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2章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加上曲瀲讓丫鬟打了人後,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讓周圍的人都震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覺得她做得不對,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她扶著丫鬟的手起身。

鎮國公夫人反應過來後,厲聲喝道:「站住!」

曲瀲彷彿沒聽到一般,扶著宮心的手,走到了門前。

「我叫你站住!」鎮國公夫人拍著桌子,被她氣得臉色鐵青:「你就是這麼當大嫂的?眼裡還有沒有我?」

碧秋上前一步掀起了帘子,一陣冷風貫進來,稍稍驅散了室內飄浮著香馨的溫暖氣溫,也讓曲瀲覺得空氣清新多了,同時也有了好心情,這才有心情回頭朝氣怒中的婆婆笑了下。

「娘,我這是幫你管教妹妹呢,省得妹妹這般沒大沒小的。俗話說長嫂如母,哪裡能看著妹妹這麼沒規矩下去?若是傳出去,不知情的人以為是娘您沒有好好教管她,可會壞了娘的名聲。所以沒辦法,只好由兒媳婦來當這個壞人了。」她一臉笑意盈盈,眉稍眼角俱是笑意,「娘覺得我說得不對?」

紀詩捂著被打的臉,委屈地站在那兒,聽到曲瀲的話,覺得這人簡直就是在強詞奪理,頓時掩面泣道:「娘,你看大嫂……如果是妹妹做得不對,大嫂提醒一聲便是,何必直接動手……」

她心裡真的很委屈,明明她沒有說錯,曲瀲不就和她那寡婦娘一樣,看著就像個不安份的,她可是記得去年初五的年酒宴時,那季氏帶著曲家姐妹上門時,在門口落轎,當時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她看呢。

曲瀲沒理她,只是看著鎮國公夫人,分外無辜,「娘,難道你也覺得妹妹剛才說的話是對的?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竟然對長嫂說這樣的話,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特地要敗壞娘的名聲了。」

「你胡說!」紀詩再也哭不下去,怒瞪著她。

鎮國公夫人臉色越發的不虞,也不知道是因為紀詩的犯蠢還是因為曲瀲的作態,她冷冷地看著曲瀲,「我還沒死呢,哪裡由得你……」

就要開口怒斥,突然見原本理直氣壯的人突然蹙起眉頭,手捂住肚子。

「哎喲,我肚子好疼、好想吐……」

一隻手撫著肚子,一隻手捂住嘴,曲瀲真的吐了。

鎮國公夫人看到她吐到地毯上的穢物,臉色發青,一陣冷風貫進來,將那味道吹進來,雖然味道很淺,甚至可以忽略不記,但是視覺上的衝擊太大了,生性愛潔的鎮國公夫人還是也跟著吐了。

「快點帶世子夫人回去。」厲嬤嬤忙對那些傻眼的丫鬟們叫道。

當下眾人也不管站在那裡委屈的紀詩,隨行的四個粗使婆子推開了攔路的嬤嬤,簇擁著主子離開了。

屋子裡的人也沒空再理她,因為鎮國公夫人吐得很慘,只有紀詩孤伶伶地站在那兒,滿臉凄楚無助,甚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被丫鬟們扶著走了段路,被清爽的冷風吹了會兒,曲瀲難受的神色終於好了許多,拿帕子捂著嘴,對擔憂地看著她的丫鬟們小聲地道:「沒事,就是那裡點的香料味道太濃了,有些受不住。」

她原本都想到外面去吐的,可誰讓婆婆將她叫住了,扯三看四的,所以終於忍不住就在她屋子裡吐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宮心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然後無語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世子夫人的戰鬥力,真是出乎她們的預料。

碧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聲地問道:「少夫人,您真的沒事么?夫人屋子裡的香料雖說很清淡,但是會不會……」會不會狠心地添了什麼容易滑胎的東西?

曲瀲忍不住噗地笑了,「你放心吧。」厲嬤嬤懂一些醫理,既然她沒有說什麼,那便不是了。而且鎮國公夫人也沒這麼笨,干這種容易讓人詬病的事情,如果她真敢這麼干,淑宜大長公主第一個就不饒她。

她最多也只想要膈應一下她罷了。

將這些事情拋到身後,曲瀲愉快地回了暄風院。

半個時辰後,曲瀲從上院回來後肚子不舒服的消息傳到了淑宜大長公主耳里,淑宜大長公主趕緊派了烏嬤嬤過來探望。

曲瀲倚坐在炕上,頭髮披散而下,臉蛋紅潤,看不出哪裡不舒服。

烏嬤嬤無語了下。

她朝烏嬤嬤笑道:「讓祖母和嬤嬤擔心了,今兒去給母親請安時,因為聞不得香料的味道,所以有些不舒服,卻無甚大礙的。」

冬天室內燒了地龍,溫度比外面高,加之門窗都掩著,在房裡點燃香爐時,味道再淡的香料,仍是讓曲瀲覺得悶,所以她在自己的地盤在冬天裡從來不讓人燃香的,如今她懷了身子,暄風院也沒有點香料。只是雖然她不喜,但也不好讓長輩們因為她而改了習慣,所以每次都是掐著時間離開,只要不待太久就好。

