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將計就計

這一下變起俄頃,當真迅雷不及掩耳。鄭文還來不及反抗,便已被綁了個結實,不由得臉色大變,叫道:「司空大人不是要什麼投名狀么,我依言呈上,為何還要殺我?」

郭淮怒容滿臉,伸手一指提在鄭文手中的人頭,道:「嘟,當我白痴啊。老子曾在許都趴過,秦朗那小子老子自然認得。你殺的這個乃是西貝貨,如何能瞞得了我!」

鄭文心中一凜,狡辯道:「此人委實便是秦朗的弟弟秦明。」他聽說郭淮識得秦朗,心氣一餒,也就來不及細想秦朗如今方當弱冠,賈仁祿離開許都之時,他還在穿開檔褲呢,女子大了尚且要一十八變,這男子怎麼也要七十二變吧,這樣貌出入甚大,賈仁祿又怎會識得?

郭淮鬼精鬼精,怎會聽不出他語氣有異?聽他說話中氣不足,又見他目光閃爍不定,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便知他在瞎扯蛋了,哈哈大笑,道:「秦明?這霹靂火秦明使的是狼牙棒,如何改使長槍了?再說秦明功夫了得,手中狼牙棒舞將開來,當真是水潑不進,蟲飛不入。又怎會如此不濟,竟被你一刀給斬了?明明是司馬老流氓叫你來詐降,他好於中取事,你若再不從實招來,休怪老子不客氣!」雖說一來賈仁祿的說書水平十分有限,二來郭淮戎馬倥傯,也沒多少時光聽他瞎扯蛋,三來由於年代久遠,這《水滸傳》賈仁祿自己都忘了大半,噴將出來更是支離破碎,似是而非,四來賈仁祿為了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說書時自然要改換年代,增刪篡改,這樣便使得原本便亂七八糟的故事更加的亂七八糟。於是這《水滸傳》,郭淮便聽了個沒頭沒尾,殘缺不全。但這施耐庵筆下的人物故事豈同等閑,郭淮每次都聽得是津津有味,聽到緊要處難免為書中人物捏上一把冷汗。聽到痛快處,不免拍案而起,大聲叫好。這霹靂火秦明好歹是三十六員天罡正將之一,在梁山泊一百單八好漢中排名第七,賈仁祿說到他時自然是濃墨重彩,添油加醋,郭淮聽過他的光輝事迹之後,血脈賁張,還曾特地花重金,用上等精鐵打造極品狼牙棒一根應用,怎奈他不是秦明轉世,使將起來,極不順手,無奈之下自得將其束之高閣,只是心血來潮時偶而過去緬懷一下。正因如此,郭淮對這個人物有著極深的映象,此時聽見秦朗之弟竟然也叫秦明,心中一樂,便順嘴胡說。

鄭文哪知郭淮說是數百年後的梁山人物,還道是自己的瞎話穿了幫,臉色大變,喃喃地道:「不能啊,秦明明明是使長槍的,什麼時候改使狼牙棒了?」

郭淮笑道:「他使狼牙棒也好,使長槍也罷。總之你說的話不盡不實,叫人難以相信。你若不從實招來,定斬不饒!」說到最後兩句時,辭色已頗為嚴厲。

鄭文打了個冷戰,道:「小人所說句句是實,此人確實是秦朗之弟秦明。」

郭淮臉上一沉,喝道:「呔,死到臨頭,兀自狡辯。拿下去砍了!」

幾名親兵一聲不哼,推著鄭文向外便走。出得帳來,鄭文抬頭一看,只見不遠處刑台上,一名膀大腰粗的劊子手身著紅袍,遒勁有力的雙手捧著一柄冷森森的鬼頭刀,肅穆而立。不由得嚇得心膽俱裂,面如死灰,身子抖個不停,一股尿水再也忍不住了,順著褲管流將下來。失聲叫道:「司空饒命,小人願招,小人願招!」

只聽帳內郭淮說道:「帶進來!」

鄭文暗暗鬆了口氣,在眾親兵的簇擁下回到營中。郭淮瞪了他一眼,道:「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當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快快從實招來,老子可沒耐心聽你瞎扯!」

鄭文身子一顫,說道:「末將實是魏國中郎將姓鄭名文,只因太尉不知賈……司空大人是否真在軍中,便令我前來詐降,打探消息,並居中以為內應。小人深知大漢得兆民之心,應天順人,以之為敵,實是自不量力,自取滅亡,不如儘早投降。怎奈太尉冥頑不靈,鐵了心地要與大漢為敵,小人官卑職小,又怎能勸他得動?只好由得他去。小人聽得他的命令,心中雖有一萬個不願意,但迫於軍令,也不得不來。望司空大人念在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便饒小人一命,放我回去吧!」說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好似搗蒜一般。

郭淮強忍笑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這副德性,也敢來軍中卧底。」對邊上親兵說道:「先將這小子拉下去,好生看押。」

