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引蛇出洞

賈仁祿臉色嚇得雪白,道:「媽呀,老子不會水!」

孫禮笑道:「我也不會水。」

賈仁祿向甄宓瞧了一眼,道:「你會不會?」

甄宓全身發抖,搖了搖頭。賈仁祿道:「好傢夥,這船要是沉了,咱們三個砰砣可全沉水裡,浮不上來了。對了,我那件寶貝內衣不怕水。娘子趕快隨為夫我到內艙,我把內衣扒下來給你換上。」

甄宓搖了搖頭,道:「我不要,到時相公沉到水裡,我卻浮了上來,就上次在長江上那樣,我不幹。」

賈仁祿道:「死妮子,都到這緊要關頭了,還跟為夫頂嘴,快跟我到艙中去。老子生平做了三件得意事,第一當上了光吃飯不幹活的大官,又被封為萬戶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第二,統領數十萬大軍與當世名將絕機於兩陣之間,憑著小聰明打得他們滿地找牙。第三件事也是老子生平最得意之事,那就是睡過了天下間最美的幾個大美人。這三件大事,老子都做過了,此生願足,夫復何求?老子已過不惑之年,一條腿踏進墳墓中了,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也無所謂了。倒是你年紀輕輕的就這麼掛了,怪可惜的。這寶貝內衣數次救了老子的性命,你穿上之後定可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到時你叫上那幾個婆娘到老子的墳上做頓滿漢全席給老子助祭,也就是了。」

甄宓也不顧著害怕了,淚水在眼中滾來滾去,只是搖頭,卻不說話。賈仁祿不由分說,拽著她向艙內走去。

孫禮哈哈大笑,道:「軍師放心,末將保證這船沉不了。」

賈仁祿微微一怔,停下腳步,道:「你小子怎麼這麼有把握?」

孫禮道:「軍師到甲板邊上看看,便知端的。」

賈仁祿將信將疑,來到甲板邊上,道:「只是毛賊又近了不少,沒見有什麼古怪啊。」探頭向下望去,不禁嘴巴張得老大,說什麼也合不攏,只道:「乖乖。」甄宓聽他的話音有異,跟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躲在他身後,探頭向下瞧去,只見一股血水中涌了上來,跟著不遠處又湧上一股血水,頃刻間共有數十股血水湧上,湖水霎時被染紅了。甄宓很少見此血惺場面,不禁又想起了那日在長江上的可怕情景,嚇得心中怦怦亂跳,躲在賈仁祿身後,渾身發抖,一個勁的叫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賈仁祿道:「剛才不是只下去一個人么,怎麼會有這麼大動靜,難道那傢伙是浪里白跳?」

孫禮笑道:「你們剛才要死要活之時,又已跳下不少人了,只不過你們沒注意到罷了。這些人都是荊州水軍的佼佼者,對付縱橫當世的江東水軍或有不足,對付這幾個小小毛賊,自是綽綽有餘,何足道哉!哈哈!」

說話間對面的小船正一步步逼近,那魁梧漢子見自家弟兄的屍體一具具的浮了上來,饒是他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禁有些心驚膽顫。他邊上那個叫著嚷著要搶甄宓的小頭目嚇得面色發青,顫聲道:「咱們惹到硬茬了,還上不上?」

那魁梧漢子道:「怎麼回事,這些弟兄跟隨我多年,連官軍都奈何他們不得,為何今天竟如此不濟?」

那頭目眼珠一轉,想到了一件事,失聲叫道:「不好,那人神通廣大,手下又有荊州水軍,我們這些人只是在小湖泊里興風作浪,哪能和從小在長江漢水上廝混的荊州水軍相比?」

那魁梧漢子不以為然道:「荊州水軍有什麼可怕的?他們要只是在長江邊上逞逞威風也就罷了,既然到了這裡來,咱們就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厲害。這黃澤廣袤數十里,我就不信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大的湖,咱們生於斯長於斯哪點比荊州水軍差了?」

那頭目心道:「真是井底之蛙,夜郎自大,竟以為小小的黃澤湖是天底下最大的湖,據我所知太原郡的九澤,巨鹿郡的大陸澤都比它要大的多,更別說聞名遐邇的太湖和洞庭湖了。這傢伙竟連這兩個大湖都沒聽說過,居然還敢佔山為王,落草為寇,指揮我們打家劫舍。唉,看來今天能逃得性命就算不錯了,這個小娘子是撈不著了。真不敢相信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要能和她睡上一宿,就算是殺了我的頭,我也願意!」想到這裡吞了吞口水。

那魁梧漢子瞥了他一眼,道:「瞧你那點出息,我保證這小娘子今晚在你的床上躺著,任你施為。」

那頭目道:「多謝大哥。」心中卻道:「也不知你有沒有那本事。」

賈仁祿見敵人的屍體一具具的浮了上來,膽氣登壯,擺了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造型將甄宓護在身後,道:「小小毛賊有啥可怕,夫人莫慌,有為夫我在此,看誰敢動你一根汗毛!」他這話要是一開始就說確有幾分英雄氣概,現在才說卻是有些晚了,可是甄宓仍是聽得心旌搖動,意亂情迷,也不顧著矜持,身子緊貼著他的後背,似乎全天下所有的地方,都沒有他的背後來得安全。

