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水淹七軍

曹操定了九品中正制後,又道:「這項制度要見成效,最起碼也要十幾年的時間。可如今劉備已佔了壺關,兵鋒直指鄴城,眼前危機刻不容緩,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司馬懿道:「我認為還是當以不變應萬變。主公前番之所以會失敗,便是因急於求成,中了賈福的詭計,屢屢被他調動。我研究過賈福的戰法,他一般都是先施詭計,令對手摸不著頭腦,自己將兵馬調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然後他再找尋時機,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這從他僅用二千人就奪得江州便可見一斑,當時張任等人若是體任自然,對諸般幻象視同不見,賈福便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可是他們偏偏上了算計,將江州城中的兵馬不斷調出,致使賈福有了可乘之機,最終一敗塗地。」

曹操點了點頭,道:「諸位還有什麼意見?」

其時荀彧留鎮許都,看著皇上,防著他一時心血來潮,開城投了劉備。荀攸輔佐夏侯惇攻打南陽,程昱在河內輔佐夏侯淵,滿寵則輔佐曹仁攻虎牢。有名的謀士都已被曹操調開,鄴城之中就只有一個智商同野心成正比的司馬懿算個人才,其餘差不多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肌肉男,哪能出什麼有建設性的主意?是以過了半晌,台下仍是寂然無聲。

曹操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忽見近侍急匆匆地走進殿來,道:「不好了,劉備大軍沿漳水而進,離鄴城已不到五十里了。」

台下一片嘩然,眾文武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中盤算是這投降的表章該如何寫才不會讓劉備生疑,好使自己還能披著這身狼皮作威作福,禍害百姓矣。

曹操長眉一軒,道:「如今劉備兵臨城下,該當如何?」

司馬懿道:「鄴城城高池峻,當年明公攻了數年方才攻下,劉備軍馬苦不甚多,根本不可能圍城。再者他心腹之地洛陽、南陽正被我軍攻擊,豈能久居於此與我軍相峙?我軍若堅守不出,不出旬月劉備必然退走,到時再乘勢追擊,劉備可一戰而擒。」

曹操道:「壺關之時你勸我別用仲康運糧,我一時大意,沒有採納。其後你又勸我不要出關接應許褚軍馬,我還是沒聽進去,結果就把壺關給丟了。嗯,就這樣,傳令下去,三軍將士俱堅守不出,並令廣平、巨鹿、趙、常山、中山等郡太守清壁清野,深溝高壘,不許出戰。公明、子廉、仲康!」

徐晃、曹洪應道:「在!」

曹操聽不到許褚那有如破鑼的嗓音,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問道:「仲康呢?」

司馬懿道:「明公怎麼不記得了,仲康因酒誤事,致使二十萬斛糧草毀於一旦,已觸犯軍法,如今三公子曹植正在審理此案呢。」

曹操一拍腦門,道:「唉,這可才過了多久,我竟給忘得一乾二淨,看來歲月不饒人。」長嘆一聲,喃喃地道:「老了……」

司馬懿聽他的話語之中充滿愁悵,顯是有些心灰意懶,忙獻上馬屁道:「明公勤勞國事,日理萬機,這點小事哪能放在心上,記不得也是很正常的。」

曹操哈哈一笑,道:「哈哈,你就會拍馬屁。也不知子建是審的怎麼樣了?好了,不去管他。公明、子廉、文遠三人可各領五千精騎往斷劉備糧道,或若其有備便即退回,若其無備便放火燒之,以報劉備燒糧之仇!」

徐晃、曹洪、張遼應道:「是!」

曹操道:「其餘諸將堅守城池,不管三將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許出戰,違令者斬!」

眾將轟然應諾,跟著齊刷刷地向三將望去,目光里充滿了憐憫之意,有些和三將交情不錯的將領已開始在為他們默哀,心裡盤算如何瓜分他們的財產以及他們屋中那幾個如花似玉的姬妾該如何分配。

曹操向殿外望去,但見晴空如洗,萬里無雲,豪氣頓生,自言自語,道:「別以為就你會襲擾,這次我也要讓你嘗嘗被襲擾地不得安寧的滋味!」

正愣神之際,忽見一小卒灰頭土臉,口吐白沫,踉踉蹌蹌地走了進來,見到曹操便欲行禮,忽覺天旋地轉,雙眼一黑,暈了過去,癱在地上,好似一堆爛泥。

曹洪大吃一驚,失聲叫道:「這是元讓帳下親兵侯成,不知怎的竟如此狼狽?」

曹操本就關心南陽戰事,一見侯成,心中一凜,急道:「此必有十萬火急之事,速傳太醫將其救醒。」

不片時一名太醫急匆匆趕來,兩眼微閉,只露出一條細縫,伸出三個指頭,搭在那小卒的腕脈上,搖頭晃腦,煞有介事,過了良久,方從皮囊中取出金針一枚,覷定穴道,猛地刺了下去。

