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經濟!經濟! 第十節

周衛國一字字說道:「陳老闆,請你記住,我想娶的,是你的女兒,她既不是你的附屬品,也不是你的私有財產。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我看重她的,不是她的美貌,不是她的官位,更不是你的家產,而是她這個人!一個有情有義,等了我足足十一年的女子!今天,我是來向她求婚的,無論你答不答應,都不能影響到我的決定。」

陳禮和氣得渾身只哆嗦,幾乎是吼道:「滾!給我滾出去!」

周衛國看著陳禮和,卻是一言不發。

周衛國越是表現得冷靜,陳禮和心中的憤怒就更甚。憤怒使得他再沒有任何顧慮,一指周衛國,向家人大聲吩咐道:「給我亂棍打出去!」

見幾個家人臉顯猶豫,陳禮和怒道:「還傻站著幹什麼?抄傢伙,打死了人我負責!」

幾個家人這才圍向了周衛國,手上竟然還真的拿著棍棒,看來是早有準備。

只是這幾人倒也不是沒有眼光,他們雖然靠近了周衛國,卻沒有一人動手。其中為首一人還向周衛國擠出一個笑容,低聲說道:「周老闆,您看……?我們做下人的也不容易啊,您能不能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周衛國暗嘆一聲,站了起來,心中油然而生一種疲憊的感覺。

他活的這三十多年,無論讀書、打仗、經商,都可說一帆風順,從未遇到過對手。如果不是因為陳怡,他這輩子都絕不會和陳禮和這種人打第二次交道,更加不會對陳禮和這種人一再忍讓。

可是,現實似乎總是愛和人開玩笑。這樣一個人,偏偏是陳怡的父親!

其實就算到了這時候,周衛國也沒有把陳禮和的態度和言語放在心上。唯一能影響到他決定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陳怡,但陳怡此刻並沒有出現。而眼前的局勢已經鬧僵了,他不得不馬上做出一個決定。

在略一思索後,周衛國向陳禮和拱了拱手,沒有說任何話就轉身走了。

那幾個圍在他身邊的陳府家人自然趕緊給他讓路——開玩笑,這個周衛國在前不久可是親手幹掉過好幾個刺殺陳毅的軍統特工,他們就算對自己的功夫再自信,也不敢自比軍統特工。

※※※

周衛國走後不久,陳怡就從後院跑了出來。

在客廳沒看見周衛國後,陳怡立刻向陳禮和問道:「他呢?」

陳禮和沒好氣地說道:「他是誰?」

陳怡說:「周衛國啊,他人呢?」

一聽到「周衛國」這三個字,陳禮和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沉著臉說道:「被我給趕走了。」

陳怡一字字問道:「你為什麼要趕走他?」

不知為什麼,對女兒現在的態度,陳禮和倒是有些害怕,語聲不由自主低了下來:「他……他說是說要向你求婚,可是……可是他又拿不出聘禮,我自然就把他給趕走了!」

陳怡盯著陳禮和,說:「你要了什麼聘禮?」

陳禮和吞吞吐吐道:「我……我……」

陳怡長吐出一口氣,說:「請你記住,我不需要他的任何聘禮!」

陳禮和說:「那我也不能讓你委屈了啊,你的嫁妝……」

陳怡冷冷地打斷他道:「我也不需要你給我任何嫁妝!我心甘情願嫁給他。我要和他過一輩子。」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陳禮和固然是呆在當場。幾個家人也是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倒是很快反應過來——小姐這是追周衛國去了!

想明白這點,他們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非常古怪。互相擠眉弄眼一番後,心情都放鬆了下來。

老丈人得罪了新姑爺,偏偏這新姑爺又頗有權勢,新姑爺憤然離去,眼看這事就鬧僵了,幸虧小姐終於出面。接下來,自然是小姐追上新姑爺,緩頰之後,兩家嫌隙盡去……至於事情最後怎麼朝著圓滿的方向發展,那就不是自己這些人考慮的事了。

