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父女相認

金城與天水之間隔著隴西和南安兩郡,路程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近。姜維一行擔心那幫流氓為了劫回賬目,拚死老命的追將上來,和他們沒完,畢竟命根子攥在別人手裡,換了是誰都要急紅了眼亂咬人。由於有了這層顧慮,他們成了驚弓之鳥,不敢走大路,竟揀小路竄。也不知是敵人估計錯了他們行進的方向,還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居然一路無話。眾人自金城而至榆中,翻過了幾座叫不出名的高山,來到南安郡治豲道,再經中陶、洛門,到了天水郡治冀縣。一干人也不顧著餓,進城後直奔吉慶樓,向店掌柜打聽沈三住處。

掌柜的一面歉然道:「對不住,三爺已經不在小店住了,你們要是早來兩天就好了。」

姜維一臉沮喪,道:「哦,走了。他可曾說要上哪去?」

掌柜道:「說是要到金城、西平一帶做買賣。」

姜維心中一凜,領著其他人到了一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悄聲道:「那日我一到金城,便差急足將我的行蹤報知皇上。皇上去金城,一準是去找我。我們來時為防敵人追趕,走得都是人跡罕至,崎嶇難行的山路。這樣安全是安全了,卻和皇上走兩岔了。這伙賊人在隴西、金城一帶橫行無忌,極有勢力,我們又都和他們打過照面,若是大張旗鼓的回去找人,萬一被認出來,後果堪憂。我看這樣,長史大人領著其他人先找家客棧住下來,我一個人去追。好在他們沒走多久,用不了兩天准能攆上。」

那少女想也不想,道:「我也去。」瞧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自己,滿臉通紅,道:「嗯,皇上去了金城,爹爹一定也跟去了。我從一生下來就沒見過他老人家,自然是想快些和他見上一面。」

張嶷微微一笑道:「伯約有傷在身,不宜顛簸勞累。我看就由你領著火伙找家客棧歇宿,我趕回去找人。好了,不要再說了,就這麼定了。」

姜維道:「既然大人執意要行,小人也就不多說什麼,大人一路多保重。」

張嶷道:「這幫傢伙想要我的命,可沒那麼容易。他們敢來追我,我定整得他們滿頭是包,還讓他們沒地方說理去。哈哈!伯約,你我也差不了幾歲,我可把你當兄弟看,你再大人小人的,我可要生氣了,哈哈!」

姜維道:「大……伯歧教訓的是。適才來的路上我見到有一家叫悅來老店的小客棧,頗為僻靜,我們就住在那。伯歧找著人後,便把人領到那裡。」

張嶷點點頭,沖著姜維一抱拳,道:「那我走了。」轉過身去,邁步便行。

欒祁笑道對那少女道:「你不是想見你爹爹么?還不趕快跟去?」

那少女羞得滿面通紅,嗔道:「公主,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姜維道:「天水離隴西不遠,那幫賊人說不定在這伏有細作。咱們說話可要小心些,可別大聲嚷嚷,暴露了身份,那可不是玩的。好了,此地不可久留,咱這就去投店。」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悄聲嘀咕道:「知道啦,小老頭。」

欒祁就在她邊上,聽到了,笑了笑,輕聲說道:「這娃娃老成穩重,將來准能幹大事。我是過來人,是不會看錯的,你跟了他,將來准掉不到地下。要是攤上了像孟起這樣的人,別的不說,就他那脾氣,就能讓你擔心死。」

那少女大窘,道:「公主你要再說,我可再也不理你了!」

姜維上來打圓場,道:「咱們身處險地,不可多耽,趕緊去投店吧。」

兩天很快就過去了,張嶷仍沒有回來。眾人心急如焚,那少女幾次想要動身去找人,都被姜維攔住,急得在屋子裡亂走。

姜維生理年齡雖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心理年齡卻比她大多了,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慢慢品著茶,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又過了五天,張嶷還沒有回來。那少女沉不住氣了,道:「大人定是在道上遇到危險了,你就讓我去吧。」

姜維道:「再等等。伯歧機敏異常,只有他耍人,別人是耍不了他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那少女瞪了他一眼,嗔道:「再等等,再等等,你就只會說這句話。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可氣悶死我了!」

欒祁道:「伯約說的沒錯,再等等。干大事就得沉得住氣,可不能意氣用事。」

那少女道:「好,我就再等一天,若今天還沒有消息,我就不聽你……」

忽聽外面有一個好似破鑼的聲音在大叫:「哪兒,哪兒,老子的女兒在哪兒!」

那少女全身劇震,不由自主的叫道:「爹爹!」沖了出去。走廊上一男子,長條馬臉,長得要多醜有多醜,迎面走來。那少女都不用看畫,便一眼認出這人是她的老子賈仁祿,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道:「爹爹,我日也盼,夜也盼,總算是見到你了。」

