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怒烹近侍

曹植暗叫好險,心想虧得楊修臨死之前倒打一耙,不然這會大叫饒命的便是自己了。曹操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道:「讓你受驚了。」

曹植問道:「爹爹打算如何處置德祖?」

曹操憤憤地道:「梟首示眾,以為與公子交結者戒,又何必問!」

曹植為了不讓楊修死無全屍,腦子裡飛快的轉著主意,突然間靈機一動,跪倒道:「德祖是與我走的很近,我當時不知他其中竟另深意,一時鬼迷了心竅,竟對他言聽計從,如今悔之晚矣!若論罪過,孩兒的更大,就請爹爹責罰孩兒,而保住德祖的全屍吧。他畢竟和孩兒相處已久,孩兒實在不忍看到他死後還不得安寧。」

曹操道:「傻孩子,他根本是在為丕兒張目,欲加害於你,你被他騙了竟還為他說話,這人就愛自作聰明,哼,饒他不得!」

曹植道:「德祖是大哥派來的,這只不過是德祖的一面之詞,是否屬實還有待查察。我看他不過是仗著聰明,想要助我成事,從中撈些好處罷了。再說此事頗為暖昧,若暴之於市,老百姓們不明就裡,一定會議論紛紛,到時謠言日起,甚囂塵上,對爹爹也是大為不利。」

曹操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還是你識得大體,顧得大局。好,就依你,我會封鎖消息,對外就宣稱他身患重病不治而死。」

曹植心中一喜,道:「多謝爹爹。」

曹操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就這樣吧,我回去了。」

曹植道:「孩兒恭送爹爹。」

曹操一擺手,道:「不用了,你受驚不小,好好休息吧。」說著向門外走去。

曹植還是送到大門之外,見曹操走遠,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曹操回到相府,來到書房,坐於案旁,一言不發,面沉似水。那位屢進饞言,恨不得曹植不得好死的近侍知他前去修理曹植了,心下大喜,暗中念叨,道:「大公子有福,馬上就要當世子了,我叨他的光,也能跟著飛黃騰達,錦衣玉食矣!」可候了半晌卻沒聽到一絲動靜,不免覺得曹操雷聲大雨點小,辦事一點都不爽利,正焦急間,卻見曹操面色陰沉的轉了回來,一言不發,不禁大為納悶,壯著膽子問道:「魏公可是在為三公子生氣?三公子只是年輕不懂事,魏公教訓一下也就是了,可彆氣壞了身子。」

曹操向他瞧了一眼,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在生他的氣?」

那近侍道:「魏公從三公子那裡回來便臉色難看,小的料想魏公應該是在那裡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

曹操哈哈一笑,道:「你還真是聰明。」

那近侍陪著傻笑兩聲,道:「承蒙魏公誇獎。小人原來蠢笨無比,只是整日陪著您,受您的熏陶,自然就機靈那麼一二分了。」

曹操冷笑道:「我看還是蠢笨無比好些,這次你還真就猜錯了,我根本不是在生植兒的氣。」

那近侍一臉驚詫,心中想問曹操到底在生誰的氣,卻怎麼也沒膽子問出口。

曹操向他瞧了一眼,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在生誰的氣?」

那近侍不自禁的點了點頭,跟著覺得不對勁,又連連搖頭。

曹操怒目瞪視著他,厲聲道:「我就是在生你的氣!」

那近侍打了一個寒戰,膝蓋一曲,跪了下來,道:「小人一向盡心服侍魏公,自問本沒有做錯什麼啊,魏公怎麼會生小人的氣?」

曹操冷笑道:「沒有做錯什麼?」打開抽屜,取出曹靜寫的那封信,在他面前晃了一晃,道:「知道這裡面寫的什麼嗎?」

那近侍一臉迷茫,搖了搖頭,曹操道:「這信是靜兒寫來的,信上說子建、子恆在長安曾鬧過一點不愉快,會考前夜,子建曾親眼看到子恆執刀闖入他的屋內將他的手指劃傷,而子恆卻說自己在後院中莫明其妙地被人擊暈,這事太過匪夷所思,長安那邊至今也沒查察明白,靜兒讓我自己判斷,你這麼看?」

那近侍早已思維停滯,滿腦子都是漿糊,哪知道怎麼回答,再者這事若是冒冒然亂答,極有可能要被大卸八塊,說道:「小人是何等樣人,如何能懂得這其中原委?這其中的玄妙,魏公自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魏公的英明睿智小人又怎能及得上萬分之一,魏公便是叫小人回去想上個十年八年,那也是想不明白的。」

