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60章

到了廳堂時,便見紀凜親自迎了出來,寧王世子周琅百無聊賴一般地跟在後頭,看到曲瀲時,還朝紀凜使了個促狹的眼神。

曲家姐妹一看,如何不知道這廝誤會了。

曲瀲心裡有氣,差點想要瞪他一眼,只是此時紀凜已經走過來,雙眼緊緊地盯著她,彷彿要在她臉上盯出朵花來似的,讓她心裡氣惱不是,無力也不是,最後決定就跟在姐姐身後,當作沒看到。

「瀲妹妹……」

紀凜有些忐忑地喚了聲,擔心她仍在生氣,心裡有些急。

就算平時就算在皇上面前他也能對答如流、進退自如,可不知怎麼地,只要在她面前,見不得她一點兒惱怒,他心裡就像有隻貓在抓一樣地急躁難受,心情都有些不受控制地起伏著。

「寧王世子,紀公子。」曲沁當作沒看到紀凜的模樣,對著他們福了福身。

周琅笑著道:「外面地濕,兩位姑娘還是先進來吧。」

曲沁也不客氣,帶著妹妹進來。

待紅蕊和碧春上了茶點後,周琅偷偷用手戳了下心不在蔫的紀凜,笑道:「不知曲姑娘有什麼事情?」他心裡已經認定了曲沁是帶妹妹來見紀凜的,正琢磨著稍會怎麼給這對未婚夫妻安排個兩人空間,讓他們解解相思之情。

這幾日他和紀凜一起,如何感覺不到他的異常,不說他變臉時可怕的模樣,單說如今這正常的時候,彷彿有什麼事情讓他憂心忡忡,讓他一時間十分好奇。他一直以為這天下間沒有事情能難得到紀暄和,和紀凜混在一起,就算他比紀凜年長,腦袋沒紀凜的好使,也只有聽紀凜吩咐的份兒。

所以,當紀凜變得患得患失時,周琅大為好奇,可惜無論他如何問,紀凜皆不可告訴他,讓他好生無趣。直到今日,遇到來桑葚園摘桑葚的平陽侯府的姑娘,得知曲姑娘也在,紀凜竟然冒著雨巴巴地過來時,周琅覺得自己明白了。

紀凜定然是為了剛定親不久的未婚妻患得患失。

這讓周琅著實驚奇,他沒想到原來世間還有人能讓世凜如此失態,所以當曲瀲過來時,周琅帶著看好戲的心情,親自去招待曲家兩個姑娘。

「自是有事。」曲沁嘆了口氣,直言不諱地道:「有件事情要請教世子,還望世子坦誠相告。」

曲沁的話不在預料之中,周琅一時間愣住了,他看了眼紀凜,心裡琢磨了下,便對曲沁道:「曲二姑娘請隨在下來。」說罷,便起身走到外面迴廊處。

曲瀲見姐姐和周琅二話不說,便走到門外迴廊處說話,從屋子裡往外看可以看到他們兩人,卻因為雨聲的干擾,聽不到他們說的話,頓時覺得她姐姐的事情非同小可,正琢磨著是什麼事情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叫了聲「瀲妹妹」。

曲瀲身子一僵,然後深吸了口氣,看向坐在對面的少年。

紀凜見她看過來,眼神瞬間變得欣喜,不過想到自己曾對她做的事情,又有些不安忐忑,忙起身來,朝她作了一揖,說道:「瀲妹妹,當時多有冒犯,請你莫要生氣。」他垂下眼,輕聲道:「若是以後再如此,瀲妹妹你儘管……」

他嘴角噏動了下,然後一臉堅定道:「瀲妹妹,以後定然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請你相信我!」

曲瀲見他給自己作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道:「你別這樣。」若是教人看到,還以為她得理不饒人,對未婚夫兇悍,竟然教他作揖陪禮。

想著,下意識地往外看去,卻見周琅一臉詫異,沒有注意到這裡的事情。

紀凜走過來,坐到她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瀲妹妹,這幾日我心裡實在難受,自知做了過份的事情,一直想著如何補嘗你,只是……」他看著她柔美的臉,欲言又止。

曲瀲原本被當時的事情弄得挺生氣的,不過都過了好幾天了,後來又聽了葉長青的話,得知這樁親事的由來,氣早就消得差不多,如今又見他誠心誠意地道歉,就算心裡還有很多疑惑,卻已經不生氣了。

「我已經不生氣了。」曲瀲輕聲說,看了他一眼,心裡又想起了音容早已經模糊的父親。

這輩子的父親的形象終於取代了上輩子的爸爸,讓她心甘情願地將他當成父親,對他給自己的安排,曲瀲心裡還是很感激的,若是可以,並不想辜負他的期望。

「真的?」紀凜一臉欣喜地看著她。

曲瀲見他雙眼明亮,清清澈澈地倒映著自己的面容,那歡喜的模樣怎麼看怎麼順眼,心裡不禁也有些欣喜,朝他抿嘴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一樣東西,放到桌面上,輕聲道:「絡子我已經打好了,給你。」

