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6章

曲瀲知道自己應該是被近來的事情憋壞了,所以才會莫名有這種悲觀的情緒,甚至幾乎否定自己。這次和紀凜難得交心一次,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也沒有再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鬱結於心。

從上輩子慘死到這輩子一步一個腳印地生活,她便明白一個道理,人是向前看的。

所以縱使曾經有心結,也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地釋懷,或者用另一段感情來覆蓋,例如這輩子的父親對她的父愛,終於讓她對上輩子的慘死釋懷一般。

釋懷不是否定曾經受到過的傷害,也不是找借口原諒什麼,而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

她希望紀凜有一天也能釋懷,如她這般,珍惜身邊的人和事。

所以她也學會了包容,包容他另一個性格的暴躁殘忍,希望他有一天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包容,似乎讓他的陰暗面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不過我還是很生氣,當時看到那一幕時,我都嚇得動不了。」說起除夕夜的事情,曲瀲仍心有餘悸,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害怕和不確定。

紀凜朝她微笑,保證道:「以後不會了。」

「那你記著。」

「好。」

曲瀲看了他好一會兒,決定相信他的承諾。

得到他的承諾,曲瀲臉上終於重新恢複了笑容,彷彿渾身的活力又回來了。

等出了正月時,紀凜的傷勢終於好了,至少外傷看來是好了,但是這次傷得太重,多少損了些底子,得仔細調理身子補回來。

知他身體好了,皇上將他召進宮,見他身體已無礙,便讓他回來當差。

而這一個月期間,因淑宜大長公主稱病在家,鎮國公府變得冷清,出了元宵時,鎮國公也遞了摺子稟明在家侍疾,不過其中知情的人都知道他這一舉動,日後應該是不會再理事情了,閑賦在家。

與鎮國公相反,紀三老爺倒是頻頻進宮,多數是皇帝召見,在外人看來,雖然鎮國公在家侍疾,不再管事,但是皇帝對鎮國公府的恩寵並未少,在他們看來,皇上此舉有要重用紀三老爺的意思。

對於紀三老爺其人,京中年紀大些的人都知道的,而一些年紀輕些的就沒見過了,但不管見沒見過,如今他回京城了,單是皇上頻頻召見,就證明他比京中那些勛貴子弟好得太多,再一打聽,他還沒娶妻呢,眾人的心思都動起來。

紀三老爺是淑宜大長公主的三子,皇上又是個念舊的,只要紀三老爺肯留在京城,少不了他的好處,雖然不能繼承鎮國公,但他的前途也不會差多少。所以在世人眼裡,就是一個鑽石王老五的級別,縱使年紀大些也不要緊,老夫少妻的組合大家都見怪不怪,甚至覺得年紀大些的還懂得疼人呢。

雖然在一些夫人心裡,紀三老爺就是個不著家的浪蕩子,誰家姑娘嫁了他後,要是他又在京里待不住跑了,那自家姑娘可不是守活寡么?就算有些兒動心,但也遲疑著。不過大多數家中有閨女的人還是認準了他,覺得這是一個和鎮國公府攀上關係的機會。

於是過了正月,往鎮國公府遞帖子的人不少,就算淑宜大長公主如今卧病在床,可也不會不理小兒子的親事吧?並且去和紀凜攀關係的人更多了。

紀凜受傷一事極少人知道,外人都以為他是在家中侍疾,才沒有到外面行走,如今他回金吾衛衙當差,面色看著蒼白憔悴了一些,都以為是為淑宜大長公主擔心罷了,少有人知道內情。

面對那些懷有異心來攀關係的,紀凜皆一視同仁,等聽出他們都是被家中長輩打發過來探聽三叔的消息時,不禁啼笑皆非。

所以,等晚上回府,他在花園裡見到正醉卧在亭里的紀三老爺時,便對他道:「三叔,你幾時娶個三嬸回來?」

紀三老爺正酒意醺然,聽罷擺擺手,醉醺醺地道:「什麼三嬸?娶回來作甚?你三叔我被明方大師點化了,這輩子要保持童男之身,否則一身武功盡廢……」

紀凜:「……」

紀三叔胡說八道一通後,見紀凜轉身要走,忙拉住他,用力拍著他的肩膀爽朗地道:「暄和啊,既然身體好了,改日和三叔一起將你祖父留下的部下都整頓整頓,看看還有多少能用的,到時候和三叔一起去北疆可好?」

紀凜見他一張臉被酒意醺紅,眼角桃花亂飛,伸手扶住他,輕聲道:「三叔打算要給祖父報仇么?」

「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紀三叔晃悠著手中的酒壺,「家仇未報,豈可貪戀兒女私情。總之,老子現在不娶……」

