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兵臨城下

曹丕回到宮中,召來有司,詢問那糧倉里共有多少糧食。其時主管糧谷的太倉令姓劉名楨,見曹丕詢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道:「這個……這個……」

曹丕怒道:「這個什麼!仲達是太尉,不知錢穀之數,曰自有主者,倒也有情可願。你身為太倉令怎會不知糧倉里多少糧食?」

劉楨背上冷汗直冒,道:「這個……微……微臣該……該死,不……不記得確切……數目了,待……待微臣取……簿……簿籍……來查……查……查看。」

曹丕心想這種小臣一輩子也難得見到幾回皇上,難怪會緊張,揮了揮手,笑道:「快快取來。」

劉楨應道:「是……是……微臣這……這就去。」

曹丕聽了司馬懿的主意,心情甚好,笑道:「朕又不是老虎,又不會吃了你,至於怕成這樣么?呵呵。」

劉楨道:「皇上乃九五……至……至尊,真……真龍……天子,不怒自威,微臣乃……乃凡……凡夫俗子,見……見到皇上,自然就肅……肅然起……起敬。」

曹丕道:「你少拍馬屁,快快取來,此事刻不容緩,朕馬上就要知道糧谷數目。」

劉楨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告辭出去,不多時取來簿籍,翻了一陣,呈給曹丕御覽。曹丕接過一看,點了點頭,道:「先帝創業之初糧草匱乏,常常入不敷出,可這幾年用心經營,倒也卓見成效,糧倉里竟有這許多糧食,這下我就放心了。」對劉楨說道:「你這就從倉中撥二十萬斛糧食給仲達。」

劉楨略一遲疑,答應道:「是,微臣這就去辦。」

曹丕笑道:「這事你要是辦好了,朕重重有賞。」

劉楨怔了一怔,道:「多謝皇上恩典。」

曹丕揮了揮手,道:「快去吧。」

此時鄴城各城門大開,難民如潮水一般湧進城來。司馬懿立於北門城樓,面色凝重,如臨大敵,指揮兵士,引導百姓,讓其按次序入城。老百姓不是軍隊,不知道什麼叫井然有序,也不知道什麼叫陣勢,一見城門大開,便大群大群的擁將進去,你推我擠,亂糟糟的不成隊伍,若不派人維持秩序,自相踐踏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司馬懿從城樓上望將下去,見眾百姓在兵士的引導下分批進城,倒也井然有序,沒有出什麼亂子。不禁長長的鬆了口氣,伸袖子抹拭額頭上的汗水,道:「這個賈福盡給我找麻煩。也虧得他想出這個主意來,驅趕十幾萬難民進城,這其中混進個把姦細,還真不易找尋。」

其時許褚就在司馬懿邊上,笑道:「太尉可比賈福厲害多了,這一手區分難民與姦細的法子,賈福便是想破腦瓜也想不出來。」

這條妙計確是匪夷所思,司馬懿面有得色,頗以能想出這個主意為榮,笑道:「難民中也盡有富庶之輩,自不屑來吃粥,這樣做還是不能完全區分的。不過範圍是小多了。如今各個瓮城中的粥棚已搭的差不多了,就等糧食了。糧食一到,我這邊就開始舍粥,介時你領著五千軍馬在城中各處巡視,一旦發現外來難民,不問情由,立即拿了。這可是京畿重地,皇上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咱們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走一個。」

許褚一拍胸脯道:「太尉放心,都交給我吧,保證一個都跑不了!」心道:「前些日子養傷閑出個鳥來,如今總算又可以放手大殺了。」說著左手捏著右拳格格作響。

司馬懿笑道:「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可別鬧太大動靜,引起百姓騷亂,可不是鬧著玩的。」

許褚提起醋缽般大小的拳頭,道:「我一拳錘將下去,那人就死了,能有什麼動靜?」

司馬懿道:「別都弄死了,盡量多捉些活口。」側頭向瓮城望去,只見各個粥棚已搭建完畢,鍋灶已經架起,可就是不見糧食到來,皺起眉頭,道:「糧食怎麼還沒來?」

許褚道:「劉楨和已成刀下之鬼的丁儀、丁廙兩兄弟一樣,成天只會舞文弄墨,貪杯誤事,我看現他八成又在喝酒,說不定已醉的人事不知了。」

司馬懿道:「你去看看,催促他快些將糧食送來。」

許褚道:「他若喝醉了怎麼辦?」

司馬懿道:「直接開倉調二十萬斛糧食過來。」

許褚應道:「是!」心道:「這小子平時老不把我放在眼裡,乘這個機會好好揍他兩拳,出出胸中這口惡氣。」當下正要轉身,忽聽遠處車聲轔轔,一隊糧車駛入瓮城,司馬懿心中一喜,道:「糧食總算是來了。」

