遠,沒聽見二人對話,忽聽劉備像號喪一樣,號了一聲,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覷,諸葛亮問道:「什麼木頭小人。」

劉備手一伸,內侍從袖中取中一個刻有劉備名諱,腦袋上扎滿了小針的木頭小人,劉備伸手接過,仔細端詳,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過了一會,他將小人高舉過頂,道:「就是這個!你們說朕對你們如何?」

群臣哪敢亂答?齊聲道:「皇上待臣等恩重如山!」

劉備喃喃道:「恩重如山?恩重如山?屁話,全是屁話,我看你們巴不得朕早點死吧!」

在場群臣及宮中妃嬪嚇了一跳,跪下磕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劉備正要接著發標,猛地想起這裡是孔廟,在不語怪力亂神的孔老夫子面前講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顯然不合適。何況這會孔老夫人正在用膳,萬一打擾了他,發起火來,讓全天下的學子和自己離心離德,可是不玩的。他氣呼呼的將小人收起,一拂袖道:「掃興!」揚長而去。

本來在祭祀大典之後,便要開壇講經。賈仁祿為了賺個盆滿缽滿,早在一個月前就在冀青、兗、徐一帶張貼榜文,眾學子聞訊紛紛趕來,道上一眼望將過去,峨冠博帶,絡繹不絕,那場面別提有多壯觀了。魯縣、汶陽、瑕丘等縣客棧驛館擠滿了各地來的學子,客棧掌柜眼見白花花的銀子滾滾而來,樂得險些駕鶴西遊。現在可倒好,主講跑了,這講座沒法搞了,只得取消,糟糕的是賈仁祿早就將門票賣了出去,無奈之下,只得咬著牙命人退錢。這錢收進來好收,要退回去可就難了,遇到好講話的,最多抱怨幾句,拿著銀子走人,遇到那些愣頭青,就會掰著指頭和退錢的人算賬,說他到這來經過多少地方,在路上吃飯花了多少錢,住宿花了多少錢,現在經不講了,他白跑一趟,回去又是一大筆開銷,算完了賬,別以為就這麼完了,他會問這錢到底誰來出啊!好在那個時代不興精神損失費,不然那幫傢伙肯定是會要的。在退錢過程中賈府下人就遇到不少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在那胡攪蠻纏,要不是賈仁祿三令五申要和氣生財,賈府下人早就將他們一頓臭揍,扔將出去了。費了老大一番波折,這些學子總算都罵罵冽冽的打道回府,此役賈仁祿不但一個子沒賺著,反倒貼進不少,疼得臉上肌肉直抖了。當然錢財的損失還算是小事,賈仁祿的信譽在學子的心目中大打折扣,這個損失可是不可估量的。

皇后孫尚香因老見不到心上人,因妒成恨,用木頭小人詛咒夫君和狐狸精,這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不好到處亂說,是以劉備三令五申要絕對保密。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眾學子見講經突然中止,均尋思這事太也蹊蹺,備細打聽,還是知道了大概。這種消息本就是老百姓茶餘飯後樂得一談的事情,很快就傳得滿城皆知,眾百姓加油添醬,繪聲繪影,各處茶館的茶客個個說得口沫橫飛,皇上如何連續三年不到皇后那去,天天膩在劉貴妃那裡,這劉貴妃又是如何風騷,這腰怎樣怎樣,這腿又是怎樣怎樣,這聲音如何動人,這眼神如何勾魂,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倒似人人親眼目睹一般。別看那些峨冠博帶的正人君子整日價子曰不離口,《論語》不離手,講起這些事情來,也不比那些市井小民高雅到那去,談到後來,往往成了黃段子,談這種事容易上火,一上火就要有地方渲泄,於是壽張附近的妓院這幾天生意格外火爆,對那些老鴇子來說,倒也是意外之喜。當然大多數學子都還是好同志,雖然參與這些無聊的討論,但還是知道學習的重要性,稍微聊了一下,就覺得索然無味,紛紛各奔東西,回家讀書以應對兩年後的鄉試。不過還是有些高瞻遠矚之輩,覺得劉備這次東巡不可能就這麼虎頭蛇尾,偃旗息鼓,紛紛留了下來,堅守陣地,等待他心情好轉,再臨講壇。

劉備來時本是興高采烈,可突然遇到這麼一檔子事,興緻全無,草草的祭祀了孔子,當天就返回壽張。

次日卯時,他在行宮正殿集群臣議事。

劉備抬起手,狠狠將手中小人擲到階下,發出啪了一聲輕響,這聲響雖然不大,不過在群臣耳中不蚩於雷鳴。只聽劉備氣鼓鼓,道:「你們瞧瞧,你們瞧瞧。朕只不過是小小懲治了她一番,她要是不滿意,可以和朕提,朕又沒不准她說話。可她偏偏用如此歹毒的手段來詛咒朕,怪不得朕和貴妃這幾日心神不寧,常被惡夢驚醒,原來如此!你們說說,這樣歹毒的婦人要來做什麼?不如廢掉了來得痛快!省得一天到晚給朕添堵。」

