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拓跋歸順

那親隨點了點頭,拓跋詰汾冷笑道:「鮮卑諸部大人可是由諸部大人共同推舉產生,自封的哪裡算數?反正我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推舉過這麼個不知羞恥的傢伙。聽說他在彈汗山自立為鮮卑諸部大人,只有周邊幾個小部落前去朝賀,北部、西部、東部三大鮮卑部族,那是一個也沒有去,這場面可冷清的很啊。哈哈!他八成是見場面太過冷清,一點也不像鮮卑諸部首領,惱將起來,這才征我們這些部族入朝。哼,他以為殺了個步度根我們就會怕他了么?要不是我國中有事,步度根早就被我滅了,哪容他在那裡猖狂?他不是想當孤家寡人么,那就讓他當去,咱們可不湊那個熱鬧。咱的部落雖小,卻也不必看他的臉色行事,他想要來打,就來打吧!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他這番話說的豪氣干雲,像是不把軻比能放在眼裡,可眉宇間卻隱有深憂。

他自言自語的說了這許多,這才對那親隨說道:「你去和使者說,我年老休衰,不堪長途跋涉,無法前去道賀,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他原諒。」

那親隨應道:「是。」正要退下。

只聽拓跋詰汾說道:「回來,軻比能的使者可曾見到大漢的使者?」

那親隨搖了搖頭,道:「力微公子見軻比能使者已近部落,怕兩波使臣撞在一起,鬧出事來。搶先一步攔住軻比能使者,約他出去打獵。公子說的十分委婉,那使者不虞有他,和他一起到草原上狩獵,兩路使臣這才沒有碰到一起,不然非出大亂子不可。」

那親隨口中的力微公子,可是個鼎鼎大名的人物,他從出生伊始便已不同凡響,註定了他將來要干一番大事業。之後他更是有百神呵護,雖歷經坎坷,像頭落水狗一樣被人追的滿世界亂竄,卻都否極泰來,逢凶化吉,終於率領部眾南遷到陰山南麓盛樂,使拓跋鮮卑徹底結束了長達幾個世紀的居無定所、顛沛流離的遷徙生涯,定居在這片曾蘊育匈奴文明,充滿傳奇色彩的美麗大草原上,為後世崛起於燕代,建立縱橫中原長達百餘年的北魏政權奠定了堅實基礎,他也因此被北魏人奉為始祖。

據記載北魏歷史的《魏書》上說,北魏聖武皇帝,也就是拓跋詰汾,有一天率領數萬鐵騎在山澤間打獵,忽見一群侍衛,騎著高頭大馬,簇擁著一輛豪華馬車從天而降,緩緩向他駛來。但見車上坐著一個美人,超凡脫俗,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團煙霧之中,美得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拓跋詰汾乍見之下,大吃一驚,叫道:「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鼻血登時流了一地。說話間馬車駛到近前,那女子深情款款的說道:「我是天上仙女,奉上天之命來做你的妻子。」

其時鮮卑部落尚未大規模引入漢人文化,還和沒有開化的原始人一般,完全不知禮義廉恥是個什麼東西。拓跋詰汾聽了這話哪還跟她客氣?一個箭步竄將上車,手亂腳忙的開始扒衣服,和那仙女啃在一起。胡天胡地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拓跋詰汾覺得還沒怎麼著呢,天就亮了,那仙女道:「明年這個時候,還在這裡的相會。」說完告辭離去。第二年,拓跋詰汾帶上隨從,心急火燎的趕到那個地方,比約定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個月。天仙就是天仙,絕對信守然諾,不到時間那是肯定不會出現的。到了約定的日子,那仙女果然出現了,而此時拓跋詰汾已等得快要精神崩潰了。只見那仙女雙手抱著她所生的孩子,也就拓跋力微,交給拓跋詰汾,叮嚀他要好好待這個孩子,將來成就非同小可,子子孫孫世為帝王,說完這些那仙女深情款款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消失在了雲霧之中,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故事雖然美麗,卻也只是個傳說,至於的拓跋詰汾如何和心上人認識,而有了拓跋力微,由於年代久遠,早已說不清楚了。現今拓跋詰汾年歲大了,路也有些走不動了,開始考慮繼承人問題。近年來他特別留心諸子的一舉一動,發現這小鬼打小就英明睿智,頗具領導才能,猶其在應對突發事件方面很有一手。既便沒有仙女叮囑,他也決定百年之後,將位子傳給這小鬼。他聽了這事,手捋長須,會心的笑了。

當下他差人請鄧艾進帳,道:「敝部僻處鮮卑腹地,和大漢朝素無瓜葛,不知尊使來此有何貴幹?」

鄧芝知道此行關係到大漢能否成功抑制軻比能擴張的腳步,當真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當下他使出壓箱底的功夫,一上來就危言聳聽:「皇上聽聞大人將遇大難,性命只在旦夕之間,特遣下官前來搭救。」

