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苦肉之計

這一切來的太突然,拓跋力微雖見阿秀端茶端的晃晃悠悠,卻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出自大戶人家的婢女會在干本職工作時把茶潑到他的身上。他雖然練過武藝,卻也沒到如火純青,出神入化的地步。茶碗突然打落,他閃避不及,被潑得全身都是,手上燙得紅一塊紫一塊的。楊瑛大急,忙嗔道:「瞧你乾的好事!」推開阿秀的手,自己取帕擦拭。

阿秀從來沒有出過個這樣錯,一時如五雷轟頂,腦子裡亂轟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也是她一向在二門內服侍,祝融因她也是南中來的,待她與別個不同,特別親厚,除了一些緊要的事情,基本沒讓她幹什麼活,還派了幾個小丫頭伺候她,就好像小姐一樣供著,誰曾想這一供就出毛病了。

主人接待貴客時,婢女把滾燙的茶水潑到客人身上,這事可大可小,不能等閑視之。兩人要是死黨、鐵哥們,出了這事,相互一笑,也就過去了。兩人要是沒有什麼交情,或是處於敵對,情況就大大不同了。心胸寬大的最多發幾句牢騷,罵罵你這人怎麼這麼不小心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這要是遇到心胸狹窄之輩,就會琢磨了,她為什麼會這麼做?難道真的只是無心之失這麼簡單?搞不好就是主子指使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讓自己好看。這樣一來,這梁子就算是結下了。楊瑛、拓跋力微都是賈仁祿的好朋友,賈仁祿原也不用擔心,可出了劉貴妃這麼一層關係,賈仁祿就不敢保證他們的心裡轉著什麼主意了。也就不敢得罪這兩個人。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阿秀卻潑了人家一身的茶,賈仁祿能不火么?他罵了兩句,趙二來了,賈仁祿氣糊塗了,就叫趙二把人趕出去。

趙二愣了,道:「這……」

賈仁祿滿臉通紅,道:「怎麼,連你也不聽我的話,老子倒底還是不是老爺?」

趙二應道:「是。」

阿秀道:「老爺,我做錯了事,你怎麼打我罵我,我都能忍,就是別趕我出去啊。」她現在正和徐象談戀愛的談到緊要關頭,自然不想出去。

賈仁祿怒道:「瞧瞧你乾的叫什麼事?這位大人是誰,你知道嗎?他不僅僅是鮮卑拓跋部的大人,還是皇上親封的新城公主的丈夫,是駙馬爺!你瞧瞧你把他燙成什麼樣子?憑這個就可以把你殺了,只是趕你出府,已算是便宜你了。」猛地想起剛才只顧著生氣,竟忘了詢問拓跋力微傷得怎麼樣了,實在太也失禮,趕緊補上一句:「大人,您不要緊吧?太醫,快傳太醫!」

梅花匆匆撿起碎片,抹乾桌案,聞言應了聲:「哎」轉出便奔。

楊瑛手邊恰好有金創葯,雖不完全對路,卻也了勝於無,取來給拓跋力微敷上。她上好了葯,這才道:「瞧瞧,燙成什麼樣子!」

賈仁祿誠惶誠恐,不待拓跋力開言,搶著道:「公主,下官一時失察,讓這麼個毛手毛腳的丫頭服侍,以致燙著大人,下官罪該萬死,罪該萬死。」一面說,一面起身作揖。

楊瑛瞧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司空大人,這次真的只是意外么?」

賈仁祿心裡暗暗叫遭,心想:「擔心什麼還真就來什麼。」道:「公主何出此言?」

楊瑛道:「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么……」

拓跋力微擺了擺手,打斷道:「不礙事,不礙事。我沒什麼,不用請太醫了。這是先生的家事,在下本來不該置喙,不過事涉在下,在下想多嘴說上兩句,不知可以么?」

賈仁祿忙道:「請講,請講。大人是不是覺得下官處罰太輕,下官這就重重治罪。來人……」

拓跋力微道:「先生誤會我的意思了,想她也是個新來的,不懂的規矩,一時失手,在所難免,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打算追究此事,仁祿也別過於苛刻,得饒人處且饒人,就饒了她吧。」

楊瑛嗔道:「不行,她怕人給燙了,不重重處罰怎麼能行!」

拓跋力微道:「她是無心之失……」

楊瑛道:「你怎麼知道她就是無心之失,而不是某人有意指使。」

阿秀來了也有些年頭了,弦外之音她還是聽得出來的,這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個很小的失誤,楊瑛卻認為是一場陰謀,還把矛頭直接指向她的救命恩人,她不樂意了,道:「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明明是我犯得錯誤,和我家主人有何關係?」

