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荒漠笛音

這口渴的力量是十分巨大的,當年曹操只用「前方有梅林」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便騙得幾萬嗓子冒煙的傢伙玩了命的狂奔。如今趙雲軍兵士聽得前方發現大河,人人都像擰滿了發條一般,動力十足,輕功大進,步履如飛,追及奔馬。

賈仁祿一下完令,便見手下將士個個都像是著了魔一般,兩眼冒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前狂沖。見此情景,不禁搖了搖頭。此番遠征從將官到普通兵士皆不乘馬,通通憑著兩條腿一二一。賈仁祿毫無輕功卻愣沖綠林好漢,學著人家以身作責,帶頭跑路,如今算是吃到苦頭了。這眾人一玩命狂奔,他這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便顯了出來,不片時便吊了車尾。他心下焦急,口中亂喊亂叫,雙手拚命亂揮,腳下使命狂奔,卻離大部隊是越來越遠了。過不多時,他便已累得氣喘吁吁,實在沒有力氣再跑了,索性停了下來,站在原地,雙手插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趙雲一轉頭便不見了賈仁祿,頗為納悶。一回頭卻見他停在十餘丈外,喘著粗氣。不由一臉鬱悶,跑上前去,道:「要不先就地休息片刻再行趕路。」

賈仁祿又喘了片刻,這才覺得好些,擺了擺手,氣喘吁吁地道:「別,我沒事,還能趕路,先趕到……」說著伸手一指左首不遠處,道:「噫,那是什麼!」

趙雲順著他比劃的方向看去,卻見前方有一片胡楊林。當先一株胡楊枝幹之上,畫著一個殷紅的箭頭,箭頭所指的方向竟是他們行軍的方向。不由大吃一驚,轉過頭來,看了賈仁祿一眼,道:「暴露行蹤了!」

賈仁祿低頭沉思片刻,一臉嚴肅,道:「傳令全軍原地休息!去把你派出哨探的人叫來!」

趙雲應道:「是!」

過不多時,趙雲領著方才報稱發現大河的那名小卒來到賈仁祿面前,賈仁祿手指那箭頭,道:「這箭頭你方才可曾見過?」

那小卒循指望去,點頭道:「見過!前方還有不少,每隔數百步便有一個這樣的標記,均做在比較顯眼之處。我便是順著這個標誌,才找到那條大河的。」

趙雲怒道:「如此重要線索,因何不早報來!」

那小卒道:「當時我以為商旅之人為記得這條路徑所做的記號,覺得不值一提,是以沒說。」

趙雲一揮手,道:「退下吧!」

那小卒應道:「是!」轉身退下。

賈仁祿又注視那箭頭半晌,一臉迷茫,道:「要說是敵方哨探指示我方行蹤,卻又不像。倒像是有人在給我們指路一般。」

趙雲點頭道:「如此荒漠如何會有商旅往來,好象有人事先知道我們會走這條路,特地趕到頭裡為我們指路一般。」

賈仁祿抱著膀子,低垂著頭,道:「會是誰呢?」

趙雲思索片時道:「想不出。會不會是且末之人,故意為此,賺我們進沙漠深處,伏擊我們?」

賈仁祿猛一抬頭,看向趙雲道:「有這可能性。」

趙雲道:「為今之計要麼迅速改道,要麼便放棄行軍!」

賈仁祿走上前去,摸了摸那殷紅箭頭,心道:「要老子是福爾摩斯就好了,就這麼一個箭頭,他估計便能發現一兩百個的疑點,然後順藤摸瓜,找出事情真相。可現在老子除了看到這個箭頭之外,啥疑點也沒看到……咋整!」轉念一想道:「當時鄧艾偷渡陰平之時上得一處懸崖,前進無路。他便帶頭用氈毯裹身硬滾了下去,結果啥屁事也沒有,反而滅了西蜀。如今老子也豁出去了,成功了就在且末城裡開香檳慶祝,拿那狗屁女王來玩SM。不成就橫死大漠給老蛇當飯吃,在我周年之時託夢讓那倆婆娘給我做滿漢全席助祭!就這樣!」

想到此便道:「傳我將令三軍繼續前進,天黑之前趕到大河紮營!」

趙雲頗為憂慮道:「前方恐有伏兵,還請軍師三思!」

賈仁祿大手一揮,道:「子龍勿言,我意已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豁出去了,你多派人手哨探,一有可疑立即來報!」

趙雲應道:「是!」

經過這段小插曲之後,三軍繼續沿河前行。一路之上,哨探除了發現不少人為留下的標記指明路徑之外,倒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情況。大軍沿著這些標記所示方向前進,一路之上甚是太平。賈仁祿曾取出地圖細細對比過之後,發現圖上所示路徑同標誌所指竟毫無二致。不由暗暗納悶,不知何方神聖,如此助人為樂,免費為大軍當嚮導。高興之餘,索性將那個有名無實,拿著大把鈔票,卻不為他們辦實事的嚮導給炒了魷魚。