拓跋詰汾勃然大怒,道:「好大的口氣。我有什麼大難?你又有何本事搭救我?你也知道我們這裡狼多,你且說說,若說得不好,可別怪我把你去喂狼。」

鄧芝哈哈大笑,拓跋詰汾初學漢話,自然對漢人的遊說技巧一無所知,見他笑個不停,有些沉不住氣,叫道:「有什麼好笑的?」

鄧芝道:「大人大禍只在目前,尚口出狂言。我怕草原上的惡狼,還來不及吃我,先吃大人之肉,以裹飢腹。」

拓跋詰汾聽他說得鄭重,也不禁聳然動容,道:「我有何大禍?」

鄧芝道:「臣來時聽聞軻比能並了步度根,不知可有此事?」

拓跋潔汾點了點頭,鄧芝道:「軻比能本小種鮮卑,只因學了我漢人一些皮毛,便自恃強盛,目中無人,連年兼并,殘民以逞。草原上烽火連天,白骨為墟,血流成河,殆無寧歲。本來合鮮卑各部之力,除此害群之馬自是易如反掌,只可惜眾部落雖系出同源,相互間卻各懷鬼胎,各營私利,終給小人以可乘之機。如今軻比能滅了步度根,步度根雖然沒落,好歹還是鮮卑諸部之主。軻比能殺了他,威震草原,東至右北平西至雲中,方圓數千里的大草原上各小部落俱已臣服於他。」

「不知大人見過蝗蟲么?這種蟲子專食莊稼,來時成群結隊,遮天敝日,所到之處,不把莊稼啃個精光,那是絕不罷手。軻比能部正是大草原上的蝗蟲,務勝不休,永遠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他早有心像檀石槐那樣統一鮮卑各部,殺步度根,僅僅只是個開始。大人和他靠得太近,又不肯向他低頭,不亡何待?」

拓跋詰粉心裡認為他說的很有道理,嘴上卻不肯認輸:「區區軻比能部,能奈我何?你怕是危言聳聽了吧。」

鄧芝笑道:「單單只是一個軻比能,自然奈何不了大人。可大人應該知道,如今鮮卑早已非檀石槐統治之時,內部四分五裂,想乘大人和軻比能斗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之際,乘火打劫,混水摸魚的怕是大有人在。我來時曾聽說河西鮮卑一部因居住地草場枯萎,無以為生,被迫向北遷徙,來到大人居住地,和大人搶奪草原。大人前有狼,後有虎,這戰怕是難操勝劵吧?」

當年西部鮮卑和檀石槐之子和連因某事發生爭執,西部鮮卑一怒之下,集體叛離。不過他們在遷徙途中又發生嚴重分歧,拓跋鮮卑和其他幾個部落想吃涮羊肉,不願跟著大部隊到黃河西岸的不毛之地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兩方就此事擺開陣勢談判,可談來談去,也沒個結果,最終發生分裂,拓跋鮮卑和幾個部落向北遷徙來到陰山以北居住,而大部分西部鮮卑固執己見,跑到河西之地居住。那裡本就荒蕪,加上這幾年天災流行,更使他們原本就十分困苦的生活更加困苦,無異於雪上加霜。有幾個部落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佩服拓跋鮮卑的遠見,想到他們現在正圍在火旁吃烤全羊,而自己卻只能在這啃草根,不禁哈拉子流了一地,跟著大呼小叫,在首領的帶領下,遷到北面和他們搶地盤。

拓跋詰汾看在大家都叫鮮卑,又同屬於西部鮮卑,五百年前原是一家的份上,讓出一片草場給他們居住。可是難民越到越多,小小草場實在無法滿足他們的需要。那幾個部落遠道而來,一時間忘了寄人籬下,須當矮人一頭,竟指望和拓跋鮮卑平起平坐,共同瓜分草場。他們見拓跋詰汾佔有大片膏腴之地,卻僅分給他們一小塊稀稀疏疏長著幾根小草的鹽鹼地,當真是把他們當要飯的打發,不由得大為光火,糾集人馬,拿著西刀瓜,同拓跋鮮卑結結實實的打了一場大戰。

河西鮮卑都知道這戰若是敗了,自己便無家可歸,遲早要活活餓死,這一置之死地,每個人都和打了興奮劑一樣,力大無窮,大呼陷陣,全軍上下,士氣空前高漲。反觀拓跋鮮卑,安逸的生活過久了,飽暖思淫慾,現在他們一門心思只想泡妞把妹,鼓搗生孩子,其他幹什麼都提不起勁。再者他們也沒想到河西鮮卑會突然發難,這一倉促應敵,被動挨打,士氣大大不如,登時處於下風。兩下鬥了半晌,河西鮮卑大勝,乘勢佔了拓跋鮮卑數百里肥美草場。這一來河西鮮卑總算了有了根據地,在陰山之北站住了腳根,要想趕走他們可就難了。

其時拓跋詰汾行將就木,身上幾個主要零部件都已老化,時常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毛病。他的腦子也不如以前管用了,常常獃獃的坐在那裡,一坐就是大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件事要是擱在他年輕時候,肯定二話不說,操起西瓜刀就和河西鮮卑火併,不打個你死我活,說什麼也不算完。可現在他老了,精神力氣早已不如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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