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嫁禍於人

卞夫人說什麼也不信,仍是呆呆傻傻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曹操將供狀捏成一團,道:「這樣的兒子有不如無!」

卞夫人泣道:「你打算殺……殺……殺……」

曹操獃獃地瞧著那供狀,一言不發,過了良久,嘆了口氣,道:「算了,就讓他在自己家裡反醒一輩子吧。」

卞夫人心中一酸,雙手掩面,又哭了起來。

曹操不勝其煩,揮了揮手,道:「將夫人扶下去。」

邊上婢女忙攙著卞夫人向外走去。卞夫人臉如死灰,呆若木雞,任由婢女們攙著向外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嘴裡喃喃道:「子恆一定是被冤枉的。」

卞夫人走後,曹操揮退下人,在書房裡走來走去,也不知走了多少圈,心神稍定,驀地里抬起頭來,望向窗外,喃喃道:「冤枉……」伸手輕擊三掌,一近侍走了進來,問道:「魏公有何吩咐?」

曹操道:「差人盯死郭表和王太醫家小,記往一定要秘密進行,他們的行蹤對誰也不能說,只准向我一人彙報。」

那近侍應道:「是!」退了出去。

接連幾日郭表都在處理退賠事宜,以前那皇親國戚的派頭蕩然無存,逢人便點頭哈腰,滿臉堆笑,大把大把的銅錢捧將出去,一副痛改前非的模樣。曹操見他終日如此,也不知他的葫蘆里再賣什麼葯,不禁大為納悶。這日曹操心情煩亂,正在書房中踱來踱去,忽見一近侍興沖沖地走了進來,道:「御史大夫華歆前來宣旨,還請魏公趕緊出迎。」

曹操知道自己要當魏王了,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可不知怎的心裡竟高興不起來,沒精打採的隨著近侍來到前廳,一見到華歆便雙膝跪倒。華歆咳嗽兩聲,雙手捧定聖旨,展將開來,腦袋轉了兩個圈子,拉長調子,抑揚頓挫地念了起來,前面說了一大段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爾魏公夙篤忠貞,克攄猷略,宣勞戮力,匡護漢室,力挽狂瀾於即倒。」、「輔佐朕躬,治國理民,開強拓土,剪除凶逆,厥功懋焉!」等等歌功頌德的屁話,華歆念了足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啰里啰嗦,聽得曹操快要睡著了,最後才說到正題,只說:「不準公前三番所請,冊立公為魏王,冕十二旒,乘金根車,駕六馬,用天子車服鑾儀,出警入蹕,於鄴郡蓋魏王宮,議立世子。」

曹操知道戲已做夠了,這次再讓,煮食的鴨子就要飛走了。當下也不推讓,拜受封爵,華歆合上聖旨,遞到曹操手裡,扶他站起。手一揮,自有近侍上前,服侍他穿帶整齊,戴上王冠。近侍扶著曹操來到正中坐好,華歆等人跪於地下,拜舞揚塵,口稱:「千歲,千歲,千千歲!」

曹操向下望去,哈哈大笑,笑聲中卻滿是苦澀之意。

華歆見他眉宇間隱有憂色,笑聲中殊無歡喜之意,便道:「大王何事煩憂?」

曹操屏退左右,將曹丕之事對華歆說了。華歆本就是曹丕這一邊的人,自然為他說話,眼珠一轉,道:「此事有詐。」

曹操問道:「哦,何以見得?」

華歆道:「大王出征在外,都是子恆居守理政,只聞其兢兢業業,從未聽他犯過什麼大錯,怎會突然做此悖逆之事,其中定有蹊蹺。」

曹操苦笑道:「他居守時既便有何舉措失當,你們也替他欺瞞了,我又怎能知道?」

華歆四下一瞧,壓低聲音道:「如今大王已登王位,便該立世子,不知大王之意如何?」

曹操道:「正要問你,孤欲立後嗣,當立誰?」

華歆眼珠一轉道:「廢長立幼乃取亂之道,還是當立子恆。」

曹操仰面朝天,眼光看向屋頂,出了一會神,搖頭道:「不然,太平盛世時立長以守成可也,如今天下分崩,非賢君不足以定亂,還是應當立賢。」

華歆道:「古往今來,廢長立幼,其國鮮有善終者,還請大王三思。」

華歆畢竟不是賈詡,歷史上曹操曾問過賈詡同樣的問題,賈詡卻遲遲不答,曹操便問他為何不答,賈詡便答道他正在想心事一時出神不能馬上回答。曹操心中好奇,便問他在想什麼,賈詡便答道:「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他所說的這兩人都因廢長立幼而被曹操所滅,事例不遠,曹操自然易於接受,當即哈哈一笑,立曹丕為世子。此時華歆說的沒甚斤兩,曹操自然不以為然,道:「齊桓公小白不是長子,殺兄自立,不照樣創立霸業。先漢武皇帝也不是長子,一樣逐匈奴於漠北,開創盛世。反過來倒有不少立了長子,可是長子昏庸無能,致使國家滅亡的事例。可見立儲不一定要以長,關鍵是要宅心仁厚、才華橫溢之人……」說到此嘆了口氣,喃喃念道:「倉舒……」

