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竇賓兵敗

徐氏送走了鄧艾,望著海面出了一會神,緩緩搖了搖頭。賈府親兵扶著她上了馬車。馬蹄得得,車聲轔轔,一行人徑向西南而行,不一日,便到了濟水北岸漢軍大營。

其時正值盛夏,蟬鳴鳥叫,酷熱難當。賈仁祿在現代吹慣了空調,在這個製冷設備奇缺的時代住了十來年,仍不十分適應,一到夏天就不知該如何是好。要是在家裡,倒還好說。畢竟在家一有小池可以游泳,二有美女可以養眼,三有冰鎮酸梅湯可以解渴,倒也不覺得怎麼熱。可在營中,既無泳池,又無美女,冰鎮酸梅湯更不知到哪去搞?每當熱浪襲來,他也顧不得禮義廉恥,當著大小將領的面光著膀子,發號司令,鬧得一軍皆驚。雖說軍中都是武人,見他那套原該不以為怪,可是古代人猶其是官門中人講究禮節過門,當真是頭可斷血可流面子不可丟,除了張飛等少數流氓之外,其他人既便天再熱也是全裝慣帶,寧可晤出一痱子,也絕不墮了官威。他們見賈仁祿在大庭廣眾之下赤祼上身,發號司令,旁若無人,自是瞠目結舌,好在營中沒有孔孟傳人,不然定當大放厥詞矣。

這日天上一絲風也沒有,熱得出奇。賈仁祿脫得只剩一條褲衩,坐在矮榻上,八個婢女執著團扇站在他身後,不住的扇風,他仍是汗流浹背。這麼熱的天,他幹什麼也提不起勁,胡亂的布置一番後,便令婢女為他洗腳,打算上榻小憩片刻。

恰在此時,親隨來報徐氏造船完畢,迴轉大寨。賈仁祿大喜,不及穿鞋,光著腳奔出中軍帳大帳,遠遠的望見馬車駛來,搶將上去,摟著徐氏的脖頸,便往她的臉上啃去。徐氏久不見情郎,也是情慾如火,強撐病體,婉轉相就。良久吻分,賈仁祿坐在她邊上,聽她訴說別來之事,這才知道她病了,心中好生後悔,連聲致歉,跟著忙讓人請大夫診治。徐氏笑了笑,道:「我在樂陵已請大夫看過了,大夫說我的病乃過度勞累所致,只要休息幾天便不礙事了。那幾天我依照大夫吩咐,按時服藥,好好休息,已經好多了。」

賈仁祿瞧她面容憔悴,道:「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找大夫看看。樂陵窮鄉僻壤,能有什麼大夫。老子軍中的大夫是朝廷御醫,他老人家說你沒事,你才沒事。」

徐氏笑靨如花,道:「好,就依你。」

當下賈仁祿小心翼翼的將她攙入中軍大帳,扶她躺好。御醫聞喚,急忙趕來,搖頭晃腦的號脈一番,煞有介事的責備徐氏幾句。無非是說她身為女子不好好躲在家裡繡花,還跑到外面瞎鼓搗。以致積勞成疾,風寒內侵,虧得早叫他診治,不然小命玩完。賈仁祿嚇了一跳,忙問該如何是好,那御醫見三言兩語就把名震天下的驃騎將軍嚇得魂飛魄散,臉色大變,不禁暗暗得意。當下他拍著胸脯保證,這病到了別人手裡,或許沒救,可到了他手裡指定藥到病除,著手成春。賈仁祿聽了這話,自是千恩萬謝。殊不知先將病人病情說得危在旦夕,無可求葯,再伺機騙取診金,正是這幫御醫的拿手好戲。賈仁祿世情爛熟,原也不致於輕易上當,只是關心則亂,便墜了御醫的彀中,乖乖送上了一大筆診金。御醫開了張藥方,拿了診金,樂呵呵的去了。

那御醫能在尚藥局混,倒也非浪得虛名,徐氏吃了他開的葯,面色日漸紅潤,身體也一日好似一日。這日賈仁祿見她大好,方屏退左右,詢問造船的詳細情景,徐氏一五一十的說了。賈仁祿皺起眉頭,道:「你說鄧艾臨出征前夢見登山望臨淄,忽然腳下迸出一泉,水勢上涌?」

徐氏點了點頭,賈仁祿道:「娘的,這傢伙要糟糕。歷史上他就曾做過這夢,結果雖克了成都,卻不得好死。如今歷史被老子改成這樣了,這夢居然還纏著他,當真不給老子面子。」但凡賈仁祿的女人進賈府的第一天總會從其他姐妹那裡得知賈仁祿未卜先知的真相,徐氏自也不例外。她總算知道了為什麼賈仁祿對各地隱藏的人才了如指掌,只因他早就知道了。聽了這話,她蹙起眉頭,道:「山上有水,屬蹇。蹇卦坎上艮下。卦詞有云:『利西南,不利東北,利見大人,貞吉。』彖曰:『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蹇,利西南,往得中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利見大人,往有功也。當位貞吉,以正邦也,蹇之時用大矣哉。』象曰:『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賈仁祿頭大了一圈,道:「打住打住,你也知道老子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動不動就和老子彖曰象曰的,老子怎麼聽得懂?」

