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0章

自從余家和曲家定親後,兩家便開始了正常的往來,逢年過節都有互贈節禮,雖說不能很親熱,卻已將對方當成正常親戚來走動了。

余家的根在鎮安,所以在京中的除了余尚書這一脈外,余者皆是在外地。不過自從余長昊和曲沁定親後,余長昊便在京中的丹山書院潛心讀書,為來年的科舉作準備,為此,余夫人也時常打發身邊的下人進京來探望長子。

余夫人的身邊伺候的嬤嬤特地過府來給曲沁請安,雖不知道是誰的意思,但從中也看出來余家對曲沁的看重,這種看重自然讓曲家很滿意。

曲瀲臉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心裡很是為姐姐高興。

雖然她看得出來姐姐對婚約並不如何期待,會答應這樁婚事,不過是不想讓長輩們為難,可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還是希望她以後能過得好。

等余家的嬤嬤離開後,曲瀲方才去廳堂見母親和姐姐。

「回來啦。」季氏臉上的笑容還未消失,可見對余家的行為很是滿意,見小女兒回來,笑著道:「都是定親的人了,可不許到底亂跑了,姑娘家應以貞靜為要,在家裡多和你姐姐學學才是。」因為心情好,數落起來也不太嚴厲。

曲瀲將她的話當耳偏風,聽過就好,並未放在心上。

略略說幾句話,等季氏回房後,曲沁過來,發現妹妹情緒有些不高,問道:「怎麼了?沒買到喜歡的花?」

曲瀲雖然緩過勁兒來了,可人仍是懨懨的,聽到姐姐的話,才記起今日是借口出門買花的,沒想到最後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不過她可不敢實話實說,便道:「其實我沒去看花,路上遇到紀公子了……」

曲沁見妹妹邊說著邊拿眼睛瞅著自己,不禁失笑,說道:「那以後再去便看便是了。」見她精神實在不好,以為她累著了,便讓她回去歇息。

曲瀲也實在是累得緊,並非身體累,而是心累,便也不推辭,回房去歇息了。

可能是白天時騎馬被嚇著了,所以等到睡覺時,曲瀲睡得並不安穩,甚至作起了噩夢,夢到上輩子從高高的樓上掉下來慘死的那一幕,然後又夢到這輩子的父親臨死前和鎮國公結兒女親的事情,前世今生的事情交錯著,幾乎讓她的腦子攪成了一團糊,最後冒著冷汗醒來。

醒來時,天色還是黑的。

她捂著腦袋坐了會兒,才掀開帘子下床,冷空氣瞬間灌進來,讓她打了個哆嗦。她也沒在意,就著黑暗摸索著去倒了杯冷茶喝了,終於讓渾混的腦子清醒了許多,心跳慢慢地平復下來。

黑暗中,她站了好一會兒,被凍得打了個哆嗦,才爬回床上捂著被子繼續睡覺。

可能是白天驚嚇過度,晚上又折騰了一回,等第二天時,曲瀲便病了。

季氏和曲沁知道她生病時,都急得不行,急忙讓管事去請大夫。

大夫很快被請來了,診脈後,只道是風邪入體造成的風寒,有些發熱,喝副葯發發汗就好了,並不嚴重,很快便開了方子讓人去抓藥。

季氏見小女兒虛弱地躺在床上,平時紅潤的小臉慘白慘白的,心疼得直掉眼淚,說道:「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病了呢?是不是丫頭們沒伺候好?」

曲瀲被她哭得沒轍,有氣無力地說道:「娘,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的?我一年到頭也就病這麼一兩回,就當排毒好了。」

「呸呸呸,你胡說些什麼?哪有人將生病當排毒的?」季氏呸著女兒,然後又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號,讓佛祖他老人家莫怪,小姑娘口無遮攔,保佑她快快好之類的。

曲瀲聽得無力,等見到母親果然因為她生病之事特地去燒香拜佛時,覺得佛祖他老人家果然忙得很,有什麼事情都要找他。

曲沁沒有季氏那般緊張,雖然見妹妹虛弱地窩在床上也挺心疼的,但是妹妹素來身體健康,聽說上輩子生完孩子後還能精神抖擻地擼起袖子和鎮國公夫人罵架對掐,想來這麼彪悍的姑娘,哪可能被個小風寒打倒?