賈仁祿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尋思:「唉,老子是猜到她會在承明殿里做手腳不假,可只想到她會假造信件,誣指孫尚香造反,萬萬沒有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手。這一失之毫釐,可就謬以千里,完了,這下全完了。」

在劉備生氣的時候,還敢上前摸老虎屁股的,朝廷中,也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賈仁祿,另一個則是諸葛亮。諸葛亮見賈仁祿遲遲不出,還以為他害怕了,這事關忽國家長治久安,他這個左僕射自然當仁不讓,上前兩步道:「皇上,這事非同小可,您飽讀詩書,應該知道武帝晚年寵任江充,治巫蠱獄,專門緝查各地官吏家眷是否暗藏木人帛書,一經查出輕則斬首,重則滅族。話又說回來,當時有沒有人詛咒武帝呢?有,而且人數還少。可是這些人在朝中官員中畢竟只佔了很小一部分。武帝春秋已高,疑心病重,往往聽風就是雨,見一兩個人詛咒他,就以為朝中所有的官員暗地裡都恨不得他早死。江充揣摩到了武帝的心思,乘機勸其窮治巫盅獄。武帝惑其言,故令其為繡衣使其,專司其事,江充得此權柄,更加肆意妄為。他夥同奸滑之輩,看誰不順眼就治誰,大肆誣陷,栽贓嫁禍,牽涉此案無端慘死者前後達數萬人。甚至連一向謹小慎微,並無過錯的太子也被牽連在內。後來太子被逼得走投無路,不得已起兵誅殺江充以清君側。這一來禍可就闖大了,武帝認為太子造反,勃然大怒,興兵剿除。太子自以為無罪,不甘舒頸就戮,勒兵抵抗,兩軍在長安城內血戰五日,死者又是數萬人,史籍有載血流入溝中,可見當時屠殺之慘。其後太子軍不敵漢軍,大敗虧輸,太子棄軍出逃,隱於鄉里,可還是被當地官吏發現,興師捕拿,圍之數重,太子自度不得脫,入室自縊。皇上,您想想,若沒有巫盅這一切還可能發生么?那樣太子既不用背不孝之名,武帝也不用擔不慈之罪,這可是血的教訓,皇上英明遠勝武帝,仁德更是他難以企及的,自然不會讓昔日慘案重現於今。」

劉備聽他提到武帝舊事,心中一凜,不過聽他說自己比武帝英明,還是很高興,微微一笑,道:「嗯,你說的有理。盅惑之事,牽連甚廣,易被小人利用,釀成大禍。江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為了一己之私,一味迎合武帝,所興巫盅獄大多都是冤假錯案、子虛烏有,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一心為惡,到頭來不是也沒得到好下場么,這其中的利害朕自然心中有數。可你剛剛也說,當時朝中還是有人心懷怨望,背地裡專搞些歪門邪道,詛咒武帝。難道為了不牽連好人,就讓這些壞人逍遙法外?」

諸葛亮道:「臣不是這個意思,臣是說這事須當慎重,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皇上不應該急於做決斷,以免親者痛,仇者快。」

劉備笑了道:「說來說去,你們還是怕朕廢了皇后,孫權有這麼可怕么?」

諸葛亮道:「孫權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言。」

劉備點點頭,不言語了。過了一會,又道:「嗯,這事的確應該慎重,仁祿。」

賈仁祿叫道:「臣在。」

劉備道:「這事朕就交給你全權處理。」

賈仁祿沒想到劉備竟會把這麼個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派給他,嚇了一大跳,道:「皇上,這……這……」

劉備臉沉了下來,道:「這什麼這,難道你想抗旨?」

劉備突然將了賈仁祿一軍,他一時沒了主意,道:「臣不是那個意思,臣是想說,臣……臣……」

劉備道:「你到底怎麼了?」

賈仁祿越急越結巴,道:「臣是想說臣……臣……臣根本不會斷……斷……斷案,怕……怕……怕……」

劉備也不管他怕什麼,笑著道:「你這人就是太謙虛,你不會斷案?上次為翼德洗清冤曲,你不就斷得挺好的么?」

賈仁祿心想:「老子不過碰巧斷對了一樁案子,就被人當成福爾摩斯了,這下可好,凡有疑難案件,第一個就想到老子,這不是要老子的命嘛。看來這能是不能亂逞,唉,真是悔不當初啊!」道:「臣那是瞎貓碰到死耗子,作不得數的。這個案子非同小可,臣沒當過一天地方官,根本就對查案一竅不通,皇上卻把這麼重要的案子交給臣來辦,這不是胡鬧么?」

劉備捋了捋鬍子,道:「什麼,你敢說朕胡鬧!」

賈仁祿慌了,跪了下來,道:「臣不是那個意思,臣……臣……」心想:「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啊!」

劉備面沉似水,道:「那你是什麼意思?算了,朕也不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和你這麼說了吧,這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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