這時,劉楨氣喘吁吁的跑上城樓,來到司馬懿跟著行禮,說道:「稟告太尉,二十萬斛糧食已全部運抵各處瓮城,沒耽誤事吧?」

司馬懿點點頭,道:「還好,還好。調二十萬斛糧食也不是什麼大事,怎麼用了這許多時間?」

劉楨見許褚凶神惡煞,面目猙獰,兩隻銅鈴般大的眼睛瞪得溜圓,不禁身子微微一顫,道:「卑職接到皇上聖旨,立即調派人手裝車運送,這二十萬斛糧食不是個小數目,查點運送總要花些時間的,還請太尉多多包涵。」

司馬懿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也是。只要不耽誤事就成,你辦得很好,下去吧。」

劉楨長長吁了一口氣,行了一禮,正要轉身,忽聽許褚道:「太尉別信他的鬼話,他一定是躲在衙署中喝酒,以致耽誤了正事。這可是軍情大事,片刻耽誤不得,該治他個貽誤軍機之罪!」

劉楨嚇得渾身發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道:「這可是天大的事,卑職脖子上有幾個腦袋,怎敢耽誤?再說卑職一向兢兢業業,哪會在衙署里喝酒,絕無此事,還請太尉明鑒!」

司馬懿笑道:「仲康和你開個玩笑,何必驚慌?如今大兵壓境,國難當頭,咱們這些居官的當好好為皇上辦事才是。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

劉楨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道:「是,是,卑……卑職一定會死心踏為皇上效……效命。」說著匆匆行了一禮,一轉身,蹬蹬蹬地跑下城樓,轉眼間便消失的無蹤無影。

許褚道:「這傢伙今天看起來怪怪的,一定有什麼事情瞞著咱們。太尉為何放了他?剛剛就應該把他交到我手裡,讓我結結實實打上三五百拳,保證什麼都招了。」

司馬懿道:「他所說不盡不實,我又豈能不知?方才他向我行禮時,我聞到他身上有酒味,顯是剛喝過酒,可他卻矢口否認……」

許褚道:「那你為何不把它放跑了,就應該拿了,重重治罪!」

司馬懿道:「如今國難當頭,最忌人心浮動。他也沒什麼大罪過,只是喝了點酒,耽誤些時光而已,罪不致死。若是依法嚴懲,他心生忿憤,一怒之下跑去投了賈福。城中到底有多少糧食,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要是將城中的糧草數目等情輸敵,鄴城可就真危險了。他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先穩住他再說,待敵軍退後,再慢慢找他算帳也不為遲。」

劉楨恃才傲物,不把許褚這樣的大老粗放在眼裡,常在人前概嘆他這樣一個經世大才卻只當了個小小的太倉令,而許褚那樣只配殺豬宰牛屠夫居然能當上將軍,獲封侯爵,這世道當真不公平。許褚聽到了心中自不免耿耿於懷,恨不得在他那張小白臉上狠狠的來上三拳,給他門面好好的裝修裝修,此時聽司馬懿這樣說,心中雖深以為然,卻不免微感失望,道:「這樣也太便宜他了。」

司馬懿笑道:「你一再勸我治他的罪,怕是為了公報私仇吧?」

許褚漲了一個大紅臉,道:「這個……這個……糧食來了,太尉該去舍粥了,末將這就去捉拿姦細。」說完飛也似的去了。

司馬懿搖頭苦笑,緩緩走下城樓。

這些難民雖說大多都是南下避禍的老百姓,但其中也混進不少姦細、小偷、流氓、地痞、土匪、強人當然還有採花大盜,可謂是魚龍混雜。再者大隊難民湧進城來,也給城中百姓造成不少恐慌,城內治安急劇惡化,各種稀奇古怪的案件層出不窮,負責京畿治安的魏尹這些日子不得不把剛娶來的已記不清是第幾房的小妾晾在一邊,終日忙得是焦頭爛額,不由得破口大罵賈仁祿祖宗十八代。正當他應接不暇之際,忽聽公堂外有人大聲呼喊:「朝廷舍粥啦,朝廷舍粥啦,大夥快去啊,去晚了可就趕不上啦!」

眾難民一聽有免費午餐可吃,大喜若狂,誰還有心思打官司?當下紛紛叫道:「有這等好事?」「在哪裡?在哪裡?」一鬨而散。

魏尹長長地吁了口氣,道:「總算滾蛋了。」定了定神,吞了吞口水,道:「小美人,你等著,我馬上就……」

站起身來,剛要抬腿,卻見一人上身赤條條地,露出胸前毛茸茸的胸毛,大踏步向他走來,不禁心中煩惡,沒好氣地道:「本尹累了,想休息休息,要打官司等明日再來!」

那人從腰間摸著一面令牌,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我是誰?」

魏尹漫不經心的向那令牌瞧去,瞪著兩眼發直,呆若木雞,道:「原來是許……許……許將軍,卑職有眼不識泰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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