啊地一聲,侯成醒了過來,曹操滿心歡喜,贊道:「真神醫也,下去領賞。」至於那日他頭風發作之時,這位「神醫」忙得手忙腳亂,卻醫得他的頭越來越疼,不禁破口大罵此人是庸醫,險些將那庸醫把到山裡餵了野狼,此時他一時心情激動,老年痴呆發作,卻也給忘記了。

那太醫忙行禮道:「多謝丞相賞賜。」喜滋滋地退了下去,心裡祈盼著這種輕鬆簡單的差事以後越多越好。

曹操問道:「元讓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侯成喘了兩口粗氣,道:「丞相命夏侯將軍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攻下南陽,夏侯將軍猛攻了三次無功,氣極敗壞,不聽荀公達之諫,盡起大軍往攻,與魏延等人相峙於南陽城下。便在這時敵大都督關羽起蜀兵二十萬,趁我軍不背,從上庸間道而出,掩襲樊城,一戰成功,斷了我軍同荊州之間的聯繫……」

曹操伸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道:「元讓久統大軍在外,怎麼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他哪裡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他自己,若不是他急於求成,一再口出亂命,催促夏侯惇攻城。夏侯惇屢屢攻之不下,急得火上房,難免暴跳如雷。夏侯惇的智商本就不高,一急之下便無限趨盡於零。荀攸見夏侯惇倒行逆施,不免苦心規勸,夏侯惇正當盛怒,又怎聽得進去?於是便剛愎自用,一意孤行,將所有能湊到兵馬一股腦的拉了上去,後方便現出了老大一個破綻,關公等的就是這個機會,自然樂得痛打落水狗了。

司馬懿當然知道這是曹操過於心急之故,但在曹操火冒三丈之際直指其非極有可能小命不保,心想自己這條小命可有老大用處,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玩完了,於是瞧了曹操一眼,默然無語。

侯成聽得啪地一聲,嚇了心中大跳,看著曹操,不敢再說。曹操鐵青著臉,默然半晌,怒氣稍抑,定了定神,方問道:「那後來呢?」

侯成道:「夏侯將軍本以為巴蜀民變自顧不暇,哪料到關羽竟然襲其後斷了他的糧道,不禁勃然大怒,又不聽荀攸之諫,北攻魯陽、葉縣,從許都運糧接濟,而是領兵回救樊城列營於罾口川。卻不料時值八月,秋雨連綿,漢水泛濫,關羽事先差人堰住各處水口,待到江水大漲之時,決開各處水口,放水來淹我軍。」

說到這瞥了一眼曹操,卻見他臉皮紫脹,一言不發,不禁心中一凜,戰戰兢兢地接著道:「其時正是三更時分,我軍都在睡夢之中,但聽得萬馬奔騰,征鼙震地,嘩嘩之聲不絕於耳。將士們大吃一驚,一跳醒來,急跑出帳外查察,卻見四下里白浪滔天,大水從四面八方奔涌而至,不片時平地水深丈余。我軍從未聽過如此威勢,登時嚇得四下亂竄,來不及的逃避得則被怒濤卷了進去,不知給衝到哪裡去了。一時自相踐踏及被水淹死者,不計其數。便在這時,關羽大軍乘著艨舯鬥艦,呼嘯而至,一上來便是一陣亂箭沒頭沒腦的射將過來,我軍俱不習水戰,一見到如此大水便覺頭重腳輕,兩腿發軟,哪裡抵敵得住?自然是大敗虧輸。夏侯將軍躲於小山上避水,冷不防被敵將甘寧一箭射中胸口,重傷倒地,性命堪憂。好在荀公達預料敵軍會用水攻,事先預備下船隻,此時拚死殺入重圍,救得夏侯將軍,透圍而出,護著將軍且戰且走,向北緩緩退卻。」

「怎知經過南陽時又被魏延、孫禮等人截殺一陣,將軍忍住傷疼,率軍死戰,好不容易才突出重圍,逃得性命。如今將軍領著敗兵暫駐襄城,自知罪無可恕,無面目來見明公,差我前來請罪。」他頗為當說書先生的天賦,這段戰事說將出來驚心動魄,蕩氣迴腸,令在場文武不自禁為夏侯惇捏了一把冷汗。

曹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唉,二十萬軍馬一夜盡喪……」伸手在桌案上一拍,出神半晌,方道:「這事也不全怪元讓,也是我操之過急之故。古人言道:『楚殺子玉而文公喜,秦用孟明而襄公懼。』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斬殺大將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仲達,你這便似一道奏章,奏請朝廷將夏侯惇貶降三級,罰奉一年,減邑千戶,以觀後效。」

司馬懿應道:「是!」

曹操問道:「如今荊州的情況如何?」

侯成道:「蔡瑁、張允獻了荊州後,夏侯將軍仍讓他們留守荊州。可當樊城被關羽攻下時,二人卻坐壁上觀,不來救援,將軍敗後,二將見夏侯將軍尚且不是關羽的對手,嚇得不敢抵抗,連夜棄城,奉著劉琮逃往江陵。伊籍則乘機大開城門,迎關羽軍入城。如今襄陽、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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