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銅雀台賦

曹丕在自己領地內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到劉備地盤,一時竟忘了低人一等,怔了片刻,回過神來,趾高氣昂的道:「你是什麼人,竟敢胡亂抓人。」

一名壯漢嗤地一聲,伸出鐵拳一拳擊在他的小腹上,曹丕悶哼一聲,弓下腰來。那小卒橫了他一眼,道:「睜開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這個可是劉皇叔的大公子劉封!」

曹丕猛地想起自己見不得光,嚇了一大跳,低垂著頭,默不作聲。劉封眼裡猶似要冒出火來,搶上前去,提起鐵拳,照著他的小腹狠狠地捶了兩拳,怒氣勃勃地問道:「你這狗才叫什麼名字?」

曹丕弓腰曲背,疼得面上肌肉不住扭曲,哇了一聲,噴了一口鮮血,有氣無力地道:「畢萬。」

劉封怒道:「你可是來長安參加考試的什麼秀才?」

曹丕道:「正是。」

那少女向曹丕瞧了一眼,微微一笑,來到劉封邊上,拉著他向後退了數步,伸嘴在他耳邊悄聲道:「你可知他是誰?」

劉封上下打量曹丕半晌,搖了搖頭,那少女低聲道:「他便是曹操大公子曹丕,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了。」

劉封心中狂喜,大聲叫道:「果真?」

那少女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呵呵,我不略思小計,你怎能擒得到他。」

劉封悄聲道:「你對我真是太好了。」回頭對手下親兵說道:「這個畢萬於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女子,罪無可恕,給我拉到京兆尹衙門去,交給京兆尹費大人好好審問定罪!」

眾親兵轟然應諾,拽著曹丕向外便走。

曹丕暗暗叫苦,回頭一看,四下里不見曹植蹤影,暗罵道:「這是什麼弟弟啊,哥哥我如今遭遇兇險,性命堪憂,你也不來救救!」

劉封妒意未消,又在曹丕的屁股上踹了一腳,方覺滿意,哈哈一笑,悄聲問那少女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曹丕?」

那少女道:「我曾到過鄴城見過他。」

劉封恨恨地道:「在鄴城時,曹操這老不死的居然說我不如他的兒子曹彰,哼!當時沒要了他的老命,這次要好好的整整他兒子,也可出出胸中這口惡氣!」

那少女星眼流波,吹氣如蘭,低聲道:「呵呵,最近你東征西討,頗立戰功,再加上這一件大功勞,皇叔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劉封點頭道:「嗯,到時爹爹回來,我便向他求親,讓他把你許配給我。」

那少女暈生雙頰,道:「這裡鬧了這麼大的事,一定街知巷聞,不能再呆了,不然一會你那個古板的師父又要來啰里啰嗦了。」

劉封笑道:「哈哈,他最近也忙著應考呢,這會一定是在讀書,哪裡還會留心外間發生了何事?賈軍師這次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哈哈!我們好久沒見了,別談這些掃興的事情。」

那少女秀眉一蹙,微含嗔怒,劉封透過輕紗望去,不由痴了,過了半晌,方道:「好,依你。城南一帶山巒起伏,頗為清幽雅緻,我們去那裡走走。」說著拉著她的小手向外走去。

曹丕剛被劉封親兵綁起來時,大殿內便亂作一團,眾善信各自亂竄。其時達摩尚未出生,這些神僧明顯未曾受過他的衣缽,是以毫無功夫,一見那幾個大漢凶神惡煞,嚇得雙手合什不住念佛,膽子小的,便鑽到了供桌底下,渾身發顫。眾人先時只顧燒香拜佛,根本沒人留心殿中發生了何事,不明所以,這才驚慌失措,其後聞知是劉備的大公子劉封在拿淫賊,登時放心,紛紛圍住曹丕,大聲斥罵,說他不該在佛門清凈之地做此不乾不淨之事,如此是會遭天打雷劈,死後要被打入一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罵完之後便紛紛向他吐唾沫,好在曹丕沒過多久便被劉封親衛拉走了,不然定將污穢不堪,臭不可聞矣。

其時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幸災樂禍,還是有一位有道高僧,慈悲為懷,見曹植終日在廂房內苦讀,想來不壞人,便悄悄的來到廂房告知曹植讓他速速逃命。曹植大吃一驚,忙來到前殿,貓在一陰暗角落偷窺,心想劉封親衛約有十數人,人人孔武有力,且劉封曾在鄴城已曹彰大戰五十餘合,勝負未分,武藝顯是十分了得,自己一人沖將上去,只是白白送死毫無益處,不如暫時隱忍,徐圖良策解救曹丕。一想此便在那位高僧的指引下,從寺院邊上的一道不起眼的小門溜了出去。好在劉封抓住了曹丕,便以為不世奇功,一時興奮,竟忘了盤問有無同夥,曹植算是撿到了小命一條。