烏嬤嬤仔細瞧了瞧,笑道:「沒事就好!怎地不早說,以後老奴會和公主說一聲,待你過去時屋子裡得好生通風,省得你又難受。」

曲瀲不好意思地捏著帕子,赧然地道:「怎好意思讓祖母這般遷就?祖母按著自己的習慣來就好,我作晚輩的遷就方是。」

烏嬤嬤不禁好笑,「公主知道您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不過您如今身子不一般,可不能因為孝順,連不舒服也自己悶著。」

曲瀲諾諾地應著,一雙眼睛濕漉漉地看著烏嬤嬤,看得烏嬤嬤心裡越發的憐惜。

將烏嬤嬤哄走後,曲瀲往後一仰,背靠著毛茸茸的狐狸皮大迎枕,將披在腰上的貂皮毯子拉高,整個人縮在溫暖的毛皮毯里,對炕邊的碧春道:「將窗子開一些,太悶了。」

碧春擔心地道:「會不會太冷了?不如奴婢多備盆水放著,就不會太乾躁了。」

「不用,就開點窗,通通風。」

見她堅持,碧春只得無奈地去開了點兒窗。

北風吹著窗欞,發出啪嗒的聲響,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很快便驅散了室內的熱意。

曲瀲縮在毛皮毯里,手裡捧著熱湯,根本感覺不到冷意,反而覺得這樣很好。

碧春邊伺候她喝湯,邊擔心地道:「姑娘,你今兒怎地讓碧秋去打了二小姐?要不是你當時不舒服,怕是夫人就要將你留下來了,也不知道夫人會不會去和公主告狀,屆時怎麼辦?」

心裡到底擔心曲瀲這一巴掌帶來的後果,到時候淑宜大長公主、鎮國公等人會怎麼看?會不會覺得她家姑娘是個盛氣凌人、容不下小姑子的?

曲瀲根本沒放在心上,哼了一聲:「雖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但是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被打了也活該。她都伸臉過來讓我打了,我不打豈不是認了她的話?曲家是那麼好污衊的么?」

以往她沒將紀詩當回事,只覺得被鎮國公夫人養得不知天高地厚,但也只是個庶女,將來嫁出去了,明白娘家的重要性後有得她後悔的,她也不想和個小女孩一般見識。但是如果這小女孩兒沒有眼色,膽敢來犯她,她也不會手軟。

今兒這一巴掌,便是個教訓!

她嫁到鎮國公府,以曲家的家勢,確實是她高攀了。可就算是高攀了,那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賦予了她血脈姓氏的家,如何能讓人如此折辱?紀詩所謂的家學淵源,諷刺的是她娘,這讓她如何受得了?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季氏的為人,她只是長得像小白花,偶爾行事也有些小白花,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與誰為難,安安份份地窩在小佛堂里折騰,眼裡心裡惦記著的也只有幾個兒女罷了,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世人的事情,也未做過出格的事。

就因為她們母女倆出眾的容貌要受如此污衊,甩她一巴掌都是輕的,如果不是她如今懷了身子,曲瀲都要像小時候那樣,哪個熊孩子敢惹她,直接揍回來。

碧春說不過她,心裡也明白她家姑娘只是長得柔弱了點兒,但脾氣可不柔弱,讓她忍氣吞聲是不可能的。

傍晚時分,紀凜回來後,忍不住朝她左看右看。

曲瀲挺著五個月大的肚子去扒他懷裡的東西,朝他笑了下,問道:「暄和哥哥,你這樣瞧我作甚?」

紀凜也回了個笑容,摸摸她披散的頭髮,柔聲問道:「聽說你今兒去上院給娘請安時身體不適,可有大礙?找太醫來瞧了么?」

對他剛回來就能得知今兒的事情,曲瀲一點也不奇怪,暄風院里到處都是他的人,想必是先前就有人和他稟報了,對他笑道:「回來後就沒事了,就沒讓人請太醫。只是我今天有些衝動,打了二妹妹……」她邊說著,邊瞅著他,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打疼手了?」

曲瀲被他的話弄得懵了下,小聲地道:「我沒打,是碧秋打的。」

紀凜又摸了摸她,「很好,以後出門多帶些下人,想打了讓人打,別打疼了自己的手。」

曲瀲:「……」

這不是溫柔的主人格么?為毛突然有種又轉變性格的感覺?可是看他笑得眉稍眼角都是那麼溫煦和善,也不像是第二人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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