華歆道:「大王……」

曹操打斷他的話頭,道:「子恆稟性乖張,多行不義,不堪為君明矣……」

忽然間一個近侍匆匆進殿,繞過華歆,來到曹操邊上,伸嘴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曹操全身一震,叫道:「這是真的?」

那近侍點了點頭,曹操向著華歆揮了揮手,華歆道:「立嗣乃大王家事,外人不便置喙,還請大王自決。」

曹操點頭道:「嗯,下去吧。」

華歆行禮辭出,曹操問那近侍道:「你說王太醫的幼子失蹤,最近都沒回家?」

那近侍點頭道:「此子為王太醫素所喜愛,可就在王太醫被捕當晚失蹤,至今沒有回家,他家裡急得跟什麼是的,有不少人懷疑那孩子被什麼人綁架了。」

曹操哦了一聲,喃喃道:「綁架……」霍地站起身來,問道:「快把子魚追回來!」

那近侍應道:「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過不多時,又領著華歆走進殿來。華歆見到曹操行禮,曹操揮手道:「罷了,王太醫幼子突然失蹤,至今未歸,這事你怎麼看?」

華歆沉吟片刻道:「哦,這樣的話王太醫的供詞便不可信了。」

曹操緩緩地點頭,道:「嗯,極有可能是受人要脅而做違心之言。」

華歆道:「大王聖明。」

曹操苦笑道:「當真聖明么?」頓了頓道:「這事看來真如你所說,其中有詐。」

華歆道:「子恆乃長子,自然是眾矢之的。凡是覬覦世子之位的公子必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大王若是嚴懲子恆,中其計矣!」

曹操點頭道:「嗯,鄴城這幫文武同諸公子相處久了,相互間拉幫結派,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你從許都來,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正好辦事,這事便交由你去查察。」

華歆應道:「是!」

過了數日,曹丕府後花園,曹丕形容憔悴,在草地上走來走去,信手玩弄著手中枯葉,向站在園門外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兵士瞧了一眼,嘆了口氣。

郭姬正興高采烈地盪著鞦韆,見他嘆氣,走上前來,挽著他的手臂,笑了笑,悄聲道:「呵呵,這才幾天便沉不住氣了?」

曹丕一把將她摟在懷裡,伸嘴吻她的耳垂,乘機悄聲說道:「你的主意倒底靈不靈啊?看樣子爹爹是要把我關到死了,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還不如自殺算了。」

郭姬羞得滿臉通紅,叫道:「別,別,這裡這麼多人,給人家看見,怪不好意思的。」

把守四周兵士見曹丕如此急色,嘿嘿一笑,退到圍牆邊上,轉過身去,不敢多看。

郭姬微微一笑,低聲道:「你見過釣魚嗎?哪有一下鉤便釣到魚的?如今香餌已經放好了,就等魚兒上鉤了,有什麼好急的?要有耐心,呵呵。」

曹丕長眉一軒,道:「話是這麼說,不過這都過了好幾天了,一點消息也沒有,可急死我了。」一面說,一面雙手襲胸。

郭姬身子胡亂扭動幾下,嬌喘連連,大聲叫道:「公子別……別……別這樣。」伸嘴在他耳邊悄聲道:「呵呵,放心,我怎麼會害你,我看過不了幾天,你便可揚眉吐氣的當你的世子了。」

曹丕道:「你不是哄我開心吧?」

郭姬道:「呵呵,傻瓜,你出不去,我又怎能當成皇后?」

曹丕嘿嘿一笑,道:「就怕你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反而食把米。」

郭姬嬌聲叫道:「求求你了,別在這裡,這裡這麼多人!」

曹丕伸嘴在她耳邊說道:「騷娘們,意思意思就行了,別再叫了,再叫我就快忍不住了。」

郭姬吹氣如蘭,道:「要學會忍耐,呵呵。」頓了頓,道:「這次有點弄險,我也不敢保證萬無一失,當初我可是徵得你同意的,若是中間有什麼差池,你可不能怨我,呵呵?」

曹丕微微一笑,道:「不怨你,不怨你,我怎麼敢怨你呢。這種先害自身再害他人的作法虧你想得出來,這樣一來,我們也是受害者,任誰也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郭姬道:「呵呵,此主意是很隱蔽,但我就怕太隱蔽了,沒人發現線索那就遭了。」

曹丕苦笑道:「那樣我就只好在這裡呆一輩子了,你也就只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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