賈仁祿低頭仔細端詳她的面容,越看越像莫邪當年的樣子,心頭一酸,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道:「好了,好了。老子這不是來了么?你媽媽過得好么?」

那少女道:「好是好,就是老想你。」

賈仁祿道:「老子這裡有一大堆爛事要處理,走不開,不然早就去且末看她了。」

劉備跟了上來,見到這情景,心裡也是難過,道:「都別傻站著了,有話到裡間坐下慢慢說不遲。」

眾人進得屋來,劉備正中坐好,眾人便要行禮。劉備擺了擺手,道:「罷了,我現在是沈三,那些狗屁規矩就免了吧。仁祿,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你也別號了。」

賈仁祿收淚,拿起袖子擦了擦眼睛。劉備道:「他們父女倆初次見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咱們也別在這添亂了。」

眾人隨劉備到隔壁屋去了。那少女見賈仁祿眼中仍有淚珠,取出錦帕替他擦擦,笑道:「爹爹,你怎麼這麼肯定我是你女兒,你就不怕我是騙子,來蒙你的錢?」

賈仁祿笑了,道:「你和你媽媽當年一模一樣,老子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你是老子的寶貝閨女!再說老子在江湖上摸爬滾打混了這麼多年了,又不是泥捏的,老子的錢有這麼好騙?你這小妮子敢來打老子的主意,小心老子將你的腦袋給擰下來!哈哈!老子聽伯歧說你媽媽給你一副畫做為相認的憑證。那畫呢?」

那少女取出貂嬋親手所繪,賈仁祿親筆簽名的肖像畫,賈仁祿展開一看,嘆道:「一晃十來年過去了,你也長這麼大了。逝者如斯乎!歲月不饒人啊。」想到傷心處,幾滴眼淚滴到畫上,將畫洇濕了一小片。

那少女忙將那畫收了回去,道:「這可是媽媽的寶貝,你可別把它給弄壞了。」

賈仁祿嘆了一口氣,沒再多說什麼。

那少女道:「我一直沒有大名,媽媽說叫您給我起一個。」

賈仁祿道:「老子是個大老粗,哪會起什麼名字,這不是在將老子軍么?」向她瞧了一眼,見她臉上滿是祈盼的神色,無可奈何,說道:「好吧,好吧。老子就給你給一個名字,要是不好聽,你可別怨老子。」

那少女笑道:「爹爹起的名字一定好聽。」

賈仁祿苦笑道:「等老子給你起了,你一準笑不出來。這該叫啥好呢。」從屋子的這頭走到了那頭,然後再走回來,撓了撓腦袋,來到矮榻坐好,端起茶來喝上一口,又站起來,在屋裡轉了兩圈,又坐了下來。

那少女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撲哧一笑道:「呵呵,起個名字有這麼難么?」

賈仁祿道:「取一個名字當然簡單,取一個第一流的名字就不容易了。你是老子的女兒,老子總不可能給你起一個第九流的名字吧。」

那少女道:「媽媽給我起的小名忒也難聽,害得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但願爹爹給我起一個好聽一點的名字。」

賈仁祿又站起,在屋裡轉著,道:「你我在天水相逢,天上的水也可以叫露。不如你就叫賈露吧。你要不滿意,老子也沒有辦法,老子已經是黔驢技窮了,看來計畫生育還是有必要搞的,不然娃娃太多,起起名字來,實在太費勁了。」

那少女念了兩遍自己的新名字,賈仁問道:「怎麼樣?」

那少女道:「雖然不是很好聽,不過總比媽媽起的好聽多了。」

賈仁祿道:「你媽媽給你起了個啥名?」

那少女紅著臉,道:「太難聽了,我實在說不出來。」

賈仁祿道:「那就別說,就這麼著吧。老子聽伯歧說近幾年你媽媽派往長安的使節全都不見迴轉,蹤跡不明,不知可有此事?」

賈露點點頭道:「正是。為此事朝中大臣分成兩派,一派主張查明真相,別冤枉好人;另一派則一口咬定這事是漢朝皇帝所為,打算同漢朝絕交。兩派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母親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賈仁祿道:「很明顯那幫喊著要同漢朝絕交的傢伙別有用心,唯恐天下不亂,拖出去把腦袋剁了不就完了么,有什麼好左右為難的?」

賈露道:「事情要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主張同漢朝絕交的都是握有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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