※※※

周衛國出陳家大門後不久,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周衛國停了下來,往後看了一眼。

只看了這一眼,周衛國的心情就一下子變得非常好。因為他看見了陳怡。

周衛國立刻轉身朝陳怡迎了過去。

陳怡見周衛國迎了過來,這才停止了奔跑,氣喘吁吁地走向周衛國。

兩人走近後,陳怡嗔怪道:「你這人,怎麼說走就走了?」

周衛國一攤手,說:「天地良心,這事可不能全怪我。你父親要亂棍把我打出門,我有什麼辦法?不讓他打出門吧,他臉上過不去;真讓他把我打出門吧,我臉上又過不去。兩害相權取其輕,我只好自己出門了。」

陳怡白了周衛國一眼,說:「我什麼時候說過怪你了?偏你就能說出這麼一大堆話來!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我受點委屈?」

周衛國嘆了口氣,說:「我可真沒少受委屈。」

陳怡握住周衛國的雙手,說:「我知道我父親有很多不對的地方,也知道你受了他很多委屈。可他再怎麼說也是我父親,有些事,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周衛國苦笑著說:「這些話你就算不說我也明白。」

陳怡說:「那你就不能再受一次委屈?」

周衛國說:「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算再受一次委屈也沒什麼。」

說完,周衛國就要往陳家的方向走去。

陳怡一把將他拉住,說:「你這是要幹什麼?」

周衛國說:「再受一次委屈啊!」

陳怡隨口道:「我看你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算了吧。」

周衛國急道:「這怎麼能算了?我可是認真的?」

陳怡說:「你急什麼?」

周衛國說:「我能不急嗎?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

陳怡這才明白他會錯了意,不由「噗嗤」一聲笑了,但想到他竟然說出這種話,臉立刻又紅了,低聲說:「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周衛國看著陳怡嬌羞的神態,一下子竟然看呆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後,從裡面拿出一個樣式古老的銀戒指,認真地說道:「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唯一一件物品,吳媽昨天才交到我手上,你現在能戴上它嗎?」

陳怡不由一呆,但一呆之後,臉卻是更加紅了,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衛國說:「你說是什麼意思呢?」

陳怡的頭不由自主地垂了下來,聲音也越來越低,說:「你這樣,是在向我求婚嗎?」

周衛國用力一點頭,說:「是的!」

陳怡低聲說道:「可我看不像啊。」

周衛國立刻微笑著單膝跪下,將戒指捧在掌心上舉,說:「陳怡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陳怡的臉色更紅了。

這場景她雖然設想了無數次,但一旦真的來臨,她卻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衛國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說著,周衛國就抓起陳怡的右手,將戒指套入了她的無名指,戒指戴好後,周衛國忍不住贊道:「正合適!看來我母親也同意你做她兒媳婦了。」

陳怡嗔道:「我又沒說願意。」

周衛國說:「這樣啊?那我只有取下來了。」

說著作勢要將陳怡手上的戒指取下。

陳怡飛快地將手抽開,白了周衛國一眼,說:「你這人怎麼這樣?送出去的東西還好意思收回?」

周衛國大叫冤枉,說:「不是你說不要的嗎?」

陳怡說:「我幾時說過不要了?」

周衛國笑道:「那你就是同意了?」

說著,順勢站起。

陳怡狠狠瞪了周衛國一眼,說:「終究還是讓你奸計得逞了!」

說完,卻又忍不住喜滋滋地擺弄著手中的戒指——這戒指的含義,她自然再清楚不過。

周衛國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自然是不勝喜悅。

陳怡卻突然皺了皺眉,又嘆了口氣,說:「這樣是不是太簡單了?」

周衛國立刻說:「那我改天再請媒婆上門怎麼樣?」

陳怡搖了搖頭,說:「不用了。」

周衛國說:「怎麼了?」

陳怡說:「如今是新社會,講的是自由戀愛,再不講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再說,我已經決定從家裡搬出來住了。」

周衛國吃吃地說:「這麼快?」

陳怡奇道:「什麼這麼快?」

周衛國說:「你這麼快就要搬過來住了?」

陳怡一愣,隨即用食指狠狠點了周衛國額頭一下,說:「我是覺得最近公署事情比較多,我又不希望你和我父親再起衝突,所以決定從家裡搬出來,搬到分區大院住。你這人怎麼想的?」

周衛國訕訕地笑笑,說:「我沒怎麼想啊。」

陳怡臉一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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