紀凜低頭,看到那塊血玉上的絡子,心裡終於確認她是真的不生氣了,頓時歡喜不已,激動之下,又拉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雙眼炙熱地盯著她。

「咳!」

一聲咳嗽響起,兩人同時縮回了手,轉頭看去,便見周琅和曲沁雙雙站在門口,讓兩人都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曲瀲的臉皮厚些,很快便恢複了自然,一臉坦然地看著門口的兩人。

沒辦法,上輩子更大尺度的事情都看過,此時和個小男生牽手,有什麼好害羞的?她就是這樣厚臉皮!

周琅看了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少女,又看向有些害羞的少年,心裡不禁有些古怪,這是不是反過來了?

見姐姐進來,曲瀲忙站起身,走到她身邊。

曲沁有些心不在蔫地看了眼妹妹,說道:「我們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了,稍會若是雨停,兩位公子再走。」

又是客氣了一翻,曲沁方帶著妹妹離開。

紀凜將她們送到門口,等她們走遠了,依然站在廊下看著。

「行了,別看了,曲妹妹都走遠了,還看什麼?」周琅打趣道。

紀凜沒理會他,直到曲瀲的身影消失,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回到廳堂,待兩人坐下後,周琅又繼續嘴賤地開始打趣了,「先前我還不相信,現在倒是相信了,沒想到你也有一天會被個小姑娘弄得心神不寧。原來我還以為你是個鐵打的呢,沒想到一個曲妹妹倒是成了你的軟肋了。」

紀凜端起微涼的茶喝了一口,「那又如何?」十分地坦然。

周琅被他坦然的態度弄得愣住了。

「她縱是我的軟肋又如何?我護著她就是了!倒是你,以後寧王妃若想再給你定個未婚妻什麼的,可別再來找我出主意。」紀凜繼續道。

「別啊!」周琅再也不敢嘴賤了,忙不迭地討好道:「暄和兄,別這樣,咱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自該守望相助,若是你有什麼困難直說,我定然幫你,若是我有什麼困難,你自然也要幫我。」

紀凜朝他微微一笑,笑得周琅一個哆嗦時,問道:「剛才沁姑娘來找你是何事?」

「對了,正要和你說這事情呢。」周琅收起剛才戲謔的語氣,擰著眉道:「我不知她是何意,竟然向我問起明方大師……」

紀凜愣了下,也蹙起眉頭來,說道:「莫不是先前明方大師負傷下山時,碰到沁姑娘了?沁姑娘怎麼會認識他……」他眉頭擰得更緊了,想不出曲沁是如何認識明方大師的。

「對,我也奇怪呢,不過後來聽她說,明方大師救過她一命,她在山下撞見明方大師,心裡擔心,所以便過來問我了。」周琅輕鬆地道:「你也知道明方大師是得道高僧,去的地方很多,救過的人更不知凡幾,醫術又高明,指不定是在什麼時候救過她呢。」

紀凜微微點頭,心裡卻仍是有些不太明白,他總覺得能勞得曲沁親自過來相詢,怕是沒這麼簡單吧?這位妻姐,紀凜對她的印象不好不壞,只覺得她行事頗有主張,胸有成竹,彷彿將很多事情都看得極透,讓曲瀲十分敬重她。

※※※

曲沁不知道妹夫紀凜對自己的懷疑,她心裡尤在擔心明方大師。

明方大師確實是她的救命恩人,不過是上輩子的救命恩人,所以她十分敬重明方大師為人,縱使這輩子機緣巧合之下,發現明方大師並非那樣慈悲的方外之人,仍是對他十分敬重,不忍苛責。所以先前發現他從岐雲山下來受了傷,親自給他尋找草藥給他敷藥。

只是後來明方大師拒絕了她的好意走了,也不知道他傷得如何,想起上輩子明方大師和周琅的關係,方才會過來問周琅。剛才她不過是詐一詐周琅,沒想到明方大師和周琅竟然真的早就認識了。

想來明方大師和皇室應該有什麼聯繫吧。

回到廂房,便見駱櫻正無聊地撐著下巴趴在窗前看雨,見到她們回來,雙眼一亮,笑嘻嘻地道:「怎麼回來這麼早?這雨都還沒停呢。」

曲瀲被她打趣得真想翻白眼,這姑娘簡直就是個傻白甜,很多時候不想動腦子,總將事情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駱櫻笑嘻嘻地看著曲瀲,纏著她東問西問,問的自然是她怎麼不和紀凜多處處之類的,曲瀲無奈地拿了塊點心塞她的嘴。

過了半個時辰,雨終於停了,天空掛著一條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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