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密謀造反

向寵還是羽林中郎將的時候,朝中大小官員都哈著他,見到他時全是一臉笑,那模樣,就好像見到親爹一樣。如今他不曉得站乾岸兒,獨善其身,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跳掉那深不見底的政治旋渦,觸了劉備的眉頭,被貶為七品芝麻官,外放到金城那樣鳥不拉屎的地方當縣令。按照慣例,朝中官員不管升降,這交接的時候都要有一套繁瑣的儀式,不能拍拍屁股說走就走,向寵自然也不例,出發前幾日他自然也要跑這跑那,一會是繳還舊印,一會又是領取新印,忙得個不亦悅乎。有關官員都是川劇科班出身,都曉得變臉這一項官場必修功課,見到他,全都換了個面孔,哭喪著臉,就好像昨兒個老爹剛去世一般。他的叔叔向朗更絕索性和他斷絕了關係,並讓他吃了特大碗的閉門羹,畢竟攤上一個卷進宮庭紛爭的親戚,搞不好要滿門抄斬,還是先劃清界線來得安全。明哲保身,隔岸觀火,這可是想在官場上常盛不衰的人必須要會的一門技術,向朗出道以來先後在劉表、劉琦、劉備這三個大老闆手下干過,深諳為官之道,為了能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位子,說不得也只有六親不認了。親叔叔尚且如此,他手底下的那些個隨從見他失勢,自也是樹倒猢猻散,跑了個乾淨,只剩下十來個十分忠心的跟隨在側。當年孟嘗君失了相位,手下三千門客跑得只剩下那個彈劍唱歌的馮歡,孟嘗君這樣的大人物倒台尚且如此落魄,何況是他,能有十來個人,已是不敢嫌矣。

這十來個人再加上欒祁的隨從,滿打滿算,不到一百人。在平時看來倒也不少,可一到關鍵時刻就略顯得有些單薄。欒祁見大隊黑衣人將自己這一干人里三層外三層的裹了個嚴實,又想起隴西道上的胡人慘案。一想到自己轉眼間也要成了一個無頭鬼,不由得嚇得花容失色,身子亂顫。向寵反倒來了精神,挺起手中長槍,道:「沒想到我這個小人物,竟也受到如此禮遇,真不枉來世上走一遭!」

那伙黑衣人只是將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並沒有立即發起攻擊,似乎沒有對他們下毒手的意思。向寵手下的親隨及欒祁的護衛都只練了些三腳貓的功夫,欺負欺負些流氓地痞,倒是遊刃有餘,一見到這麼多武林高手將他們圍了起來,嚇得尿水長流者有之;口吐白沫者有之;身子亂顫者有之;倒地不省人事的有之,扛起兵器上前廝殺的卻是一個也沒有,雙方對峙了約一柱香的功夫,仍沒有動靜。

向寵抖動長槍,挽了個槍花,道:「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意?」

忽聽得陣中有人哈哈大笑,道:「向將軍誤會了,我們此來並非想要和向將軍、陽平公主過不去,只是想請兩位紆尊降貴,移步和我家主人一敘。」他們面前的人群向兩旁分成,一個蒙著臉的黑衣人馳馬出陣。

向寵道:「你家主人是幹什麼的?我們為什麼要見?」

那黑衣人冷冷道:「見不見,怕是由不得二位吧。」

向寵道:「既要請客也要好生相請,哪有這樣魯莽的?」

那黑衣人道:「我家主人久仰兩位大名,只盼一見。卻恐二位不肯賞光,故而出此下策,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只聽欒祁在車內說道:「向將軍,既然主人如此盛情,我們也不便拂了他們的意,就隨他們走一遭吧。」

向寵策馬來到車旁,隔著窗帘,悄悄對欒祁說道:「公主,照這陣勢看來,此番定是會無好會,宴無好宴。公主千金之軀怎可犯險?一會我激怒他們,引他們來攻我,公主和隨從伺機逃脫便了。」

欒祁搖了搖頭,道:「對方有備而來,想逃是逃不出去的。不如索性見見這位神秘的主人,看看他想要玩什麼玄虛。」

向寵適才那樣說,也不過是場面話,其實他心裡也沒把握能讓欒祁毫髮無損的突出重圍,聽了這話,也不再固執,對那黑衣人說道:「頭前帶路。」

那黑衣人沒動地方,道:「請公主下車。」

欒祁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得手心上、額頭上全是汗。向寵警覺的道:「這是何意?」

那黑衣人道:「我們無意冒犯公主,只是想請公主下車,一睹真容。」

向寵道:「哪有這樣請客的,這什麼狗屁約會我們不去了!」說著掉轉馬頭。

那黑衣人抬起右手,谷中千餘黑衣人同時舉起手中長劍,縱聲長嘯,激得山谷鳴響。那黑衣人雙手一伸,壓下喊聲,道:「請公主下車。」

向寵撥回馬頭,道:「聲音大就了不起了?想見公主,先得過我這關。」說著把槍一橫,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欒祁道:「不可無禮。」掀開車簾走了下來,對那黑衣人說道:「這下你們可滿意了吧?」