所以她很淡定,讓人去抓藥後,便守在床前,拿著帕子給妹妹擦汗,對她道:「你若是覺得累,就先閉眼睡會兒,等葯煎好了,我再叫你。」

曲瀲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眯起眼睛。

躺了會兒,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際,被人叫醒了,睜開眼看罷,見是姐姐端了一碗葯坐在床前,頓時苦了臉。

那黑褐色的葯汁,光是聞那味道就覺得難喝了,可是現在正生病中,若是不喝怕是姐姐不幹,母親也會噴淚,只得捏著鼻子灌了。只是剛喝兩口,還是忍不住噁心地吐了。

平時健康得很少喝葯的人,自然受不住這味道的衝擊,加之生病中,脾胃虛弱,容易起反應,自然受不住吐了。季氏見狀,忙給她塞了顆蜜餞,然後仍是堅定地繼續灌,並沒有因為她吐得難受就讓她逃避喝葯。

曲瀲見逃不過,只能淚眼汪汪地喝了,一碗葯喝了一刻鐘都沒喝完,最後還剩碗底那一圈的葯汁都冷了,曲沁見她實在辛苦,只得作罷。

季氏實在心疼得不行,拿帕子給小女兒擦嘴邊的葯汁,憂心地道:「這可不行,還是得將葯喝了才好得快。」

曲沁怕她急上火,安撫道:「母親不必擔心,阿瀲的身體一向很好,喝幾副葯就能好了。」

「是啊,娘你放心吧,我好得很呢。」曲瀲打起精神安慰道,就怕她娘真的噴淚。

季氏沒好聲氣瞪了她一眼,想起小女兒因為生病,早膳還沒吃,忙起身去廚房瞧瞧,讓人做些易克化的食物過來。

折騰了一通,曲瀲略略吃了半碗白粥後,又被迫躺下了。

曲沁坐在床前,見妹妹精神略好一些,用手指戳著她的額頭,笑嗔道:「這回知道厲害了吧?以後注意著點,別再生病了,不然有得你苦的。先睡吧,等午時我再叫你起床喝葯。」

曲瀲苦著臉,又不是她想生病的。對於自己會病倒,其實她也不意外,昨晚一個晚上渾渾噩噩的,發了一身汗,起床時還穿著單薄的寢衣站著發了好一會兒呆,可能就是那時候風邪入體,才會生病了。

平時難得生病,病起來還真是難受。

曲沁又叮囑她好生歇息,等她迷迷糊糊地睡下,方才起身出去。

雖然曲瀲只是感染風寒,不過季氏和曲沁都將之當成大事來看,時不時便過來探望,見她只是有點兒發熱,像大夫說的那般沒有大礙,方才放下心來。

臨近午時,曲沁坐在床前邊守著妹妹邊做針線時,突然見紅蕊踮著腳進來。

「姑娘,紀公子來了。」紅蕊小聲地在曲沁身邊說道。

曲沁驚訝地看著她,見床上的妹妹還未醒,便將手中的針線放下,起身走到外室,方蹙眉道:「紀公子怎麼來了?」

「他聽說四姑娘病了,過來瞧瞧。」紅蕊解釋道:「聽紀公子身邊的常山說,是先前常山在街上見到咱們府里的管事去請大夫,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問明白了是四姑娘生病,便回去告訴紀公子,紀公子憂心不已,便過來了。」

聽罷,曲沁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她先回房去換了身衣服,親自去見經凜。

到了廳堂,便見穿著一襲青蓮色錦袍的少年站在那裡,那張白玉般的面容竟然有陰鬱,讓她有些驚訝。當見到她出現,他忙上前幾步,朝她施了一禮,開口道:「曲二姑娘,聽說瀲妹妹生病了,現在如何了?」

曲沁暗暗打量他,見他臉上的神色不似作偽,笑著道:「大夫說只是小感風寒,喝幾帖葯便沒事了。」

紀凜這才放心幾分,不過並未展顏,想了想,遲疑地問道:「曲二姑娘,我……我十分擔心瀲妹妹,不知能否進去看看她?」他知道這個請求有些荒唐,可是沒看到人,心裡實在不放心。

幸好,曲沁兩世為人,歷經的事情多了,已不是當初那個恪守規矩的姑娘,甚至有些視規矩如無物,見他情真意切,想到上輩子紀凜和妹妹成親後所做之事,不禁心中一軟,說道:「自是可以,不過還望紀公子莫要待太久。」

紀凜喜出望外,忙作了一揖,保證道:「您請放心。」

曲沁知他行事周密,此時見他有些方寸大亂的模樣,心裡不禁好笑,親自帶他去了妹妹的卧房,然後她站在門前,對他道:「你進去吧。」意思是要在這兒盯著了。

紀凜朝她拱手,便進去了。

這是他第一次進曲瀲的閨房,若是平時,早就激動得臉紅了,可是現下他完全無心多看,腦海里不斷地回憶著昨天的事情,然後心裡止不住地後悔。

他知道前天晚上,因著母親來尋他說的事情,讓他的脾氣有些剋制不住,導致他情緒不穩,讓另一個自己一直佔據他的思緒,甚至強勢地約了曲瀲出來。昨天的事情他完全知情,原本也很高興能和心儀的姑娘一起出門遊玩,可是當發現曲瀲在馬上的異樣時,心裡止不住地後悔。

他不知道她會這麼怕馬。

果然,今天便從盯著曲家的下人那裡知道曲瀲生病的事情,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