曹植出了寺廟來到了一條暗巷之中,不敢停留,東彎西繞,接連拐了十餘條小巷之後,回頭不見有人追來,驚魂稍定,心想:「方才聽劉封口口聲聲言道要將畢萬押入京兆尹衙門,想來他還不知道哥哥的身份,這就好辦了,如今長安怕只有一人能救哥哥了,明知此人是敵非友,說不得也只得上門碰碰運氣了。」

言念及此,便沿著小巷拐到了一條大街,找個路人詢問賈府的路徑,如今賈仁祿在長安已是家喻戶曉,一問他的府邸,沒有不知道,曹植依言而行,轉過了三條大街,遠遠望見一所龐大的宅院橫於道左,內中紅牆碧沼,崇樓高閣,美倫美煥,顯然便是賈府了。

曹植走到門前,叫門良久,忽聽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位家丁走了出來,行了一禮,恭敬問道:「請問公子來此有何貴幹?」

賈仁祿曾被阻在自己大門之外,事後痛定思痛,便在府內搞了一次整風運動,將數百婢僕聚到一起,發表了一次重要講話,唾沫橫飛地言道若是哪個家奴再敢狗仗人勢,發現之後立即開革,永不繼用。眾婢僕認真學習了賈仁祿的講話精神,貫徹落實,從此賈府家風為之一變,眾婢僕再也不敢大呼小叫,狗仗人勢了。

曹植見賈府內一個下人都為此謙和有禮,不禁暗暗欽佩,答道:「我是曹夫人的故交,想見見她,還請你進去通報一聲。」

那家丁道:「公子來的真人不巧,曹夫人同諸位夫人一起陪老爺逛街去了,要不您留下姓名,一會夫人回來了,我給您通稟一聲。」

曹植皺眉道:「出去了……」頓了頓,又問道:「不知她何時方能迴轉。」

那家丁見他一位翩翩公子,卻一直打聽夫人的下落,心中不樂,長眉一軒,道:「夫人及老爺方才出門,怕是要逛到傍晚方回。」

曹植又問道:「那他們去了何處,能否見告?」

那家丁怒氣上涌,若賈仁祿曾有嚴令,當即便要拔出老拳替賈仁祿狠狠教訓這個小白臉了,當下強忍怒氣,不耐煩地道:「我一個下人哪能知道老爺夫人的去處!公子若無要事,恕不奉陪!」說完轉身入內,呯地一聲關上了大門。

曹植也自知失禮,無計可施,只得躲於賈府邊上小巷之中守株待兔,等候賈仁祿及一眾夫人逛街歸來。其時正值隆冬,朔風甚勁,寒冷徹骨,刮面如刀,曹植立於凜冽的寒風之中當真是苦不堪言。

如此等了足足有三四個時辰,天色漸晚,紅日西斜。曹植凍得渾身發抖,肚子也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正欲尋個飯館,覓食充饑,忽聽車輪滾滾之聲響起,探頭一張,只見一隊騎兵簇擁著數輛馬車遠遠駛近,顯然是賈仁祿逛街已畢,肚子亂叫,欲迴轉府中用膳。曹植忙搶了上去,張開雙臂,將車隊攔住。

刷地一聲,當先一名騎兵拔刀出鞘,大聲喝道:「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攔阻衛將軍的車隊,還不快快閃開!」

曹植大聲叫道:「我不是歹人,我有急事要見曹夫人。」

那騎兵正欲斥罵,忽聽頭前一輛馬車裡一個破鑼般的嗓音喝道:「呔!何方小白臉,居然想要見曹夫人,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傳我將令先扒了褲子打兩百棍,再把去喂老蛇!」說話之人正是賈仁祿。

坐於邊上的貂嬋嗔道:「真沒正經,這人急著想見曹妹妹,說不定有急事。」

賈仁祿道:「有急事也先打一百棍,這叫殺威棒。老子如今好歹也是衛將軍了,要見老子哪有這麼容易?」

邊上騎兵正要應是,卻聽第三輛馬車之中一女子說道:「外面說話之人可是子建?」正是曹靜。

曹植知曹靜認出了自己,心中一喜,應道:「正是,姐姐,我是子建。」

賈仁祿大吃一驚,雙眼瞪得溜圓,出了一會神,道:「嘟,哪來的瘋子居然敢跑到衛將軍府前發瘋,來人啊,給我綁了,帶到府里,都別為難他,一會我要親自審問!」

邊上騎兵不由分說,橫拉倒拽的拉過,綁了起來,拖進府中。賈仁祿回府後在秘室設了酒宴,請曹植相見,貂嬋、曹靜在一旁相陪。祝融押著曹植進來,賈仁祿親解其縛,滿臉堆笑,問道:「你就是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曹子建?」

曹植長揖到地,道:「不敢當,正是在下。」

賈仁祿道:「我對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你那首《銅雀台賦》就做的著實不錯,『從明後以嬉遊兮,登層台以娛情。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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