此後兩日無話,大軍每日必須急奔近二百里地方始宿營,賈仁祿則都被趙雲攙著狂奔,這才保證沒有掉隊,貽笑大方。這日晚間,狂奔已畢,紮營大河之濱,賈仁祿穩坐中軍大帳胡床之上,道:「這裡離鄯善城不到百里,萬一有兩三個吃飽沒事幹的傢伙穿過沙漠跑到河對岸撒尿玩,我們就全他媽完蛋了!從明天開始,我們便往裡進入沙漠腹地,在那行上兩三日後再繞到河邊來。」

趙雲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

賈仁祿道:「這兩天也不知是怎麼了,路上總有人設標記。我們照之而行,便是夜間急行也是不會迷路。如今我們臨時繞路,這標記應該就沒有了。這在沙天一色,黃海漫漫的沙漠之中急行極易迷路,該如何是好?」

趙雲聞言面有憂色,低頭沉思道:「那天那個嚮導被你一怒之下給轟了出去,現在軍中沒有熟識路徑之人,確是可慮。」

賈仁祿嘆了口氣,道:「真不是我說他,那個嚮導真是撒稀擺怠扶不上道。跟擠牙膏似的,不擠他不說,擠了半天才說出一點,還不是很準確!看來也是個騙飯吃的。差之毫厘,便是謬以千里,如何兒戲得,我可不想拿千餘壯士的生命來開玩笑。這老馬識途,咱這裡雖然沒有老馬,但有班爺爺留下來的地圖,好歹也能頂上半匹老馬吧。」跟著一拍胸脯,道:「放心有我呢,我從六歲開始就會看地圖了,這大大小小、各形各色的地圖我沒看過一千也有八百,有我在保證錯不了路!」他這個連東南西北都不識,給他地圖都經常拿倒了的大路痴,居然說自己從六歲開始便會看地圖,確實也是天方夜談了,好在當時無人曉得這一典故,因此便沒人上前直指其非,拆穿他的西洋鏡。

趙雲知他慣於吹牛皮,拍馬屁,對什麼六歲便會看地圖的鬼話,倒也不敢深信。但此時面臨窘境,無計可施,說不得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聞言搖頭苦笑,點了點頭道:「也只得如此了。」

轉過天來,趙雲軍改道向北,在沙漠腹地之中穿行。所行之處,唯見黃沙漫漫。在這黃沙所組成的大海里,四周景色毫無分別,唯見層層疊疊的沙浪,綿綿不絕,完全辯不清東西南北。趙雲手搭涼棚環顧四周,長眉一軒,傳令三軍將士一個緊跟一個向前行進,以保證不走失人馬。

賈仁祿臨時充作嚮導,面有得色,高舉地圖,端詳半晌,不明所以。咳嗽兩聲,手搭涼棚,如作賊般的左右張望良久,方伸手一指,大聲喝道:「這裡!」眾人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見周圍景緻與其他方向無甚差別,也不知他因何這般肯定。不由心中佩服,暗道賈軍師果是天生識圖高手,於沙漠之中仍能憑著手中地圖指明他們前進的方向。殊不知這位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賈軍師乃是隨手亂指,所差既不止毫釐,所謬當然也就非止千里了。

趙雲軍按著賈仁祿所指的方向又急行了十來里,便停了下來。本來按著原定計畫要改道西南,沿著與大河平行的方向前行。而如今賈仁祿即是嚮導,這發蹤指示的大任自然便落在了他那能負重千斤的大肩上了。看著那一道道滿是祈盼的眼神,賈仁祿不禁老臉一紅,撓了撓頭,心道:「這哪才是西南方向……這地圖上咋啥也沒標……這好象有八字決的叫什麼上南下北左東右西的,好象是這樣的,也不知對不對,這咋整?」

這地圖上的方位乃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賈仁祿不學無術,中學時地理本就從沒及格過,再加之年深日久,統統還給老師了,腦海之中殘留下來的,也就似是而非了。不過他這樣擔當嚮導大任之人,竟將地圖上的方位來了個乾坤大挪移。像這種別出心裁的高人也來發蹤指示,當真是視三軍將士的生命如同草芥。好在這千餘人都是經過賈仁祿由魔術飛刀表演所演化而來的無敵測試法鱗選出來的不要命的勇士,要不然非得齊聲高喊:「軍師下課!」然後將他轟去扛掃把掃戰場去者。

正躊躇間,忽聞左下首數百步處羌笛幽咽,隨著清風送了過來。羌笛本是音色清脆高亢,略帶悲涼之感,因此才有「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這樣的傳世之句。但隨風送來的這一曲卻溫雅平和,滿蘊異域風情,沁人心脾。使人心情放鬆,如置身於深山大澤之間,心曠神怡,連日急行的所帶來疲勞苦悶一曲而消。

賈仁祿這樣五音不全之人,當代的流行歌曲他兀自記不太清,只是聽聽熱鬧,根本不明白其中門道,更別說這種久已失傳的異域音律了。他只覺吹是甚是好聽,至於是何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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