賈仁祿回頭一瞧,只見軟玉在背,香澤微聞,不禁得意洋洋,這膽子陡然間又大了不少,身子居然不再亂抖了,大聲對那魁梧漢子說道:「呔,老子今天攜著內子游黃澤,心情不錯,不想多傷人命。你們這幫王八蛋識趣的趕快滾蛋,若是執迷不悟,惹毛了老子,降蟲十八掌使將開來,叫你們個個都到水裡餵魚!」

賈仁祿身為驃騎將軍,指揮千軍萬馬,喑唔叱詫,說話間自有一股威勢。那魁梧漢子為他的氣勢所懾,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向那頭目看了一眼,好像在問還上不上?那頭目伸嘴在他耳邊說道:「此人生平大小數百戰,極少有敗跡,不易對付,今天看來是奈何他不得了,不如且退,從長計議,再作良圖。」

那魁梧漢子皺起眉頭,道:「本來咱們打算誘他進湖生擒,沒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門來,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若是錯過了,再想捉住他可就難了。你可別忘了大魏的官兒親口許下的,不管是誰抓住他,立賞黃金萬兩,公侯世爵,食邑萬戶,湖中的弟兄全部改編成官軍。到那時咱們大小也是個官了,可以揚眉吐氣,不用窩在湖裡受這窩囊氣了。眼看著這些好處就要到手,就這麼白白放過,實在太可惜了。」

那頭目道:「小弟又何嘗不知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這廝狡詐異常,這一次放過了他,再想將他誘進湖中,可就難於登天了。不過眼下他們船大而咱們船小,咱們根本拾奪不下他,就這麼上去只是白白送死,有何益處?再者這大頭領的可不同意咱和這廝作對,咱這次可是沒經她同意,私自出來,這本身就不合規矩。成了還則罷了,不成這腦袋可就在脖子上坐不安穩了。」

那魁梧漢子皺起眉頭道:「嗯,你說的倒也有理。」冷哼一聲,又道:「這個大頭領也真是的,不知為什麼老是和大魏作對。咱弟兄們當初吃這碗飯那是迫不得已,都想有朝一日受朝廷招安,混個官兒噹噹,風光風光,又不想長期過那刀口舔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那頭目道:「誰說不是呢。可她畢竟是大頭領,她的意思咱可不便違拗。」

那魁梧漢子道:「這個大頭領可是我自願讓她的,她卻不知天高地厚,騎到我的頭上拉屎撒尿,差我做這做那。哼,我能讓她當這個大頭領,也能讓她當不成!」

那頭目嘿嘿一笑,道:「有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當初大哥一見到她便神魂顛倒,心甘情願將大頭領之位相讓,現在知道苦了吧。兄弟多嘴說上一句,大頭領雖美,又怎及眼前這小娘子一根汗毛?我看大哥也別受這窩囊氣了,並了她!咱又可以像從前那樣海闊天空,想幹啥幹啥,能劫了賈福搶到小娘子固然最好,至不濟也可以在這水泊里逍遙快活。」

那魁梧漢子點了頭,道:「嗯,她不仁別怪我不義。」

賈仁祿見他們退又不退,進又不進,兩個人嘀嘀咕咕,你一言我一語,不知在說些什麼。頗不耐煩,大聲叫道:「你們到底上不上啊,光說不練可就是個棒槌了!」

那魁梧漢子略一沉吟心中已有計較,道:「好!今天就饒了你們,咱們走!」右手一揮,眾嘍啰掉轉船頭,向蘆葦盪中划去。

孫禮哈哈大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們的決定那是一點也沒錯的。」說著輕擊兩掌,只聽嘩嘩聲不絕於耳,小船邊上鑽出許多條好漢來,人人嘴裡咬著一柄短刀,若是剛才那幫匪徒一意孤行,上前拿人,此時他們的坐船估計已沒於水中了。

那魁梧大漢面如土色,氣極敗壞地道:「算你狠,你等著,咱們走著瞧!」眾小嘍啰出力划槳,不多時那十餘只小船,便已沒入蘆葦叢中。

甄宓伸手在胸口上輕拍幾下,道:「可嚇死我了。」

賈仁祿道:「可不,老子的命差點被嚇去半……」回頭上下打量孫禮。孫禮給他瞧得心裡發毛,問道:「軍師為何這般看著我?」

賈仁祿道:「我怎麼覺得你小子在耍滑頭。」

孫禮忙道:「軍師機智過人,有您老人家在,我哪敢耍滑頭,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賈仁祿橫了他一眼,道:「我看你的皮是有點痒痒了。怎麼?對於今天這事,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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