眾親兵大聲答應,將鄭文拉下。

郭淮拍了拍胸口,吁了口氣,站起身來,向邊上走了兩步,讓出正位,說道:「人已走了,將軍可以出來了。」

諸葛亮微微一笑,雙手負後,緩緩而出,來到正中坐好,道:「嗯,很好,很好。這次若是勝得了司馬懿,這頭功便是你的。」

郭淮學著賈仁祿說話,覺得十分的彆扭,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聽了這話,方才回嗔作喜,心想要是真有頭功,也不枉自己沒來由的受這番罪矣,問道:「如今鄭文已招供,果是司馬懿遣他來詐降,不知將軍打算如何應付?」

諸葛亮道:「如今司馬懿還不知此事,大可就其計而用之。」

郭淮點了點頭,道:「那該如何將計就計。」

諸葛亮伸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郭淮道:「末將明白了。」

諸葛亮緩緩起身道:「下面就看你的了。」說著又到屏風後躲起。

郭淮仍就正中一坐,叫道:「將鄭文這小子給老子提來!」

不多時,鄭文帶到,郭淮臉一沉,道:「老子方才和眾將商議該如何處置你,眾將都說該殺。這上天有好生之德,我雖想饒了你的狗命,卻也拗不過眾將之意。」手一揮,又道「罷了,推出去斬了!」

鄭文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十來個響頭,連聲叫道:「司空大人開恩,司空大人開恩。」

郭淮道:「想讓我開恩,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說到此故意停住不說。

鄭文聽他口頭鬆動,顯是有活命的希望,忙道:「只要大人肯饒我一命,讓我幹什麼都成!」

郭淮道:「這話可是你說的。你這便修書一封,讓司馬老兒自來劫寨,我便饒你性命。若擒得司馬懿,我仍保奏皇上,封你為上將。若是你在信中胡說八道,讓司馬老兒發現破綻,我便將你扔進鍋里油炸了!」

鄭文此刻為求活命,便是老娘老爹也賣,何況區區一個司馬懿。當下便向周圍親兵討來紙筆,提起筆來,哆哆嗦嗦的寫了一封信。他寫完後,一名親兵將信一把搶過,雙手呈給郭淮,郭淮接過一看,冷笑道:「寫一封信,幾個字歪歪斜斜,全是敗筆,沒一個勝筆。你平時寫字是這麼寫的么?再去寫來!我方才說過了,若是被司馬老流氓發現了破綻,你就等著下油鍋吧!」

鄭文當然知道這下油鍋有多痛苦,當真不是鬧著玩的。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尿水又不自禁要流將出來,當下強行克制,重新又要了一張白帛,定了定神,提起筆來,像閨女學繡花一般,一筆一划的慢慢書寫。過了良久良久,方才寫好。親兵看他寫完,又是一把搶過,呈給郭淮。

郭淮道:「這次還像點樣子,不過還是十分難看,看來你平時練字一點也不用功。就你這樣的能當上中郎將已是老天保佑了,還想當上偏將軍,我看是千難萬難。」

鄭文知道賈仁祿極會拍馬屁,雖說不上後無來者,卻已是前無古人。心想這會拍馬屁的人,一定也喜歡聽人拍馬屁,忙低聲下氣,道:「司空大人說得極是。小人平時不學無術,粗敝無文,這字自是寫是難看之極。怎及司空大人文武全才,一筆書法,冠絕當世,震古爍今。普天之下,怕是沒有第二個人能及得上司空大人您了。像小人這樣好吃懶作的人在司馬懿帳下自然是沒什麼出息,但在司空大人帳下可就不一定了。司空大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小人在你的麾下,托您的福,就算是躺著不動,這功勞也是大大的有,這封侯拜將也就是指顧間的事。」

郭淮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倒想得挺美!看你說的這麼好聽的份上,今晚上我命人給你加道菜,再給你幾斤酒,讓你吃飽喝足!」

鄭文沒想到就這幾句話,就有牙祭可以打。心想這拍馬屁好處當真是大大的。有心再多拍幾句,多撈些好處,怎奈肚中的墨水十分的有限。方才那幾句,實已用盡他生平所學,想再要另出機杼,花樣翻新,卻也不能夠了。

郭淮雖然很喜歡他拍自己馬屁,但自己尚有許多大事要辦,也沒空聽他瞎扯蛋。揮了揮手,兩名親兵將他提了起來,拉了下去。

郭淮讓出正位,請出諸葛亮,恭恭敬敬的將書信遞上。諸葛亮接過一看,點點頭,道:「嗯,很好。你這便去找一個頭腦靈活,口齒伶俐的兵士到司馬懿軍中送信。」

郭淮答應一聲,問道:「將軍何以知道鄭文乃是詐降?」

諸葛亮道:「司馬懿不輕易用人,若用秦朗為偏將軍,自是有驚人的藝業,如今鄭文交馬只一合便將秦朗斬殺。那人如此不濟,又怎會是秦朗?只怕鄭文說此人是秦明,多半也是假的。」

郭淮笑了笑道:「我就說嘛,司馬懿任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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