徐氏笑靨如花,道:「我原先見你不讀周易,不識卜卦,竟也能未卜先知,不禁好生佩服。哪知你根本就是個草包,只是機緣巧合,這才對未來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羞得滿面通紅,下面的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賈仁祿問道:「後悔了?」

徐氏點點頭,道:「嗯,後悔了。我後悔直到數年後才想到法子,沒早些和你這個草包在一起。」說到後來,聲音細如蚊鳴,幾乎不可聽聞。

賈仁祿感激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撲將上去,就要為非作歹。徐氏推開他,嗔道:「你這人,也不看看時候!」

賈仁祿老臉通紅,傻笑幾聲,道:「說正經的,說正經的。你剛那一大堆嗚呼哀哉的,是在說些什麼啊?」

徐氏白了他一眼,道:「什麼嗚呼哀哉,太也難聽。剛才那一大段是在解釋蹇卦。按易經上的意思,蹇卦也不是不可避免。易彖當頭一句:『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就是說蹇卦雖險,但只要見機的早,還是有辦法轉禍為福的。那要怎麼轉禍為福呢?君子以反身修德。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夢不一定就能喻一人之禍福。你說他在歷史上也做了同樣一個夢,這說明那時他和現在一樣,十分專註自己要攻打對象,有這樣的夢又何足為奇?現在他夢見登山望臨淄,而歷史上他所夢見的肯定不是臨淄吧?」

賈仁祿道:「嗯,那時他要滅蜀,夢見自己登山望漢中,忽然腳下一泉湧出。那時也有一個通曉易理的高人給他解夢,那人也是先子曰詩云一番,然後再告訴他此行必然克蜀,但但可惜蹇滯不能還。」

徐氏道:「哦,那人是怎麼說的,能和我說說么?」

賈仁祿想了想,道:「那人好像是說,《易》云:山上有水曰《蹇》。《蹇卦》者:『利西南,不利東北。』孔子云:『《蹇》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將軍此行,必然克蜀,但可惜蹇滯不能還。」

徐氏笑道:「這人只是和他講這些,卻沒有告訴他如何趨吉避凶,一來估計知道說了他也聽不進去,二來估計這人和鄧艾不對付,巴不得他死,不欲提醒他。」

賈仁祿道:「嗯,鄧艾這小子作人忒也差勁,估計沒多少人喜歡他。」

徐氏道:「我方才說了,這夢不一定就能喻一人之禍福。而他的性格確能,我和他共事近兩個月,發現他契而不舍,百折不撓,永不服輸,天道酬勤,他此行雖會遇到世人難以想像的艱難,不過定能成功。可他這人還有另外一面,沾沾自喜,一有點功勞就夸夸其談,目中無人。一旦他成此不世奇功,定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獨斷專行,剛愎自用。不聽話的將領既便才高八斗,皇上想必也是不會要的。他若是由著性子胡來,不亡何待?我就是看出他有這些毛病,這才借著那個夢,委婉的告訴他要反醒悔悟,痛改前非。可惜他明顯沒有聽進去。」

賈仁祿笑道:「他要是聽得進去,也就不叫鄧艾了。」

徐氏道:「這人很有才能,就這麼死了,實在怪可惜的,你有沒有法子救上一救?」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沒法子。你看吧,一旦他打下臨淄,一定將自己誇到天上去,跟著把我們這些心甘情願替他絆住強敵的龍套貶得一錢不值。這些人可都朝中宿將,官職不是正二品,也是正三品,他們沒撈到功勞本就心裡不痛快了,再受鄧艾奚落,這口氣還能咽的下去?別人會怎樣,我不敢亂說。張翼德這老流氓要是知道鄧艾在背後罵他,肯定舞起蛇矛殺到臨淄,將鄧艾綁起來打,直到打死為止。別的人要是被張飛打死了,皇上還會厲聲斥責,這樣的人被張飛打死了,皇上估計連問都不會問。你說說,有皇上在後面撐著,老子又有什麼法子叫張飛鞭下留人?」

徐氏笑道:「你是真沒法子,還是不想救他?」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什麼都瞞不過你。」

徐氏道:「我和他共過事,知道他的才幹。雖說他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但只要勤加琢磨,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若只因一時之失,就將他廢棄不用,或是除之後快,對國家來說,將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賈仁祿道:「你這人就知道瞎積極,當年你一門心思的替孫權著想,如今你跟著我,就一門心思的替皇上著想。好吧,看在你這番良苦用心的份上,老子就想個法子救他一救。不過現在說這些會不會早了點,說不定這小子福薄命短,出海沒幾天就遇到大風浪,掉到海里喂鯊魚了。」

徐氏道:「你太小看他了,既便他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