楊瑛道:「有沒有關係……」

拓跋力微有些不高興,道:「好了,仁祿不是那樣的人。」

賈仁祿心想:「楊瑛這人本來就是個假小子,性如烈火,心裡藏不住事。老子昨晚才見過她,那時她見到我還是恭恭敬敬的,怎麼就過一個晚上前後就判若兩人,動不動就冷嘲熱諷,指桑罵槐?一定是老子走後,劉貴妃去過了,對她說什麼。這小妮子看來是坐不住了。好,這樣才好,你藏得越深,老子越不知道你的尾巴在哪?現在你主動竄將出來,上竄下跳,這尾巴可就不那麼好藏了,哈哈!」說道:「公主,劉貴妃昨晚去過您那吧?」

楊瑛道:「可不。」

賈仁祿笑道:「她一定說了我不少壞話吧。」

楊瑛道:「她才沒那麼無聊呢,她開始不過是跟我聊些別來之事,一句話也沒有牽扯到政治上面。倒是我怕她誤入歧途,少不得苦口婆心的勸她兩句。我開始以為,她急了一定會反唇相譏,哪知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哭。哭得我心裡那叫一個難過,也跟著掉淚,後來我就問她為什麼要哭。她開始不願意講,我再三逼迫。她這才囁囁嚅嚅的說了,她說她原本不願意進宮,沒錯,宮裡是可以享受到富貴榮華,綿衣玉食,可是卻像一隻被關在金絲籠子里的雀鳥一樣,沒有一點自由。可是她的義父,就是那個匈奴單于,被漢朝逼得走投無路,無奈只得獻女求和。雖然她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可不忍見匈奴覆滅,也不忍見自己的義父身首異處,這才不得已而嫁入漢宮。瞧瞧,她跟我有多像啊,為了你們這些臭男人所謂的前程利益,我們這些苦命的小女子不得不犧牲自己的畢生幸福。當然我是幸運的,遇上了力微。可是她就不那麼幸運了,她遇到了皇上。皇上待她很不錯,她也很喜歡皇上,兩情相悅,這本來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皇上三宮六院,有那麼多嬪妃。那些嬪妃見她奪了自己的寵,都很不甘願,到處造謠,說她是狐狸精,說她禍國殃民,早晚要害得國破人亡。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就被罵成是紅顏禍水,你們說說她有多冤啊!還有那個皇后,叫什麼孫尚香的,口口聲聲說要以國家大局為重,提前除了這一害。什麼國家大局為重,說得好聽,還不是因為自己的男人被人搶了,心裡不甘願,她這是挾私報復!虧得你這麼明白事理,居然受她的盅惑,和她串通一氣,處心積慮的要害我妹妹。算我瞎了眼,竟把你這樣的人,當成我的大哥哥!」

在她心目中,她一直把賈仁祿當成了死去的楊修,畢竟兩人都很有才,也都對她很好,容易形成交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心目中最值得信賴的人,居然是這麼一副嘴臉,她徹底失望了。她是一個敢做敢當的女子,心裡藏不住話,於是就當著賈仁祿的面,把心裡想的話全給抖了出來。

祝融聽說阿秀犯了事,嚇了一跳,忙出來打圓場,來到廳上卻聽到楊瑛在數落她老公,登時惱了,伸手往腰間摸去,就要拔飛刀。

就在場眾女都以為賈仁祿會哈哈大笑的時候,畢竟這是他嚇唬人的慣用技倆,卻見他伸出兩個指頭,在楊瑛眼前晃了兩下,道:「這是幾?」

楊瑛沒想到賈仁祿還有空跟她開玩笑,火氣上來了,道:「我在跟你講正經事,你卻在這發什麼瘋?」

賈仁祿沒理她,舉著兩指頭來回晃,道:「這是幾?」

楊瑛道:「二,怎麼了?別晃了,再晃把你的指頭拗了去。」

祝融竄了上來,擋在他跟前,道:「你拗一下試試!」

拓跋力微見鬧大了,正要平息事端,卻聽賈仁祿說道:「原來你看得見啊,老子還以為你眼眶裡那兩顆珠子是擺設呢!」

楊瑛怒極,叫道:「你……」突然間她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言語了。

賈仁祿道:「怎麼不言語了?你爹爹楊彪是那麼的達觀知命,高瞻遠矚,誰曾想生了你這麼一個有眼無珠,腦袋少根筋的東西來!現在這麼多外人在這,這事的是是非非老子不想多談,老子只想告訴你,你老子給你這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是讓你拿來當擺設的!」說著轉頭向阿秀瞧了一眼,道:「這事都是你惹出來的,害得老子沒來由地吃了一肚子氣。既然拓跋大人為你求情,這二十棍子就免了。老子這不需要你了,你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阿秀正要哭求,卻聽劉備在外面說道:「出了什麼事?這麼大呼小叫的,朕在外面都聽見了。」

眾人大驚,上前見駕。禮畢,劉備在劉貴妃、薛珝的簇擁下來到正中坐好。

徐象走到隊伍的最後經過賈仁祿時還衝他笑了一下,顯然這事是他的傑作。

賈仁祿心想:「他媽的,原來是你小子搬的救兵,這可是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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