那黑衣人從袖中取出一畫,對著畫,仔細打量欒祁一番,點點頭,然後一揮手,幾名黑衣人每人手中拿著一個眼罩,大步走到他們跟前。

那黑衣人道:「這是我家主人定下的規矩,請公主、向將軍帶上這個,我領你們去。」

向寵聽了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要發作。欒祁笑了笑道:「他們愛怎麼樣便怎麼樣吧。」

拿眼罩的黑衣人上前,給眾人帶上了眼罩。眾人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忽聽得之前那黑衣人說了聲:「到了」,跟著眼前陡然一亮。欒祁把手遮在眼前,眨了幾下眼睛,這才適應了周圍的光亮,舉目四望,卻見自己置身於一所莊院的大廳里,除了她、向寵及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之外,還站著幾個身著黑衣的打手,手裡各執著鋼刀,在燈光照射下耀眼生光。欒祁很少遇到這種場面,心裡害怕,身子抖得厲害。當下她定了定神,心中稍定,顫聲問道:「你家主人呢?」

黑衣人將她讓到左邊座位上坐好,道:「公主請稍坐,我家主人一會就到。」說著輕擊兩掌,侍婢上來奉上香茗,隨即退下。

黑衣人伸手肅客,請向寵到右邊座位上安坐。向寵擺了擺手,來到欒祁身後站好,手按劍柄,凝神戒備。不過向寵畢竟不是馬超,他的功夫雖不能說上三貓,卻也高明的有限,往那一站,充其量不過是嚇唬無知之徒而已,其時沒有老大用處。

過了良久良久,向寵有些不耐煩起來,道:「你家主人好大的架子!既然他老人家遲遲不肯來見我們,那我們也沒有呆在這裡的必要了,就此告辭。」他倒不是沉不住氣,歷史上他就是因為在火燒連營那場決定蜀國命運的大敗仗中指揮若定,損失最少而出名,能在那麼混亂的局面中全師而退,定力自然是有的。只不過他此番西行,除了上任之外,還肩負著護送欒祁平安抵達姑臧這一艱巨的任務,在他眼中欒祁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他的命來的重要,他不想讓欒祁有絲毫閃失,這才急著想走。

忽得聽門外一男子的聲音說道:「實在對不起,在下俗務纏身,讓貴客久等了。」說話間一個青年漢子,氣宇軒昂,衣著華貴,走了進來。

欒祁起身行禮,那青年人欠身還禮,來到正中坐好。欒祁道:「不知賢主人尊姓大名,請我們來有何貴幹?」

那青年道:「想來兩位聽過在下的名諱,在下便是隴西王,姓劉單名一封字。」

欒祁知道他起心造反,心想他此番將自己擄了來,定是不懷好意,啊地叫了出來,下意識的往向寵那裡靠了靠,道:「原來是大王,不知大王請我們來所為何事?」

劉封道:「也沒什麼,就是想和兩位閑話家長。」

向寵冷笑道:「閑話家長,用得著這麼大的陣勢么?一千多人掄刀使劍的,這哪一點像是請我們來閑話家長的樣子?」

劉封把臉一沉,對著那黑衣人吼道:「孤讓你們好生請陽平公主及向將軍來此一敘,你們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快賠罪。」

那黑衣人嚇了一跳,跪倒在地,誠心實意的賠禮道賺。

向寵冷笑道:「你們也不用一搭一檔,合著伙來蒙人。大王,您管著隴西一郡,治下百姓成千上萬,自然很忙的,卑職雖只是一個七品縣令,卻也有不少事情要趕著去做。大王也不用彎來彎去的繞圈子,有什麼話就說,有什麼事就提,能辦到的卑職就算拼了這條小命,也會替大王辦妥,辦不到的大王就是把卑職殺了也無濟於事。」

劉封笑道:「痛快!既然將軍這麼痛快,孤若是藏著掖著,倒顯得不夠朋友。」抬手輕擊兩掌,一隊婢女款款進殿,擺上酒菜。劉封手一擺,左右俱都退出,帶上了門,大殿里只剩下他們三個。

劉封對向寵道:「將軍請坐。」

向寵向欒祁瞧了一眼,欒祁點了點頭,向寵來到坐位上坐好。劉封搭拉個臉,好似別人欠他八百吊沒還似的。他也不敬酒,也不勸飲,自斟自飲,一口氣連喝了十來爵,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口菜也沒有吃。

欒祁道:「大王有什麼煩心事?能和我說說么?」

向寵冷笑道:「大王貴為王爺,錦衣玉食,妻妾成群,這天底下除了皇上,怕沒人比他更快活了,他能有什麼煩心的事?公主怕是看走眼了吧?」

欒祁正要回答,卻聽劉封「唉」的一聲長嘆,嘆聲中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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