紀凜見他腳下打滑就要摔出去,又伸手抓住他,「祖母想讓您成親?」

「是啊,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可這年都過了,還娶什麼……」

紀凜看他半晌,叫來守在花園裡的小廝,讓他將紀三老爺送回房去歇息。

將醉鬼送走後,紀凜便回了暄風院。

暄風院里,腳上穿著一雙精緻棉鞋的阿尚像只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走著,她如今已經會走了,但是走得並不穩當,像只小鴨子一樣有些搖晃,走得急了就會摔跤,讓照顧她的奶娘和丫鬟整天緊張兮兮的,她卻沒有任何感覺,成天在屋子裡亂躥,一心要往外跑去,也不怕外頭的天氣還冷著。

紀凜剛掀帘子進來,便見到往他這兒衝過來的女兒,眼看她就要摔了,伸手將她扶住,抱了起來。

阿尚一雙小手攀在他肩膀上,歪著腦袋看他,很快便認出他來,臉上露出笑容,朝他伊呀叫了幾聲。

「要叫爹。」

「呀呀。」

「是爹爹。」

「呀呀。」

「爹爹。」

父女倆一個教,一個叫,還是沒有教對發音。紀凜也不惱,抱著阿尚到曲瀲那兒,見她身邊放著針線筐,他看了一眼,做的是一件男性春衫,便知是為自己做的,這讓他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的溫和。

「回來啦,忙不忙?」曲瀲將手中的活放下,接過女兒,給她脫了小鞋子,將她放到炕上,一巴掌按在她的腦袋上,輕易地將她推翻在一個大迎枕上。

「沒什麼好忙的。」紀凜說道,進了凈房去洗漱,在曲瀲跟進去後,對她道:「倒是有很多人過來和我打聽三叔的事情。」

曲瀲也不笨,略一想便明白了,「是不是因為最近三叔經常被皇上召進宮,所以有人動了心思,想要將閨女嫁給三叔?」

「嗯,但三叔無意如此,剛才我在花園裡看他喝得醉醺醺的,心情有些不好。」

凈了臉面,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夫妻倆回到外室,丫鬟將一杯參茶端上來。

「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晚膳再等會兒。」曲瀲說著,讓丫鬟們下去,只剩一家三口說話。

她重新拿了針線筐接著幹活,紀凜則坐在那兒陪鬧騰的閨女玩兒,防著她不小心摔下炕,兩人邊著紀三老爺的親事。

「三叔是真的無意成親,還是另有什麼計畫?」曲瀲邊在衣服上飛針走線,邊問道。

「三分無意,七分計畫,三叔想去北疆。」

曲瀲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他想子承父業,繼續當年祖父未完的事情?」然後又皺眉道:「縱是如此,和成親也不衝突啊,到時候帶了人過去不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許是沒有看對眼的吧。」紀凜隨意地道,心裡卻覺得,他那三叔,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恐怕一般的女子不會讓他上心,而能讓他上心的,如今好像也沒有出現過。

「三叔的眼光很高?」曲瀲好奇地問道,想起紀三老爺那一臉桃花相,應該很討女人喜歡吧。

「這我可不知道了。」

曲瀲又問了幾個問題,發現他懶洋洋的,愛搭不理的樣子,很想將手中的衣服砸到他臉上。

不就是多問幾句嘛,用得著吃醋么?還是怕她問出什麼來?她才不相信紀三老爺無緣無故的,突然就想去北疆建功立業,總會有個什麼理由吧。

在小夫妻倆討論著這事情時,寒山雅居里的淑宜大長公主也正頭疼著。

過了一個月,淑宜大長公主的身體也緩過來了,雖然依然精神不太好,但在孫子的身體恢複健康後,心裡終於寬慰幾分,也能打起精神來關心小兒子的終身大事了。

大兒子是不行了,不過有孫子在,以後鎮國公府交給孫子,她也不擔心。而二兒子更省心,有二兒媳婦這個精打細算的媳婦在,以後就算分家了,也不會過得太差,唯一剩下的小兒子,老大不小了,現在還是光棍一條,自然讓淑宜大長公主操心了。

以往也不是不操心,但是他一直不在身邊,操心太多也沒用,這次他難得回來一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淑宜大長公主便想要讓他先成親,成了親後,他愛幹什麼都由著他。

可她好說歹說,小兒子卻是個頑固的,不肯答應,特別是如今正琢磨著想要去北疆,更不可能答應了。

對此,淑宜大長公主又是難過又是欣慰,她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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