曹操冷冷地道:「你倒挺會拍馬屁。長安這事先放在一邊,祭天這事不也十分離奇古怪么,子恆在祭天途中中伏,而子建恰好不在,刺客之中竟還有子建的人,如此一來,幾可說是鐵證如山了。而子建卻說他在郊外遇到一位女子,為了送那女子到平原,以至於錯過了時辰,這事我也查實了,有人曾在去平原的路上見過子建和一女子走在一起,證明子建並沒有說謊,你說說這事又是怎麼一回事?」

那近侍只覺頭大如斗,道:「小人委實想不明白這其中關竅。」

曹操笑了笑,道:「本來我也不明白,可是近來發生的幾件事讓我想明白了。」頓了頓,道:「現在來說說那個神秘女子,子建在長安見到那女子之後便對其一見傾心,為其神魂顛倒,茶飯不思,可是這事極其秘密,連靜兒都只是隱約猜到其事,唯一知道此事的便只有當時和他朝夕共處的子恆了。我曾問過子建,他言道他一時心癢難耐曾和子恆說過此事,而祭天時子建什麼人不遇到,卻偏偏遇到了那個女子,則難道不值得讓人懷疑么?」

那近侍聽曹操漸漸的懷疑到曹丕的頭上,暗暗叫遭,心想自己今後的富貴可全都指望曹丕了,若是曹丕沒戲,不但這場富貴將成鏡花水月,連這條小命也隨時都有玩完的危險,想此,一顆心不自禁的突突亂跳,說道:「這說不定是……有人暗中布局,欲陷害大公子,大公子宅心仁厚斷不會做此禽獸不如之事。」

曹操笑道:「說得好!你說陷害者另有其人,倒也說的通,可是那人如何知道子建喜歡那個女子?子建並非貪花好色之人,若用其他女子,他根本不會上當的,也只有用這個女子,才能收到奇效,這點若不是非常了解子建之人,又怎能知道?」

那近侍心念一轉,道:「賈福是小姐的夫婿,小姐知道,賈福就一定知道。賈福向來與魏公為敵,說不定是他搞得鬼。」

曹操拍手道:「說得好!可是這賈福也可以排除了,賈福雖說慣於裝神弄鬼,卻也光明正大,你若不去惹他,他一般不會主動來惹你,且他從不屑使用刺殺、誣陷這一類下三爛法門,要就是在戰場上見個真章,而在戰場上行使詭計,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各家皆是如此,豈獨他一人?再者那個女子也是賈福的夫人,賈福深愛於她,如何肯沾污她的清白名聲?且她懷有身孕,又如何能來鄴城行使詭計?」

那近侍道:「這個小人便不明白了。」

曹操道:「我早已有心立子建為世子,曾集眾文武共議過此事,子恆一向留心此事,又怎會不知道?自然視子建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因此我看了那封信之後,便有些懷疑子恆了,於是我便出言試探,你果然大肆抨擊子建,將楊修教他之事一五一十的捅了出來……」

那近侍聞言便暗暗叫遭,心中砰砰亂跳,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只聽得曹操續道:「楊修常給三公子出主意,別有用心,這點不用你說,我早就已經知道了。而你這麼不遺餘力的落井下石,唯恐子建不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那近侍打了一個寒襟,道:「小人怕魏公受三公子之欺,這才出言提醒,實是出於對魏公的一片忠心啊。」

曹操冷笑道:「一片忠心?你暗裡收了子恆多少好處?你倒是發財的緊啊!」

那近侍大吃一驚,手心裡冷汗直冒,身子抖個不停,寒毛倒豎,寒意之透骨髓,心中兀自存著一線希望,狡辯道:「哪有此事,魏公切勿聽他人胡說。」

曹操道:「你們一再為子恆說好話,我心中便已有所懷疑了,只不過當時我一時不明,認為子恆確如你們所說的仁孝謙和,因此雖心有懷疑,卻也沒往心裡去,對子恆的好感也就多也幾分,這才遲遲不能決定世子人選。可最近發生的幾件事,使我越來越對子恆的人品產生質疑,於是我便暗中差人查察,子恆能買通子建的左右,偷出答教十餘條,難道我就不能買通子恆的左右?說說吧,那日我讓你去搜查子恆府時,你悄悄地到他府里密談,都說了些什麼?」

那近侍險些嚇得暈了過去,喃喃道:「小人根本沒有私下去過大公子府上,還請明公明鑒。」

曹操道:「難道你還要我叫出那個人來和你當面對質么?」

那近侍像堆軟泥般的委頓在地,過了良久,回過神來,求饒道:「小人一時見錢眼開,還請魏公饒了小人這一回吧,小人再也不敢了。」說著便咚咚咚地磕起頭來,好似搗蒜一般。

曹操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我今天和你說了這麼多,還將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對你說了?」

那近侍一臉迷茫,搖了搖頭,接著突然醒覺,嚇得頭皮發麻,汗流浹背,全身發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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